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縱沒細究方北此刻神和語氣的古怪,他下意識回道:“我不可以帶走嗎?”
這套禮服,是帶著他專門去顧若錦的店裏量定制的,也是說他穿著好看的。
他雖不至于在乎一套服,但既然送了他,那就是他的,不管他是帶走還是扔了,都是他的事。
方北扯了下角,卻并不是個笑。
轉頭,看向沈縱,車庫裏的昏暗,在眼裏蒙上一層濃重的影。
說:“你配嗎?”
當方北說出這三個字時,沈縱心裏狠狠一滯。
眼前的方北讓他到陌生。
其實也不算陌生。
半個多月前,就是用這種毫不掩飾的厭煩憎惡的神,罵他連做方家的狗都不夠格。
他以為那些已經過去了,它們遙遠得像一場夢,卻原來不過半個月,每一幕、每一字都清晰無比。
沈縱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
防塵袋裏裝著的是一套手工定制的黑絨禮服。
用料考究,做工良,每一顆扣子都是心挑選過的。
出自某國際知名品牌創始人顧若錦之手。
出的防塵袋標簽上寫著定制人的名字和服的尺寸大小。
方北的手機裏有一張有人穿著這套禮服,站在思園的紅牆下,沖著鏡頭笑的照片。
方南走了那麽久,他的房間依然保持如初,每一樣品都和他還在世時一樣擺放著。
櫥裏也掛滿了服。
當年方南考上清大,他逗趣地問方北要禮,明面上對他說“一個清大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竟然還想要禮”,暗地裏拿了他的服去找顧若錦。
從禮服的款式到材質再到細節,都按著的要求定制,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方家在思園擺下宴席慶賀那天,方南穿著這套禮服出現,方北看見後卻很生氣,因為服并沒有送出去,也沒想要他在辦宴席那天穿。
原來是顧若錦告訴了方南,方南又去拿了服。
于是方北準備了很久的驚喜,反過來變了方南給的驚喜。
但很快又不生氣了,覺得自己真是有眼,有品味。
他那天能為宴席上最耀眼的一個,不是因為考上什麽清大,而是因為他穿了送的禮服。
方南下葬那天,按照習俗,要拿一些他平時常用的東西燒祭。
方敬賢打開兒子房間的門,看見方北坐在床前的地毯上,沉默地抱著裝著服的防塵袋。
後來方敬賢從其他地方找了些方南前之,他房間裏的東西一樣也沒。
方南不是方家的忌,傭人們偶爾也會提到方家這位已故爺,說他聰慧過人,溫潤善良,可惜福薄。
但誰都知道,方南留在方家的東西,哪怕是一支筆,一張紙都不能。
因為那是方北的忌。
方敬賢把楚沁帶回來,希方北接納,方北同意了,只提了一個要求——
別方南的房間。
這套禮服就掛在方南房間的櫥裏。
有人進了方南房間,還了他的東西。
方北從後備箱裏把裝著禮的防塵袋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裏。
不再看沈縱一眼,轉離開。
沈縱在原地站了幾秒才回過神追了上去。
“這服是……”
直到看到名牌,沈縱才明白方北為什麽會突然這樣。
他試圖解釋,卻發現自己無從辯駁。
好好掛在另一間房間的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服不是他拿的,那就是別人拿的。
他想起楚沁在自己房間收拾東西……
沈縱的心裏到厭惡,但此時只能下。
他一把拽住方北胳臂,沉默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低地說:“對不起。”
不管剛才說了多麽刻薄無的話,但這件事的初衷確實由他而起。
他也知道那個人在方北心裏有多重要。
“對不起?”方北角勾著抹弧度,目卻很冷。
方北的眼神令沈縱到刺目。
他始終無法相信,會因為一套服而突然態度大變。
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過去那些天,對自己的笑容,的撒,還有的擁抱和親吻,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沈縱下滿腔的疑、失和難堪,盡量冷靜地面對現在的局面,平靜地問:“告訴我,你現在打算做什麽?”
方北低頭看了眼服,輕聲說:“把服掛回原來的地方。”
聽到的答案,沈縱心裏一松,繼而問:“然後呢?”
“然後?”方北擡眸,從發現有人過方南的東西直到現在,第一次願意看t沈縱一眼。
的表讓沈縱的心裏一。
他突然害怕聽見方北的答案。
沒等他再開口說什麽,只聽方北聲音輕緩,一字一字,冷漠又殘忍道——
“然後,你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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