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對自己負責?”徐青舶很慎重地提醒,“你再這麼下去會過勞死的。”
時瑾無關痛般,語氣平和:“你多慮了。”便不再多言,轉頭對醫助道,“肖逸,讓麻醉科準備好,五分鐘后開始手。”
肖逸遲疑了一下,去了麻醉科。
連續幾天,幾乎心外科所有的大手,都是時瑾一人包攬,跟不要命似的,沒日沒夜地工作,就算素質再好,也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啊。
像自!
徐青舶思索再三,還是得管一管閑事,撥了姜九笙的電話。
“喂。”
徐青舶細聽:“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疲憊。”沒什麼力氣,神不振,心不佳。
姜九笙語調輕緩,解釋:“嗯,最近狀態不是很好。”
徐青舶恍然大悟了:“這就難怪了。”他接著話頭,說了一下這通電話的目的,“可能因為你過得不好,時瑾也把自己往死里折騰。”
電話那頭沉默了。
話已至此,他這個塑料花同窗也算盡心盡力了,接下來,就看姜九笙舍不舍得了。
那邊,姜九笙剛掛了電話,小麻過來提醒:“笙姐,快到你了。”
起,走到鏡頭前,這一場,是和蘇問的對手戲。
導演對各組打了手勢,準備就緒后,大喊:“Action!”
蘇問幾乎一秒戲,分明是狐貍的長相,可一個眼神,覺立馬天差地別,一軍裝,一抬頭,眉眼里都是軍人的果斷與冷峻。
“那份文件,已經送到了八號當鋪,明晚張司令的人會在黃埔碼頭易,你在那之前把消息送到老陳那里。”
姜九笙抬眸,沒有立即接話。
導演高喊:“Cut!”
這還是姜九笙第一次這麼不在狀態,整個人心事重重,一點都沒有戲,的職業素養一向好,很將個人緒帶來片場。
姜九笙稍稍回神,對蘇問道:“抱歉。”
蘇問出了戲,一副懶散的神:“你現在的狀態進不了戲,建議你調整一下。”
確實,滿腦子都是時瑾。
“謝謝。”姜九笙對蘇問道了謝,轉詢問,“導演,可以休息五分鐘嗎?”
導演在圈子里都是難得的好脾氣,對姜九笙又特別偏,非常爽快:“當然可以。”
五分鐘,姜九笙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了煙。
這煙戒的,反反復復,一心煩,癮就上頭,都白戒了,時瑾雖總是疾言厲地不讓,可若真遇事,他還是會縱著,讓,或者跟著一起。
許多事,他都太慣著了。
五分鐘后,姜九笙掐了煙頭,回了片場,神自若,已經看不出緒了。
導演重新打板:“Action!”
蘇問的演技,出神化。
他一開口,整個氣氛都張了:“那份文件,已經送到了八號當鋪,明晚張司令的人會在黃埔碼頭易,你在那之前把消息送到老陳那里。”
姜九笙飾演的常春是百樂門的舞,頭戴黑紗,穿旗袍,依著椅子端坐,段妖嬈,一挑眉,眉眼里便有一說不出的風,偏偏,還有三分英氣。
起,拂了拂上的黑旗袍:“許帥,我可不是你們中共的人,你讓我去送消息,是嫌命太長了嗎?”
“你會去的。”
“哦?”
“你不是中共的人,可你還是這個國家的人。”
一個長鏡頭,一次過了,一點瑕疵都沒有。
導演有點被震驚到了,他和蘇問合作了這麼多次,搭檔過蘇問的男演員里頭不乏老戲骨和演技湛的演員,不過,姜九笙是第一個完全不被蘇問強大氣場鎮住的。
后面的戲基本都是一次過,長鏡頭拍攝,進度快了不知道多,兩天的戲,居然一個上午就拍完了。
導演笑得都咧耳后了。
拍攝結束后,姜九笙向劇組請了假,當天回了江北。
手室的門開,時瑾出來,言簡意賅地解釋了病人目前的狀態,家屬恩戴德地一直道謝,他只是禮貌地頷首,話不多,態度溫和又紳士。
談墨寶剛好路過,看見了時瑾,就上前去打個招呼,非常熱:“時醫生啊,好巧哦。”
時瑾淡淡道:“談小姐。”
“……”
為還是談小姐,都這麼了,談墨寶小姐也好啊。
好客套,好疏遠,不過,又很周到的樣子,真特麼像古代大門大戶的貴公子,然后,旁邊的人跟他一比,莫名其妙得賊像丫鬟下人。
談丫鬟依舊很熱:“你好啊。”
時瑾語氣淡淡,卻不敷衍:“你好。”
“……”
很好奇,笙笙和時瑾平時怎麼流啊,雖然時瑾講禮貌有風度,但真的是個話題終結者啊,真的聊不下去了,不過,他們一個是笙笙的正宮一個是妾室,得好好相,還是要努力一把,所以,尬聊:“時醫生最近很忙嗎?”
時瑾簡明扼要:“嗯。”
又聊不下去了。
就干笑:“呵呵,是嗎,我也很忙,最近都在送清心丸。”實在沒話說了,口而出就來一段最近直播的臺詞,“清心丸知道吧,一顆下去快活賽神仙,只要三十九塊八,三十九塊八,不要問我為什,廠長是我表鍋。”
“……”到底在說什麼!自己先懵為敬吧。
時瑾接了話,不疾不徐的口吻:“清心丸主治安神靜氣,不會有快活塞神仙的功效,另外,醫院售價是三十八塊八。”
談墨寶:“……”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耳邊,有幾個小護士在笑,雖然憋著,但忍不住,還是笑出了聲。
談墨寶覺得得把場子找回來,理直氣壯地強調:“可廠長真的是我表鍋!”
這真沒撒謊,雖然是江南皮革廠的臺詞,可最后一句還真是真的,他們談氏藥業一家制藥子公司的廠長就是后娘楊士的侄子,四舍五還真是表鍋。
時瑾不置可否,只說:“我還有病人,失陪。”
然后,他與他后面的幾個醫生和小護士一起離開了,小護士的笑聲還在回。
談墨寶:“……”
這種踩了狗屎一樣的心是怎麼回事,家笙笙怎麼就找了這麼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上神吶,每天有話題嗎?談飛升還是談天劫?
“嘖嘖嘖。”
時醫生這人恩,也不是一般人能消的啊。
手機響,是后娘楊士的電話。
楊士開口語氣就很刺耳:“別忘了去醫院檢查。”
就知道沒什麼好事!畢竟是談莞兮的移庫嘛,得定期做保養,楊士盯得很。
談墨寶回了個:“呵呵。”
語氣要多敷衍就多敷衍,楊士不悅了:“會不會好好說話?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最近楊士風,不僅給請禮儀老師,教走路和坐姿,還帶著去各種上流場所,結識張太太李太太王太太,大張旗鼓地告訴一眾人,談家還有個二兒,總之,非常得莫名其妙,都懷疑楊士病得不輕。
這麼一想,談墨寶誠懇地問楊士:“楊士啊,要不要清心丸?可以治更年期的哦,一顆下去,保你快活賽神仙。”
楊士火冒三丈:“你——”忍住,懶得很科打諢,直問,“最近你邊有沒有出現過什麼奇怪的人?”
怎麼突然關心?
好驚悚,好詭異,談墨寶趕抖抖皮疙瘩:“黃鼠狼給拜年啊。”
楊氏黃鼠狼氣得不輕,聲音都拔高了八度:“問你話就好好回答。”
好吧,談墨寶好好回答:“沒有啊,就數你最奇怪。”真的是出于善意,雖然有一丟丟幸災樂禍,“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要不要——”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被楊士掛斷了。
談墨寶覺得楊士一定是更年期到了,誒,以后的日子啊,邊慨邊往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走。
時瑾下了手臺,換下手服直接去了病房。
醫助肖逸拿了他的手機過來,知道時瑾有潔癖,還用醫用手套包著:“時醫生,剛才你的手機一直在響,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時瑾把手套取下來,看了一下來電,眉宇沉了幾天的翳,一下散了,他把電話撥回去,很快就接通了。
“笙笙。”語氣里有明顯的愉悅。
姜九笙問他:“是剛從手室出來嗎?”
“嗯。”時瑾拿著手機,往病房外走,角有微微上揚的弧度,“笙笙,你給我打電話我很高興。”
他一直在等,等緒平復,等舍不得了、想他了,然后回來他邊,在這之前,他不敢打擾,相思骨,他都只能等。
停頓了幾秒,說:“我回江北了。”
時瑾愣住了。
還說:“時瑾,我想見你。”
聲音輕輕的,像夢境里,有點縹緲與虛幻。
他怔了許久,喜上眉眼,眼角都是溢出來的笑意:“你在哪?我現在過去。”
像在開車,有風灌進車窗的聲音,還有街上車水馬龍的喧囂,有點嘈雜,唯獨的聲音干凈清晰:“你不要走,在醫院等我。”
時瑾很順從,立馬回:“好,我等你。”
姜九笙就沒有再說話了,也沒有掛電話。
“笙笙。”
“嗯。”
“笙笙。”他又喊了一聲,低低沉沉的,聲音清越,溫又繾綣。
心得不行,耐心地應他:“嗯。”
也氣他,只是,還是心疼他,不管他做了什麼,甚至傷天害理都罷,心不由己,恨不起來,再矛盾,也本能地往心底,舍不得對他發泄。
時瑾低聲細語,說:“我想你。”
不該種相思,一種一寺舍利子。
快七月,已近黃昏,太依舊熱辣,連風都帶著燥。
銀的沃爾沃駛停車場一號口,車窗搖下來,保安亭的門衛老齊打開窗,探往外看,看到車牌就認得了,笑著打招呼:“姜小姐又來看時醫生啊?”
因為姜九笙經常來天北醫院,停車場的門衛都已經認得了。
點點頭,說了是,問:“需要簽字登記嗎?”一般來說,外來車輛都要登記,醫生家屬也不例外。
老齊擺擺手,從窗戶里做了個手勢:“不用麻煩了,我認得姜小姐你的車,直接開進去就行。”
姜小姐開的就是時醫生的車,車牌0902,好記。
姜九笙道謝:“謝謝您。”
老齊連忙擺手:“姜小姐你太客氣了。”姜小姐上次可是一次給他簽了幾十張簽名呢,人長得漂亮,有禮貌,脾氣好,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和時醫生十分登對。
姜九笙關上車窗,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停車場那邊,談墨寶腳步悠悠,托了楊士的福,搖一變,已經是談家二小姐了,醫院對客氣得不行,做完檢查十里相送,就連停個車,也是黃金席位。
談墨寶一邊往的紅甲殼蟲走,一邊低頭打電話。
自從前幾天和平臺的仙草合起伙來搞了一把冷兒那個綠茶,兩人臭味相投,就做了基友,相談甚歡。
談墨寶大笑:“哈哈哈,我不是說了嗎,廠長是我表鍋啊,清心丸免費提,你要不要,我送你幾箱啊。”
仙草不要的清心丸,聽起來就很不靠譜,跟做傳銷似的。
談墨寶義正言辭:“送清心丸怎麼了?多實用,我自己就用過,上火的時候來一顆效果還不錯,總比冷兒那個小白花送碎片要強吧,現在的網紅啊,真是一屆不如一屆,居然連碎片都送,非要送那就誠心誠意地送,那個冷兒就搞笑了,送個禮還作假。你是不知道,還呢,都是裁店的廢料回收的,我一就收到過,打開一看,碎片上的字沒碎干凈,上面寫著好舒服床墊,哈哈哈哈,去裁店收碎片也就算了,也不挑一挑,簡直丟我們網紅的臉,我都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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