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何不用額林珠的小裳，一則年歲較長，更舊些，二則弘晳是阿哥，他的裳送出去太子妃更開心些，也有祝願一舉得男的意思。

雖然希渺茫，但程婉蘊還希太子妃能生嫡子的，這樣的額林珠就仍然是獨一份的太子長，康熙也會依然這樣看重、喜歡，這樣額林珠早早被指出去蒙的幾率就會小些。

額林珠掀開門簾子進來，就見程婉蘊專注地帶著青杏碧桃裳，炕桌上鋪得滿滿的，額林珠一看就知道額娘在做什麽了，心裏有一點點酸，走上前輕輕喚了聲：“額娘。”

嫡額娘雖然待很好，額林珠還是會偏向自己額娘的。已經明白嫡庶和妻妾是怎麽回事了，在寧壽宮那兩個月，見過皇瑪法和他那些妃嬪，什麽都明白了。

額娘做這些，都是為了和弟弟。額林珠有時候會自私地想，希嫡額娘生個小格格，這樣弘晳在這府裏才不會被比下去。

程婉蘊放下針線，笑道：“怎麽這時候過來？”

“大格格來了，奴婢給您上茶。”青杏和碧桃連忙站了起來，一個忙著給倒茶拿點心，一個替換上了織錦墊子，隨後才坐回腳踏上繼續幫忙。

“閑著沒事，過來看看額娘。”額林珠坐到暖炕另一邊，順手拿起剪刀替額娘拆剪，“我有話和額娘說。”

程婉蘊見額林珠這樣小大人的認真模樣，自然也要尊重，于是微笑著讓邊的人全都下去。額林珠能這麽快懂事長大，雖憾沒能讓再多天真幾年，但心裏更多的卻是欣，說明額林珠會在宮裏生活得很好，能照顧好自己，這是最重要的。

宮裏的孩子有時候過于天真并不是一件好事。

“額娘，我邊那個劉嬤嬤常去浣局說話，之前還借著我的由頭想探聽您的起居，我覺著心不正，但我一個小孩子得不到務府的消息，也不知道去找誰說話，所以還是得告訴您，您人去查一查才好。”額林珠一臉嚴肅地把這幾日的事說了。

程婉蘊知道額林珠變了許多，誰知竟然心思這樣縝，竟然知道放長線釣大魚！還知道擒故縱，讓劉嬤嬤放松警惕，順道也看清了兩個新來宮的品。

額林珠見額娘一臉吃驚，悄悄湊到耳邊所：“我跟寧壽宮的大嬤嬤學的，就是這樣對付皇瑪法的妃嬪們的，拉一個打一個，縱著一個著一個，可厲害了。”

程婉蘊：“……”當初把孩子們丟到寧壽宮真的正確嗎？

深吸了一口氣，程婉蘊讓自己平靜下來，點頭道：“額娘會讓人去查的。”

額林珠就放心了，在心裏，額娘雖然不大厲害，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兔子。

高高興興幫程婉蘊做了一下午的小裳，弘晳領著添銀和旺財從上書房回來了，三人又一齊地吃了頓槐花飯，這可是春日限定，三人都吃得很香。

弘晳自打破格進上書房念書後，便一直留在那裏了，如今也是早出晚歸的小學生一枚。他今日特別高興地給程婉蘊看了他寫的大字，如今已經寫得很有模有樣了，程婉蘊自然大誇特誇，弘晳還給背了詩和《論語》的“學而”，程婉蘊這下是發自肺腑地贊嘆了：“你已經開始學《論語》了？”三歲的時候還在背鵝鵝鵝呢，不抱著一頓：“我們弘晳真棒，頂呱呱。”

額林珠也過來他：“乖弟弟。”

弘晳最後小辮子都炸了，紅著臉連忙拿小手捂住腦門跑了。

額林珠和程婉蘊就在後頭相視而笑，弘晳也會害了哦。

等兩個孩子回去以後，程婉蘊就把額林珠說的事兒托付給添金去暗中查探，如今他在務府也備結，應該能找到些線索。

安頓完這事，夜也深了，程婉蘊洗漱好就準備睡了，睡前習慣把之前在外頭記下的“小程游記”拿出來完善，之前路上匆忙，寫得也匆忙，于是回來以後又回憶著把路上見到的風景、遇到的大小事都梳理了一遍，還讓太子爺替畫了好幾幅畫，以後老了再看，一定覺得很有意思。

看著看著就犯困了，正打瞌睡呢，就聽青杏在外間披起裳開了門，燈籠的照了進來，青杏低聲說了句：“太子爺。”

程婉蘊一個激靈就醒了，果然見到太子爺還穿著杏黃的常服，後僅跟著何保忠一個，提著一盞燈就過來了。

連忙站起來：“二爺怎麽回來了？”不是說這幾天都不回來？

“鹽場革新的事已經定好了，我想你會想聽見這些好消息，便過來和你說。”胤礽眼底有幾分喜悅，似乎急于找分，從袖子裏掏出來個折本，“皇阿瑪已經下旨了，這裏頭幾條都能實現。”

“我看看……”程婉蘊心也激起來，忙接過來一觀。

員們寫的條陳引經據典，程婉蘊費勁地從裏頭找幹活，最後總結了一下：

第一是完全免除竈戶上的雜役，不許地方州縣再征調，將竈戶完全劃撥給鹽課司管理，避免出現兩頭行政的現象，并設置監察司，嚴格執行。

第二是免除鹽運相關雜稅，統一征收部分火耗，除此之外不許多征收其他稅收，并以此為基準，核準每個地區的制鹽本，統一地區鹽價，不許隨意擡高鹽價。

第三是取消給竈戶分田地、耕地，同時取消竈戶的田賦課稅。

第四是擴大巡鹽史的職權，不僅要緝拿私鹽，同時也要監督鹽場正常運轉，不許多加苛捐雜稅，保障竈戶應得糧米按時分發，避免竈戶逃遁。

改不大，但至給竈戶爭取了一線生機。

程婉蘊看完後點頭道：“得保證下頭的員能好好按此執行。”

胤礽點點頭：“我向皇阿瑪諫言，請王言為欽差前往揚州督辦鹽務改革之事，他是個勤政為民的清，原先被明珠一黨誣告家財萬貫、奴仆群，但皇阿瑪派人去他家裏查實，卻發現他住的是又矮又窄的土瓦平房，妻子竟然要幫人彈棉花才能過活，連招待這位來家裏查問的京，都得向鄰居借蛋，有他在，一定能辦。”

“如此便好。”程婉蘊舒了一口氣。

胤礽便攬過的肩，了的頭，出一點疲憊又溫地笑：“我就在這歇了，明兒一早還得去六部衙門坐著，皇阿瑪只怕後日就要啓程，我更回不來了，趁著還有一兩日，回來看看你。”

“我沒事，您不要記掛。”程婉蘊幫他了裳，兩人躺進被窩裏，太子爺又習慣將抱在懷裏睡，連都要夾住，只能往他懷裏更地靠過去。

但這樣滾燙溫暖的懷抱卻是最讓人好眠的，程婉蘊幾乎沾上太子爺的膛就想睡了，卻忽然聽見他又加了一句：“額林珠那邊那個老奴，我來置。”

程婉蘊迷糊著答應了：“都聽您的，爺。”

胤礽看這模樣好笑，輕輕拍了拍的背：“睡吧，乖。”

程婉蘊躺在太子爺的上，手掌還著塊塊分明的腹，立馬就睡著了。

黑暗中，胤礽的眼眸卻很冰冷。

阿婉不知道夢中的事，所以沒有對這劉嬤嬤過于放在心上，但胤礽一直讓何保忠留意著後殿裏的大小事，像過篩子一樣篩著人，因此額林珠那頭也沒放過。

果然他查到了些事。

正好皇阿瑪不在，他鎮守京師，可以將這些釘子全都拔掉……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