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線索
額林珠邊那個劉嬤嬤到竄的事, 程婉蘊這邊也有耳聞。
後罩房大小事早就在添金手裏,若是這樣大的靜他都不知道,這總管太監也不必當了。所以一早他去給程婉蘊請安的時候, 就跪下來把事都說了, 包括大格格邊兩個宮桂竹和菖收了劉嬤嬤的好。
程婉蘊正完早膳,漱了口後,用帕子了, 略一思忖:“暗中看著,先不必打草驚蛇。”劉嬤嬤是是忠,如今還瞧不出來。
有的人子就是這樣, 喜歡到拉關系、認幹兒幹娘的,不一定是想幹壞事。而且程婉蘊也想知道額林珠會怎麽做,知不知道手底下的人都在想什麽、做什麽。
靜觀其變。
太子爺這幾日果然不在家,順道把家裏也有孕婦(四福晉有孕)的四阿哥揣走了,聽說倆兄弟把吏部戶部都折騰得不輕,可以說是飛狗跳了。皇上為此樂見其, 太子折騰馬齊折騰得這摳門的老貨都沒力計較他耗費多民夫和銀子了,他花得就暢快多了。
他已經整裝待發了, 費揚古、薩布素、孫思克是他欽點的大將(同時, 康熙卻駁回了索額圖上書領兵征戰的請求), 現朝廷已調集了十萬兵馬,備有運糧大車六千餘輛,還讓宜妃的阿瑪采伐了大量木材、樹枝, 一路運送到關口, 以備大軍越過沙漠和沼澤時鋪設道路。
除此之外, 康熙征調了大批悉漠北況的蒙古部落共同作戰,將逃居漠南的喀爾喀蒙古部落也分了左中右三路, 編為三十七旗,專門設立了火營,紅大炮運了數百門。
葛尓丹也并非毫無準備,他尋求沙鄂的援助,聽說借了六萬鳥槍兵預備大舉進攻漠南。
薩布素一向駐守黑龍江,此時此刻他九千黑龍江騎兵正翻越大興安嶺西進,費揚古和孫思克兩位大將早在二月就已經屯兵在歸化、寧夏,已越過沙漠與甕金河會師,現在正悄悄地北上,康熙的中路軍將帶著大阿哥、三阿哥選個吉日在獨石口出塞。
聽說太子妃的堂兄石禮哈也被康熙帶在邊,這是未來要以軍功起用的信號。
整個正殿都因為這個消息而喜氣洋洋。
青杏從膳房端來一碟子豌豆黃,順道小聲在程婉蘊耳邊說:“太子妃宣其伯母趙氏進宮了。”
程婉蘊吃著香甜糯的豌豆黃若有所思。
太子妃兩個弟弟被太子爺提攜扔進了水師裏歷練,堂伯父也借此回了京城,石家終于能夠在京城勳貴圈子中有了一席之地,其堂兄如今又將被康熙重用,石家可謂打了個漂亮的翻仗。
誰能想到,不過一年多,曾經接連失去家族掌門人的石家生生因太子妃一個子翻了。如今就看石家哪個人能冒尖接過上一輩的重擔繼續拉著石家往前沖了。
莫說太子妃了,程家也是如此,程世福已從主事升任侍中,懷靖也被太子爺提溜進了毓慶宮宿衛侍衛營中,如今已進為二等侍衛,這就是皇權啊!只要康熙願意,他可以隨意讓任何一個家族為烈火烹油的新貴,也可以一夜之間覆滅一個家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果真未曾有半點誇張。
程婉蘊想起了懷章,轉頭問道:“今年春闈何時放榜?”
和太子爺四月回宮後,康熙竟然單獨給賞賜了好多好多東西,多得幾乎單獨開了個小庫房來存放,磕頭謝恩以後大致掃了一眼,這些東西差點閃瞎那沒見過世面的眼,添銀帶著小徒弟忙活了三天才登記分類清楚,只撿出來兩個屏風、幾匹布料用著,其他就放進庫房裏吃灰了,那些太貴重的東西不敢擺出來,太子妃的屋子很簡樸,擺出來顯得太狂了。
屏風都給了額林珠和弘晳一人一個,那兩個屏風座全是象牙雕的,屏風主是整塊的翡翠和白玉,雕得萬馬奔騰與孔雀花屏,程婉蘊嘖嘖稱奇地了兩把就趕擺閨兒子屋子裏去了。
小民思想,實在不敢用,還是給正經龍子孫用吧。
後來賞賜的太監走了,添金就鬼鬼祟祟地跟說悄悄話:“萬歲爺曾經問過程家有幾個兒子。”程婉蘊瞪圓了眼,驚訝地說:“你哪兒聽來的?”
乾清宮的話竟然也能傳到耳朵裏來?程婉蘊頓時覺得邊的人有點能耐了啊!
添金憨厚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說:“主子不在的時候,我請何公公喝了兩回酒,意外套出來的。”他沒說那兩回差點沒喝死他,何保忠是真能喝啊,他吐了一晚上。
程婉蘊著添金已經很顯老的臉,忽然就有些慨,邊這些太監和宮,都是當年養牲、浣局、武英殿出來的,他們不被人看好,大多也沒有背景,才會被李側福晉當做“下馬威”送到邊,但如今也一個個都長了可靠的忠仆了。
憑何保忠和梁九功的關系,程婉蘊相信這話九九是梁九功故意要給毓慶宮賣好的,有康熙過問,程婉蘊就覺得懷章今年不出意外應當是必中的了。
會師三月就舉行了,連著考三天,那時候程婉蘊雖然不在京裏,但程家早有信遞進來,懷章今年自然會應考,全家為了這事連著吃了一個月的齋,祈禱懷章能金榜題名,元寶這只又了程世福早晚都要一把的占蔔吉兇的靈,日日都放在香案上供奉,還特意給它留了吃。
“聽說就在這幾日了。”青杏笑道,“春榜往年都在四月上旬放榜,但朝廷最近在忙出征的事,因此就延遲到下旬了。”
“那咱們就靜候佳音了。”程婉蘊也期待起來,懷章的學問不差,即便沒有康熙關心,應當也是能中的。只是科考這事兒吧,有門路的總是比沒門路的要走得輕省些,至在名次上頭指定會有差別,一甲、二甲和同進士那可是差得多了。
後罩房新擴建的院子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部分了,既打算後續留給額林珠自己住,程婉蘊便把過來,問問的意願。
等額林珠過來,程婉蘊眉頭微微一。
後帶著桂竹和劉嬤嬤。
程婉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耿媽媽呢?”
額林珠一如往常,笑嘻嘻地過來撒,摟著胳膊說:“耿媽媽吃壞肚子了,我放了幾天假,劉嬤嬤辦事細致周到,就讓先頂著吧。”
程婉蘊替額林珠順了順辮子,溫地指著圖紙說:“我和你阿瑪說過了,後頭的院子建好了就讓你一個人搬過去住,你看看想種什麽樹?”
額林珠歪了歪腦袋說:“我想要和弘晳一樣能箭的校場。”
程婉蘊:“……不想種點花草嗎?”
“不想,可惜院子不夠大,可以拆一排屋子給我當馬廄嗎?”
“不行,還是額娘替你打算吧。”程婉蘊默默合上了圖紙,并在心裏流下風花雪月不的淚水,真的養了個閨,不是兩個兒子嗎?可是閨的想法也要尊重……要不給弄幾個木棧道、吊橋、梅花樁?但太子爺那頭估計過不去……
罷了罷了,不如就按照正殿太子妃的風格給額林珠布置吧,應該會喜歡。
額林珠嘻嘻一笑,順帶請示:“額娘,我想出去騎馬。”
“去吧,但只準在毓慶宮前頭那的箭亭騎,也不許騎你阿瑪的大馬。”程婉蘊心累地擺擺手,又轉頭代添金,“去南群房把懷靖過來陪大格格騎馬。”
程懷靖已經走馬上任,為侍衛雖然不能進後殿,但卻可以在淳本殿和毓慶宮外圍行走,尋常有什麽話,添金和他說一聲就是了,十分便利。
“額娘您放心好了!”
等額林珠領著劉嬤嬤和桂竹一蹦一跳地走了,程婉蘊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問那劉嬤嬤四鑽營的事,但這事也不大,回頭再問吧。
程婉蘊重新將目聚集在圖紙上,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在那種個銀杏或者梧桐,就放在兩個院子連通的長廊兩側,一棵樹都不種實在禿禿的令人難以忍,另一側就挖一個淺淺的魚池,擺幾個假山石,至于那院子裏頭,就按照額林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額林珠回了屋換裳,讓桂竹和劉嬤嬤在外頭等,菖進屋伺候。
兩人站在門外,影被微微西斜的打在窗紙上,額林珠張開手臂讓菖給穿窄袖的騎服,眼睛盯著不斷和桂竹搭話的劉嬤嬤。
昨日菖把胭脂盒給以後,額林珠沒懲罰任何人,反而不在意地讓桂竹起來了:“劉嬤嬤不是外人,既然給你們東西,你們收了就收了,只是要記著自己的本分,別在外頭多。”
桂竹和菖都應下了。
明面上雖然這麽說,額林珠卻這事兒上頭發現了桂竹和菖兩人子不一樣,菖這空的頭腦就是有心人也打聽不出什麽來,桂竹雖說心是好的,卻容易慌,一慌就了破綻了。
所以額林珠故意放任兩人接,就想看看這劉嬤嬤想做什麽。
額林珠自打弘晳在上書房被人欺負以後,就生生改了脾氣,阿瑪額娘不在的時候,若再遇到這樣的事兒,要能替弘晳出頭報仇才是。
暗暗下定決心。
過不了幾日,額林珠就知道劉嬤嬤跟桂竹問了什麽了。
小太監善和端著梳頭的花水進來,一邊給講故事一邊替梳辮子,等桂竹和菖出去端洗臉水、安排早膳的事後,善和就說:“劉嬤嬤問桂竹姐姐,您一般幾日去程主子那兒用一次膳,幾日去一趟正殿?”
劉嬤嬤和周嬤嬤沒有額林珠召見,是不能進屋子的,在這件事之前平常也不會跟著出門,邊有嬤嬤耿媽媽,又新來了四個太監、兩個宮,他們絕不會把伺候的位置讓出來,所以劉嬤嬤平日裏是不會知道日常起居習慣的,但問這些做什麽?
“劉嬤嬤說,這幾日跟著您出門,怕惹了忌諱,因此多問幾句。”
額林珠冷冷笑了,在寧壽宮呆了倆月可不是玩了,跟在皇太後邊能看不宮妃爭寵的把戲,借著的由頭,實際上是為了打探額娘的起居,這劉嬤嬤估計真不是個好的。
“桂竹說了麽?”
“桂竹姐姐說,也是剛來,不大清楚。但劉嬤嬤歪纏了許久,又說眼見著您喜歡,以後和桂竹姐姐是要長久跟在您邊的,讓桂竹姐姐自個掂量掂量,不要鬧僵了關系。桂竹姐姐猶豫了許久,就說您也沒個準數,一般兩三日過去一趟。”
額林珠嘆口氣。之前就知道會這樣,桂竹機靈歸機靈,但也想得太多了,怕得罪人,故而知道劉嬤嬤有不好也不敢來和說,如今又覺得劉嬤嬤在跟前得臉,不敢和人扯破臉皮。為什麽劉嬤嬤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菖呢,因為菖腦袋一筋,只會說:“不知道。”、“格格不讓說。”,或者幹脆就呆愣愣地看著你不說話。
“你們看著劉嬤嬤,看得了消息以後都幹什麽去。”
門響了一聲,桂竹低著頭端了銅盆進來,善和把梳子收好,彎腰倒退出去:“奴才告退。”
又過了幾日,善和再次急匆匆地過來說:“劉嬤嬤連著幾日去了浣局。”
額林珠沉思了會,起道:“去額娘那兒吧。”
後罩房西暖閣,程婉蘊正替弘晳做幾雙新子,順帶把弘晳小時候穿的尿戒子和小裳都找了出來,重新拆了漿洗補過,打算送給太子妃當做賀禮。
想來想去,送金銀玉俗了,估計唐側福晉們就是送的這些,送吃的喝的也不敢,不如送點小孩兒穿的舊裳討個吉利。畢竟額林珠和弘晳都平安降生又健康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