按照品級，這些人自然都是以承天府尹為主了。承天府尹今年不過四十來歲的模樣，這幾年被給柳三收拾了不爛攤子心中對柳家也頗有幾分膩味。而且他是天子的心腹，因此在柳浮雲面前就沒有一般員的小心翼翼。聽完了牆後面夫妻倆的對話，承天府尹方才問道：「三位，這事兒你們怎麼看？」

倒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需要審訊員躲起來聽壁角。而是這個案子有些麻煩，四個不弱明顯會武功的彪形大漢被一個手無縛之力的書生給當面殺了，這書生上還纖塵不染一點跡都沒有，這話說出去誰信？至於外面那些傳說陸離是藏的絕世高手什麼的他們自然也聽說過了。但是這種話也只能給普通百姓們消遣八卦罷了。一個真正手無縛之力的人和練過武功的人上是有著明顯的差別的。就算是蘇夢寒病膏肓尋常人看不出來，但是只要有懂武功又懂醫的人親自查看，依然能看出來他曾經習武的。

又如謝安瀾那樣的偽裝高手，尋常人也看不出來。但是除了剛剛醒過來的那段時間，如今的謝安瀾也是不起仔細檢查的。只不過武功高強又同時醫高明的人這世上畢竟是數，而且男有別，就算有這樣的人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要求檢查子的罷了。

所以，陸離是肯定不會武功的。那麼…他是怎麼一口氣殺掉四個人而自己還不沾毫跡的？

如果是用暗，什麼樣的暗如此厲害？四個死者的傷口大量出，傷口也不小本分不清楚是用什麼利造的，而無論是死者里還是案發現場都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兇的東西。

找不到證據，陸離也不承認自己殺了人。於是，這個案子就陷了僵局。

在場四人中，承天府尹和翰林院學士是傾向於相信陸離沒有殺人的。但是刑部那位主事和柳浮雲卻有疑慮。刑部主事懷疑是因為他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案子太多了，總想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他們掉了的線索。而柳浮雲的懷疑則是單純的因為陸離這個人。如果不是陸離做的，陸離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發現那裡死了人陸離為什麼不離開？甚至陸離的辯解都讓柳浮雲覺得他其實並沒有怎麼真心想要為自己罪。

翰林院學士立刻開口道：「很顯然，這事兒陸編修是無辜的啊。一個讀書人莫說是殺人了，就算是殺隻怕也不容易吧？更何況是四個彪形大漢，那可是四個人，不是四個毫無反抗力的塑像。」

刑部主事著下道：「如果，那四個人就是毫無反抗能力呢？」

翰林學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毫無反抗能力？中毒了？還是傳說中的被點了？」文人好名，如果陸離是因為別的原因倒霉也就算了。翰林院出了個兇殘的殺人犯？這怎麼可以？更何況，翰林院的人只怕也沒有哪一個真的相信陸離能殺了那麼多人。

刑部主事有些鬱悶，仵作和大夫都驗過了，那些人並沒有中毒。傷口開裂的很大，但是很難確定是用什麼東西造的。如果是刀劍之類的東西一下子造的，陸離沒那麼大的力氣。如果是分幾次慢慢弄出來的，陸離上不可能那麼乾淨。如果他有空理上的漬的話，就本不會被人發現。

柳浮雲問道：「現場可有發現什麼？」

承天府尹搖頭道：「沒有，連兇都沒有找到。如果實在是找不到證據的話，我們只怕就要放了陸探花了。史臺的曹老大人之前就派人來問過了。」承天府尹表示他可不想得罪史臺的言。雖然他也算是昭平帝信任的人，但是萬一他惹上了言昭平帝絕對不會對他向對柳家人那麼盡心儘力。

刑部主事搖頭道：「現在說這話還為時過早。誰知道方才這位探花郎和夫人的話，是不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能夠為探花的人，總不至於太傻。

承天府尹也不跟他爭論，嘆氣道：「那就繼續查吧，那幾個死者有什麼線索？陸探花總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就殺人吧？」

刑部主事道：「昨天就讓人查過了，就是上雍城裡幾個不務正業的混混罷了。說不定是想要勒索陸探花。」

翰林院學士一臉怪異，「幾個混混想要勒索陸編修，所有他一怒之下就當眾把人給全殺了？馬大人，陸雍他是今科探花，不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更何況，當街攔路勒索朝廷員，死了也是活該吧？

刑部主事馬大人也覺得自己這個猜測略微有那麼一些不靠譜，對翰林學士的瞪視倒是沒什麼反應。

承天府尹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道：「算了，橫豎人已經關起來了。就在看看吧。各位大人也照著你們的想法去查吧。若是實在是查不出來，再說吧。」

「是。」三人齊聲應道。

告別了曹修文的謝安瀾回到家中，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一個看似很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彷彿就是一個隨帶著的小飾品。謝安瀾想了想，手指靈巧的將這小東西拆了幾塊更小的，然後重新組裝出來。看著眼前變了一個形狀的東西，謝安瀾嘆了口氣。

「陸離，你倒真是個人才！」

這是千機箭最核心的部分，但是跟謝安瀾前些日子買回來的千機箭殘圖已經有很大的區別了。之前一直看到陸離在擺弄這個，說是既然做不出來一模一樣的，那就改自己能做出來的。這個東西做得很巧，除了最核心的這一塊以外，別的都是隨手可得，隨手可棄的東西。很顯然陸離當場就將這東西給拆掉扔了，又將核心零件改變了形狀放在了隨手的袖袋裡，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低頭想了想，謝安瀾低頭在桌邊的屜里翻找起來。

「夫人，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來了。」門外，陸英恭聲稟告道。

謝安瀾微微挑眉，淡淡道：「他們來得倒是不快。請到大廳吧。」

「是，夫人。」

來的客人正是刑部的那位馬大人以及柳浮雲，兩人後還跟著幾個差之類的人。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謝安瀾，兩人眼中都有一驚艷閃過。

可上雍第一人沈含雙平分秋的容貌，曾經還被穆家大小姐揚言可取代沈含雙第一人名號的子。謝安瀾雖然並不經常出現在京城的各種場合中，但是名聲卻是一點兒也不小。雖然丈夫獄，但是這位據說出鄉野的陸夫人似乎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

穿著一白綉銀雲紋的一群，銀的腰帶系著素腰。脂未施，絕的容卻依然明艷人，只是此時臉上的神帶著幾分清冷，顯然是心不太好。

丈夫突然獄，心確實是不該太好。

上雍子喜好白的不，但是能將一襲白也穿出這種清麗絕艷之的子卻是絕無僅有的。

「陸夫人，打擾了。」柳浮雲垂眸，淡淡點頭道。刑部那位馬大人也立刻回過神來，飛快地掩去了眼中的一尷尬。

謝安瀾微微點頭道：「見過兩位大人，不知兩位駕臨，有何吩咐？」

柳浮雲道：「在下與馬大人，是為了陸大人而來的。」說得此，柳浮雲抬起頭來目定定地盯著謝安瀾的雙眼，道：「不知，夫人對陸大人可有什麼能告訴我們的？」

柳浮雲的眼神並不兇惡，卻帶著一種咄咄人的力。若是一般閨中子，被他這麼看著十之八九就算不立刻招了也要不住避開了。只是站在他面前的是謝安瀾，謝安瀾平靜地與他對視，淡淡道：「不知大人想要我說些什麼？」

馬大人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道：「夫人，不知陸大人可學過功夫？」

謝安瀾低眉，邊閃過一嘲弄地笑意，「大人，外子是個讀書人。莫說是學武功了，這十多年來只怕是會功夫的人他都沒有見過幾個。」

柳浮雲看著謝安瀾道：「但是，以在下所見，夫人卻似乎手不弱。」

馬大人有些驚訝地看向謝安瀾，又看了看柳浮雲。他全完沒有看出來眼前這個麗絕倫的子竟然稱得上是「手不弱」。

「柳家消息好靈通。」謝安瀾淡淡道。在坐的兩人卻都聽出了幾分譏諷地問道。謝安瀾說得是柳家消息好靈通，而不是柳大人好眼力。

「其實，兩位大人若是不放心的話，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謝安瀾嫣然一笑。

馬大人挑眉，好奇地看著謝安瀾。謝安瀾勾一笑，「兩位大人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去打他一頓，自然就知道他會不會功夫了。不是麼？或者，柳大人並非懷疑夫君，而是懷疑我？」

「……」好狠毒的子，牢房裡那個好像是的丈夫吧？

「夫人說笑了。」柳浮雲淡淡道。柳浮雲倒不是沒懷疑過謝安瀾，不過他們已經查過了，案發的時候謝安瀾就在家裡，哪兒也沒去過。謝安瀾殺了人陸離卻留在現場，無論怎麼想都是不合理的。

謝安瀾笑了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馬大人輕咳了一聲道：「陸夫人，不知我們能否在府里各看看？」

謝安瀾大方地點頭道：「自然可以，只是后宅還有個孩子，莫要嚇到。」

「這是自然。」

得到謝安瀾的允許，馬大人手一揮立刻就有人往府中各搜尋去了。謝安瀾也不管他們，只是示意陸英跟著不要讓人了一些不該的東西。這些話也是當著馬大人和柳浮雲說得，兩人倒也無話可說。

大廳里，三人坐著喝茶一時寂然無聲。

柳浮雲靠著椅子打量著對面子的同時，謝安瀾也在打量著柳浮雲。

跟柳浮雲其實已經算得上有數面之緣了，不過做的這樣近的打量倒還是第一次。來到上雍這麼久，最讓謝安瀾興趣的人其實不是今科狀元百里胤，也不是昔日名震上雍的東陵七聖，而是這位柳家十三公子。這位生在名聲敗壞的柳家卻難得的有個好名聲，似乎遇事永遠都變不驚的浮雲公子。謝安瀾覺得從某些方面看，柳浮雲跟陸離有幾分想象。不過柳浮雲遠沒有陸離自在灑，因為他上還背負著沉重而龐大的柳家。似乎他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是為了自己一般，包括他的婚姻。雖然京城裡不人傳說柳浮雲鍾於沈含雙，但是之前棄了已經在議親的沈含雙接皇帝賜婚，柳浮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與高郡王府退婚之後，柳浮雲也並沒有立刻再與沈含雙議親。

或許正如沈含雙所說的，沈含雙之與柳浮雲，得了眼，卻不得心。

馬大人坐在一邊，左右看看不知怎麼總覺得自己坐在這裡十分尷尬。明明跟前這兩位一個端著茶杯坐著低眉沉思，一個靠著椅子扶手坐著撐著額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他總有一種自己十分多餘的覺。同時，看向眼前的白子的神也多了幾分鄭重。初見只覺得是個絕子，但是這會兒功夫卻已經讓他能夠忽略麗的容貌而更注意的那種從容自若，彷彿能夠掌控全局的氣勢。或許，這也是他覺得不自在的原因，因為自己旁這位年輕的浮雲公子上，也有一種類似的氣質，只是浮雲公子絕大多數時候都顯得更加低調而已。

終於，有差人陸陸續續的回來稟告了。馬大人鬆了口氣慢慢地又皺起了眉頭。沒有任何發現，陸家的所有地方都跟尋常的讀書人家的是一樣的。筆墨紙硯，書籍畫卷這些東西最多，但是能稱得上可疑的東西卻找不出來幾件。有的那幾樣中，有一把劍，還有刀。刀是陸英練武用的，平時並不會帶在上。劍是謝安瀾用的，但是謝安瀾的劍法並不好，還找到了一本初級的劍譜，顯然是新學的。而且，那些死人上的傷顯然也並不是這兩件兵造的。仵作當檢查之後一口咬定，這兩柄刀劍絕對沒有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