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問，沈一清之所以會打這個電話，原因很清楚，是因為李輝打了電話過去，這種談話沒有誰會有好心。

“從今天開始。”蔣丞突然開口，聲音很平靜。

“啊。”顧飛轉過頭。

蔣丞整個人的狀態都非常嚴肅，看表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我每天要晚一小時睡覺。”蔣丞說。

“啊？”顧飛沒反應過來，“晚睡一小時乾什麼？”

“複習啊。”蔣丞說。

“……哦！”顧飛怎麼也沒想到蔣丞要說的會是這麼一個重大決定，頓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哦！”

“你也晚點兒睡，幫我背，到1點就行。”蔣丞說。

“好的。”顧飛點頭。

“辛苦了，”蔣丞拍拍他的肩，“小顧。”

顧飛迅速手在他腦門兒上了，沒有發燒。

“怎麼了小顧？”蔣丞問。

“……沒什麼小蔣，”顧飛說，“翅馬上熱好，你一會兒再喝瓶牛吧？”

“好。”蔣丞點點頭，轉回了臥室。

接著顧飛就聽到了臥室裡蔣丞特彆痛快的笑聲。

他猶豫了一下，把火關了，也進了臥室。

蔣丞正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來。

“你沒事兒吧小蔣？”顧飛一條跪到床上，了他的臉。

“沒事兒，不知道怎麼了，”蔣丞邊笑邊看著他，“我就突然想笑，剛打電話的時候都沒忍住，就特彆想笑。”

“想笑就笑吧，”顧飛他下，“笑完了好複習。”

“嗯。”蔣丞點點頭。

又笑了能有一分鐘，蔣丞突然止住了笑，皺著眉坐了起來，沒等顧飛說話，他又跳下了床，鞋都沒穿地跑了出去。

“怎麼了？”顧飛喊了一聲。

“吐！”蔣丞跑進了廁所。

顧飛跟進廁所的時候，蔣丞已經彎腰撐著牆，對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了。

他趕回臥室去把蔣丞的杯子拿了過來，擰好了巾在旁邊等著。

“我，”蔣丞吐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我他媽這什麼反應啊。”

“不知道，”顧飛聽他說話覺還算可以，把巾遞了過去，“要擱電視裡，你這況應該是口一悶，眼前一黑，接著一口老噴了出來，但是你現在營養不良，隻能吐點兒剛吃的。”

“你大爺，”蔣丞對著馬桶又樂了，然後拉長聲音歎了口氣，“哎——”

“丞哥，”顧飛看著他，“我有點兒擔心。”

“有點兒？”蔣丞按了一下馬桶衝水，轉過頭看著他。

“我非常擔心。”顧飛馬上改口。

“我真沒事兒，”蔣丞趴到洗臉池上，擰開水龍頭，用水往臉上撲著，“我就是生氣，我真是氣著了，但是沒憋著，我後來自行打通了七經八脈。”

“李輝是不是打電話過去說你拿李保國錢了？”顧飛問。

“嗯，因為我拿了李保國的救命錢，李保國跳樓自殺了，”蔣丞邊漱口邊說，“顧飛，你知道李輝家住哪兒嗎？”

“要去找他？”顧飛愣了愣。

“嗯，找他，”蔣丞說，“我要把所有的障礙都清掉。”

“什麼障礙？”顧飛問。

“影響我複習心的障礙。”蔣丞看了他一眼。

“……哦！”顧飛再一次無言以對，用力點了點頭。

顧飛總覺得蔣丞表現得很平靜，但緒還是有點不穩定。

哪怕他以驚人的記憶力在背中百發百中回答全部正確，他還是不太正常，比如半夜一點半，要讓顧飛帶著他去李輝家認門。

“你不說離得不遠嗎？都在你們鋼廠的地盤上。”蔣丞說。

“嗯，”顧飛應了一聲，從櫃子裡拿了件蔣丞的外套遞給他，“穿上，這會兒涼了。”

“你也拿一件穿上。”蔣丞說。

“好。”顧飛又拿了一件出來，倆人穿上外套出了門。

這會兒晚上的風已經能穿兩件服吹到人上了，一出門，他倆就都下意識地拉了拉外套。

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和車了，順著路在時亮時滅的路燈裡走著，有一種走在平行空間裡的寂寞覺。

李輝家就在前麵了，鋼廠範圍最邊緣的幾棟矮樓裡。

“前麵就是了，”顧飛停下，指了指，“寫著7的那棟。”

“嗯。”蔣丞也停下了，往那邊看著。

風刮得略微有些急，顧飛往他邊靠了靠，跟他胳膊。

“其實，我就是想來看看，”蔣丞輕聲說，“我不想找李輝的麻煩，不想警告他不想罵他也不想揍他，他不配，但我就是想來看看，算是給自己心裡清清障礙。”

“嗯。”顧飛應了一聲。

“就這樣一個人，”蔣丞說，“就這樣了，我不會再因為這些人，讓自己影響，從現在開始我不能再被乾擾。”

“嗯。”顧飛在他後腰上了。

“我畢竟是要請你吃八百塊的還要加二百塊的人，”蔣丞說，“我要心無旁騖。”

“你肯定可以的。”顧飛笑了笑。

正想問蔣丞要不要去彆的地方散散步放鬆一下腦子的時候，7棟那邊傳來了一陣喊聲，有男人的罵和人的尖，把旁邊兩棟樓樓道裡的聲控燈全都給喊亮了。

蔣丞愣了愣，還想往那邊走兩步看看，顧飛憑著敏銳的“鋼廠雷達”把蔣丞拉到了旁邊的影裡。

剛站好，就看那邊7棟裡衝出來了一個人。

一團白。

一個赤果的男人。

就這麼裹著風一邊鬼哭狼嚎地喊著，一邊衝了出來。

“李輝。”顧飛說了一句。

蔣丞擰著眉沒有說話。

李輝後還跟著幾個人，都穿著服。

幾個人手裡還拿著家夥，除了棒，蔣丞還看到了閃著的金屬芒，也許是鐵，也許是刀。

李輝全上下除了娘胎裡帶出來的那些部件，再也沒有彆的東西，就這麼跑了沒幾步，就被後麵穿戴齊全的人撂倒在地。

接著就被淹沒了。

“我報警了！我報警了！”一個人尖著從樓道裡跑了出來，上隻有一條和一件背心。

圍住李輝的那幫人似乎沒有聽到的話，一個人揚手往下狠狠一掄。

“走吧，”蔣丞轉開了頭，這種打法，就是奔著出人命去的，“去溜達一會兒。”

“嗯。”顧飛應了一聲。

順著另一條路走出去了很遠，後混的聲音都消失了，蔣丞仰起頭吸了一口氣，輕輕哼了一句：“我想踩碎了迷茫走過時……”

“你不說你隻會一句麼？”顧飛笑著問。

“騙你的，”蔣丞挑了挑眉，“我想，左肩有你……”

顧飛迅速從右邊移到了他左邊，蔣丞看了他一眼，笑著繼續：“右肩……”

“右肩微笑。”顧飛馬上移回了右邊，跟著他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