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梁淺和秋靈一行人,還沒到蘇如錦的院子,就撞上了二姨孃的心腹嬤嬤。
“小姐這是去見姨娘嗎?”
蘇梁淺點頭,聽到麵上流出些許的喜,繼續道:“姨娘命奴婢老找您,說要見您。”
蘇梁淺到蘇如錦的院子時,靜悄悄的,那是種讓人心發的安靜。
蘇如錦的屋子,依舊隻開了兩扇門簾拉起來的小窗,線略有些昏暗,二姨娘坐在外屋桌旁的椅子上,著窗外的方向,出神發呆。
頭發淩,臉上的淚痕還沒乾。
二姨娘邊的嬤嬤,朝著蘇梁淺點了點頭,隨後走上前去,湊到二姨娘跟前小聲道:“姨娘,大小姐來了。”
二姨娘轉過來,眼睛紅腫,再加上臉上未好的傷,已不是狼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含淚看向蘇梁淺,眼睛相比於以前的黯然,反而顯得明亮,但是這種明亮,卻沒有澤,更沒有活力,散發著說不出的沉沉死氣。
就這樣一眼,蘇梁淺覺得自己彷彿預見了二姨孃的心境結局。
二姨娘就那樣坐著,隻是微微的頷首,並沒有起向蘇梁淺請安。
秋靈看了蘇梁淺一眼,上前道:“老爺從院子離開的時候,到了回來的二小姐,剛找大小姐算賬去了。”
蘇克明和蘇傾楣的事,就發生在蘇如錦的院外,他們說了那麼久,二姨娘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知道是有這回事,但並不知道,蘇克明去找蘇梁淺了。
不過想想,這好像也不奇怪,沒什麼可意外的。
二姨娘看了眼近的嬤嬤,“你出去吧。”
一離開,二姨娘便看著蘇梁淺問道:“他找你說什麼了?”
秋靈撇了撇,“還能說什麼,不就是對姨娘您的那一套。”
秋靈話落,將在涼亭的事,基本告訴了二姨娘。
“錦兒的事,傳出去了?”
蘇梁淺嗯了聲,走到二姨娘側坐下,二姨娘麵上閃過憎恨,“肯定是蘇傾楣乾的。”
二姨娘心裡生出幾分對蘇梁淺的愧疚,還有擔憂,正道:“我會替小姐澄清,不會讓小姐給罪魁禍首背負這樣的罪名!”
“這種捕風捉影,沒有證據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這更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二姨娘看著蘇梁淺淡然的模樣,不明白為什麼還可以做到這般冷靜。
“老爺畢竟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大小姐就這樣和老爺鬧翻,真的沒事嗎?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蘇梁淺眉梢微挑,“我不和他鬧翻,他也不會向著我,為我考慮著想半分,還不如將話挑明,也省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找麻煩,也能絕了蘇傾楣的不良居心,至於名聲——”
蘇梁淺似真的不甚在意,“民間的百姓,最是健忘,人雲亦雲。我活著,是為自己,有自己的意義和目的,我是要活自己想要的樣子,而不是他們口中的。”
二姨娘看向蘇梁淺,臉上有了歆羨的神。
以前,也會羨慕,羨慕蕭燕有蘇傾楣那樣的兒,但蘇梁淺的這番話,讓覺得,蘇傾楣那樣的人生,目的太強,實在累的很。
越是和蘇梁淺接,就越是喜歡欣賞蘇梁淺。
年紀輕輕,就有彷彿看世事的豁達通。
是的,通,二姨娘覺得,蘇梁淺活的很明白。
二姨娘有些憾,如果蘇梁淺一回來,就主和走近,讓錦兒也多和走走,學習學習,的錦兒,應該就不會被蘇傾楣蠱了。
二姨娘似乎也有些明白,為什麼蘇梁淺在蘇克明蘇傾楣等人都極其在意的貴人麵前,可以從容淡定的讓人任。
“我"zhao xiao jie"過來,是為綠珠的事。老爺和二小姐,現在肯定到探找綠珠的下落,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訊息,我的人,威利,各種方法都用盡了,綠珠還是不願意站出來指證蘇傾楣,雖然我們手上有證人證據,但是本就扳倒不了蘇傾楣,二小姐有什麼辦法?”
蘇梁淺一隻手放在桌上,輕輕的敲了敲桌麵,“如果姨娘想要的方式是一命抵一命,我也沒有辦法。”
二姨娘明亮的眼眸暗了暗,不過很快恢復如初,這樣的結果,完全就在的預料中。
不要說綠珠咬死了不肯供出蘇傾楣,就算供認不諱,蘇傾楣依舊有各種狡辯的說辭,並不能將置於死地,隻是心裡的那恨,讓忍不住就抱了這樣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我沒想過,錦兒的事,就能夠要的命,我知道,這不可能。我想問大小姐,您和二小姐夫人是不是有仇,這仇,是不死不休,還是能夠化解的?”
二姨娘子前傾,盯著蘇梁淺,眼睛裡麵的亮熾熱,極是期盼。
蘇梁淺也往前斜了斜,反問二姨娘,“二姨娘覺得呢?不管是我,還是蘇傾楣,要麼是看著我死,要麼是我看著落魄,生不如死,不然的話,我們的戰爭,永遠都不可能休止,也不可能化解,天生的宿敵,說的大概就是我們。”
二姨娘盯著蘇梁淺的眼眸,裡麵的火,燃燒的愈加旺盛,明亮異常,臉上也有了笑。
這種笑,開始隻有一點,隨後漾開來,最後,二姨娘直接笑出了聲,歡愉滿意,心舒暢至極。
這個答案,太讓高興了,二姨娘聽著,隻覺得自己沒有憾和放不下的了。
二姨娘停止了大笑,深濃愉悅的笑意還在,看著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蘇梁淺。
“我希也相信,最後的勝利,必定是屬於大小姐的。”
蘇梁淺在二姨孃的目下,端起桌上二姨娘剛倒的茶。
“小姐。”
秋靈不放心,試著要攔,蘇梁淺和二姨娘了,將茶水放到邊喝了一口,清冷的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淡笑著篤定道:“我也這樣覺得。”
二姨娘將剛倒的茶水,全部喝完了,“大小姐有自己的思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用現在一命抵一命,我和錦兒都能等,隻要最後的結果,能如大小姐所言,大小姐想讓我怎麼做?”
蘇梁淺將茶杯放下,“將綠珠轉給祖母。”
“給老夫人?”
二姨娘聞言,有些遲疑,“老夫人雖然偏疼大小姐,但在心裡,老爺和蘇家還在首位,老爺一心向著二小姐,錦兒已經死了,老夫人心也不會願意,再賠上一個二小姐。”
二姨娘甚至擔心,自己前腳將人給蘇老夫人,轉就讓人將綠珠死。
“如果讓祖母覺得,我們隻是想要知道事實的真相,並不會真的將這件事鬧大,找大妹妹報仇,你理三小姐的後事,讓祖母代為看管綠珠幾日,想來祖母應該是不會拒絕的。而且,徐嬤嬤不同於一般的下人,祖母正傷心,心中應該也有怨氣,想必不會給父親麵子,蘇傾楣若真的心虛,不會坐以待斃。”
蘇梁淺說的肯定,二姨娘點了點頭,隨後冷笑道:“向來喜歡借刀殺人,就算是要手,也不會自己出麵。”
蘇梁淺卻不甚在意,沒有半分的失,含笑問道:“不自己出麵,姨娘覺得會找誰幫做這件事呢?”
二姨孃的腦海,很快浮現出了人選,臉上跟著有了笑,“那就依小姐安排,老夫人那邊——”
“我自會說服祖母。”
蘇梁淺將事應承下來,看著一臉期盼,甚至躍躍試的二姨娘,“二姨娘有想過今後嗎?你有什麼打算?”
二姨娘怔了下,沒回,但那雙紅腫的眼眸,流出的堅定亮,分明是已經有了決定主意。
有想過今後,但那是沒有今後的今後。
“姚大人姚夫人他們都還在,你有想過和他們團聚嗎?”
“我這個樣子,又是這樣的境,就是去他們邊,也是給他們丟人,他們不會開心。”
因為丟人,所以不會開心。
這種明明該是最親卻讓人覺得冰冷的關係,真是多的讓人心驚。
二姨娘扯著角,那張狼狽的臉,一片苦淒寒。
“而且我這個樣子,也無麵對他們,是我沒將兒教好,讓他們淪落至此,他們錦玉食多年,想必現在的日子,定然很不好過。錦兒現在已經死了,對大小姐的冒犯,還請大小姐不要再放在心上,若是將來——”
二姨娘本想讓蘇梁淺放過姚家,想想還是沒開那樣的口。
“我父親兄長有錯,但我侄兒還有侄孫兒卻是無辜的。”
二姨娘唯恐讓蘇梁淺為難,點到為止,沒再繼續說下去。
“我還有個不之請。”
二姨娘嘶啞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平靜,那張臉,那雙眼睛,明明是有亮的,卻讓人覺得是生無可。
“我與二姨娘是易,二姨孃的任何請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力所能及,又合理的,自當會滿足。”
關於姚家的事,二姨娘都沒有張口,蘇梁淺相信,此時提出的請求,想來是不會太過過分的。
二姨娘聞言,看蘇梁淺的目,竟是無比的和善,彷彿蘇梁淺沒有做任何傷害蘇如錦的事,們是關係不錯的親人。
二姨娘是長輩,蘇梁淺是晚輩。
“蘇府這個地方,我呆夠了,我生不想再做蘇府的人,死亦不想做蘇家的鬼,主要是錦兒,我想讓和我一起。”
現在在蘇家,早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對這個自己呆了幾十年的地方,二姨娘隻有厭倦,沒有任何留牽掛。
想,這樣冷冰冰沒有人味的地方,任何人都不會想要再呆吧。
想離開這個地方的心,和以前一樣的急迫。
若是以前,張口提出讓蘇克明休了,蘇克明必是歡欣鼓舞,不會有任何的猶豫,但現在,自己提出任何細小的請求,他怕是都不會同意,尤其,還要帶走他脅迫自己的蘇如錦。
“好。”
蘇梁淺沒有太久的遲疑,略微思索了片刻後,直接將事應了下來。
而這樣的思索,也並非是出於猶豫,而是思量著,如何幫二姨娘得償所願。
接下來,蘇梁淺又和二姨娘商量了下事的計劃,二姨娘聽後,泱泱的人,神似乎好了許多。
“我先去祖母那裡。”
二姨娘看著起的蘇梁淺,認真提醒道:“大小姐,老爺最是記仇絕的人,不管將來如何,您都不要心。你心,就是養虎為患,給他反咬你一口的機會。”
蘇梁淺點頭,蘇克明是什麼樣的人,比二姨娘還要清楚。
蘇梁淺離開,留下了秋靈給二姨娘。
二姨娘目送著蘇梁淺的背影,送出了院子,心頭卻是百集,萬千唏噓,還有對蘇梁淺的心疼憐惜。
若是沒有足夠的傷害寒了心,誰會對自己的父親,如此絕。
忽然覺得,蘇府人人都是可憐之人。
可憐,錦兒可憐,其他的姨娘小姐,甚至是最得蘇克明寵的蘇傾楣,作威作福多年的蕭燕,誰又不可憐?至於造這一切的蘇克明,他又何嘗不是一樣?
這個家,蘇克明的做派,讓所有人都變的不幸。
二姨娘臉上浮出苦笑,竟然還有心思同其他人,有什麼資格?
隻是後悔,自己沒早點想開看開,如若不然,現在必定也是另外一番結果。
“老爺沒去找老夫人?”
良久,二姨娘收回目,看向秋靈。
秋靈搖頭,“二小姐裝可憐蠱人的手段一流,老爺最是吃這一套,直接氣沖沖的就找我家小姐算賬去了,後麵有沒有找老夫人,我也不知道。”
秋靈見二姨娘和蘇梁淺說話,都自稱我,不再是賤妾,明白伴隨著蘇如錦的死,心裡已經不再將自己當蘇府的人了,秋靈也沒稱自己奴婢。
二姨娘點頭,“你晚點守著綠珠,別在去老夫人那之前,出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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