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醒來時,天就著,不知道怎麽回事,連帶著人的作也沒那麽利索。
初宜收拾東西的步驟稍微顛三倒四了點,出門就有些晚,踩著點到的學校。
晨會馬上要開始,怕遲到,就沒回教室放書包,直接去了場。
剛好是第十周,高二下學期過半,晨會上,通知了這周末家長會的時間,也集中表揚了一批在前半學期的大小考試中績優異的學生。
頒獎時,整個場上,都回著震耳聾的音樂。
初宜領了一次進步獎,知道跟自己沒關系了,下來後,就戴上耳機,低著頭看手裏那本作文素材。
過了會兒,後的同學突然推了推,愣神的幾秒鐘之間,邊的同學也都轉過頭來看。
初宜趕忙摘下耳機,才聽到同學催促:“快去!初宜,領獎!”
還沒反應過來,舉起手裏的筆記本示意:“我領過了……”
“這次是卓越獎!快去!”
本部和分部各有五十名同學獲得卓越獎,本部的五十個名額中,一班占了將近一半。
初宜愣神的這段段幾秒鐘,其實并沒有耽誤什麽,其他同學也才陸陸續續開始朝主席臺走去。
齊芳本來站在隊伍的最後面,剛剛出來,見狀拉上初宜就走。
被帶著小跑幾步,初宜明白是明白過來了,反而更加疑。
“卓越獎不是按名次排的嗎?”
“剛才程主任讀名單,你就在我後面,我三十一,那你就是三十二名啊!”
齊芳還握著的胳膊,兩人很快追上大部隊,便由小跑改為快走。
“你沒查績?昨天下午就出來了呀。”
初宜其實已經習慣了這個出績的節奏,但可能是因為前兩天過生日,還因為沈兆庭那個意想不到的禮,搞得昨天一直都有些恍惚。
雖然沒落下做題,但總覺得了點什麽。
原來是忘了查績。
三十二名啊?
自從開學考試考了六十八名以後,之後的幾次考試,初宜的實際排名一直都在五六十名徘徊。
前天又考試,初宜的覺雖然好的,現在知道自己考了三十二名也不能說特別驚奇,但還是有點意外。
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分,但眼下只能先領獎。
領獎後的常規項目是合影,教科室要拿來做公衆號和發篇。
初宜的個子在生當中算高的,負責拍照的老師邊邊手,快速地整理著隊形,照相機咔嚓幾聲,老師點頭說可以了,初宜才發現,右手邊是沈思行。
“這回英語考了多?”
“還不知道。”
沈思行道:“沒查績?”
初宜道:“昨天忘了。”
“心真大。”沈思行邊走邊說,“最近除了學校的題,你還買什麽理資料沒有。”
初宜想了想,說:“買了,有點多,我晚上回家拍照給你看。”
沈思行若有所思,道:“走讀是不是休息得比較好?我覺,你就是從開始走讀以後,績進步得特別快。”
初宜沒往這方面想過,這時候認真想一想,道:“還好吧……倒不是說宿舍休息不好,兩人間應該都能休息得好……我就是覺,在家裏心比較靜。”
“二叔晚上幾點回家?”
“不一定。”初宜道,“有時候,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在家了,還有時候半夜回來。”
“每天都回?書晴說得沒錯,他對你可真好。”
兩人聊了幾句,沈思行看出初宜實際上對他沒多熱絡,問一句才答一句,因為一貫的好脾氣應付的態度,各自回到隊伍裏,各自站回了原位。
本部後面,是分部的隊伍,初宜跟沈思行肩挨肩地拍照,還有并肩走下主席臺,一直在說著什麽,很親近的樣子,有心人全都看得見。
分部五班的隊列中,幾個生低聲討論。
“什麽況啊,初宜真跟沈思行在一塊兒了?”
“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去年沈思行在咱們班發瘋,是為什麽,你忘了?”
“可我聽本部認識的同學說,他倆平常都不怎麽往一塊兒湊,要不是知道他倆住一起,覺不呢。”
“而且,沈思行不是看不上嘛……”
“不對啊,初宜剛轉進來的時候,他們傳的很多小道消息都是假的啊,說沈思行的未婚妻特別醜,績也很差……不是都是假的嗎?說不定沈思行不喜歡初宜也是假的呢。”
“我知道……應該是日久生,你們看,初宜長得漂亮,績也好……畢竟這次都領卓越獎了,所以,一開始,沈思行可能確實不願意,但不妨礙後面真香啊……”
“什麽啊,沈思行當王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不知道,而且,本部除了初宜,長得漂亮學得好的也不是沒有,怎麽就對真香?”
討論聲越來越大,祝藝寧聽得心煩,剛想出聲,就聽譚樟銘淡聲道:“我說,真有這麽好奇,不如到主席臺上,拿著話筒去問?”
他的語氣并不冷,甚至能聽出一未曾藏的笑意。
就像是在隨意地參與閑聊。
五班的隊伍裏,卻瞬間噤聲。
幾個生撇撇,都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加了表彰獎勵流程的晨會延長了半個多小時,散會時,第一節 課馬上就要下了。
學生們都不著急,腳步比以往悠閑。
人太多,又都穿著校服,解散後,想在人群中找到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譚樟銘提前到本部離開場的那個通道口等著,才功等到了初宜。
初宜被他拉住,看似輕飄飄的作,力氣卻是實打實的。
掙了好幾下都沒掙開,初宜只能跟著他往一邊人的地方走。
經過他們的同學,都免不了投來一兩瞥目。
“有事嗎?”
“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初宜說:“我回了呀。”
星期六的零點,譚樟銘給發了句生日快樂,還有一條轉賬。
早上起床以後,初宜回複謝謝,點了退還轉賬,又拒絕了譚樟銘考完試以後一起吃飯的邀請。
晚上考完試,初宜就徑直上了沈兆庭的車,在沈家老宅吃完飯,手機開機,才看到譚樟銘發的“那我在校門口等,有個東西給你”。
當時已經很晚了,初宜篤定他早已經離開,又因為沈兆庭送的那個房産證而心神不寧,就沒回複。
“我等到十點多。”
初宜的睫了,擡眼看譚樟銘。
看到消息的時候,也差不多十點多。
他的校服拉鏈開著,出穿在裏面那件黑衛。
譚樟銘經常穿黑,款式也都大同小異。
他本來就瘦,就總顯得上的服空空。
整個人又總看上去沒什麽神,說出那句話時,語氣也淡淡的。
好像等到天黑的人是別人,跟他沒關系一樣。
“不好意思啊。”初宜了袖口,“那天早上,我回完消息,手機就關機了,白天考試,一直都沒開機。”
“最近怎麽樣,在本部還習慣嗎?”
初宜沒來得及回答,譚樟銘又輕輕笑了下。
他自問自答:“才半年多,就可以領卓越獎了。”
他說:“好的。”
初宜看得出來,他的笑裏沒有嘲諷。
又不知為何,好像帶著一的苦意。
講了幾句話之後,他又開始跟以前一樣,默不作聲地看著初宜。
等到整個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初宜再一次試著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裏扯出來,終于功了。
“你跑什麽?”
譚樟銘看著避之不及的表,沒生氣,反而挑眉一笑。
“說了給你個東西。”
他的另一只手這才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來,把一個小方盒塞進初宜手心。
“我不能收。”初宜連忙把兩只手往後背,堅決拒絕,“謝謝你,我心領了,但是東西我不要。”
“小小年紀打什麽腔?”
譚樟銘的表有點不耐煩:“心領個屁啊。”
“譚樟銘,我真的不要,我知道……你是好意,謝謝你。我覺,你好好學習,明年考個好大學,以後說不定還能做同學。”
“我?”譚樟銘指指自己的鼻尖,“你跟我做大學同學?”
他的績確實一言難盡的,初宜想起,之前他數學考的那18分。
譚樟銘拖長了音調道:“那你得考得多拉啊,初宜同學。”
看他沒覺得自己嘲諷他,初宜松了口氣,趁譚樟銘不注意,倒退了兩步,著急忙慌地說了句“我先走了”,就轉跑了。
回到教室,初宜還在大氣。
齊芳有點使壞地沖笑了笑,但沒多問,就告訴說班主任找。
連氣都沒勻,初宜就又朝老師的辦公室去。
得了頓表揚鼓勵,這回沒有拖延,第一時間給沈兆庭發消息,彙報自己進步的事。
下午,沈兆庭才回複了個“好”字。
到現在,初宜悉了沈兆庭的行事風格,甚至對他的格也有了七八的了解,就知道他并不是有意敷衍。
初宜也知道他忙,幾乎從來沒有午休這一說,不離的是公務手機,所以也不覺得他回消息回得慢。
晚上放學回家,上了車才發現,駕駛座的人是沈兆庭。
“去慶祝一下。”沈兆庭在微信上回得簡短,當面卻肯充分給出肯定,“這回進步確實大。”
他問:“想吃點什麽?”
晚飯在學校餐廳吃得飽,初宜這會兒并不。
知道,沈兆庭也沒有這個時間吃東西的習慣。
“我沒有想吃的。”
沈兆庭看出還有話,耐心地等了片刻。
“能轉轉嗎?”初宜問,“就是,先不回家,也不去哪……隨便轉轉。”
兩點一線的生活重複了太久,滿腦子想的都是學習。
每天在路上這一段,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是唯一的一點放空時間,初宜總是希,它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沈兆庭沒再說話,打著方向盤朝回家相反的方向一路疾馳,穿過地下通道時,初宜的餘看到他腕表反的線,微微側過臉,路燈一束又一束斑駁的線劃過他的面頰,刻畫出刀削斧鑿的線條。
晚上十點多,遠離市中心的方向,通綠燈的時間開始變長,一路暢行無阻。
二十幾分鐘後,他們上了繞城公路。
沈兆庭緩緩降下車速,車窗也隨之半降,嶄新的空氣迅速灌滿車廂。
車速繼續下降,晚風徐徐拂過臉頰,裹挾著夏初特有的氣味,北城的繁華,凝為遠方一團掌大小的點。
初宜趴到車窗上,遠遠地。
離開榕縣之後,的生活就迎來了新的節奏,每一步都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推著走,只能一刻不停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在這個夜晚,在這輛專門為徘徊的車上,在沈兆庭的邊,終于,覺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駛進一片荒地,沈兆庭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停了車,站在車前仰頭了天空,兩手兜,回過來,看向初宜的眼神如常平淡,多了一分溫和。
“困了?”
野外空曠,他的聲音自然放低,但還帶著天生的冷。
初宜不著痕跡地眼睛,車廂裏只有中控臺上有點點線,幫忙掩飾的鼻酸。
“嗯。”
“二叔。”過了好一會兒,初宜才又開口。
沈兆庭走近兩步,道:“嗯?”
“長大以後,會簡單一些嗎?”
問得沒頭沒尾,沈兆庭卻沒反問什麽意思。
大略思考了片刻,他道:“簡單?”
“小的時候,以為等有了自己的家,我的生活能簡單一些,再長大一點,以為把自己管好,家人的生活可以簡單一些,後來……生活什麽時候都不簡單,心態會變,你在意什麽,什麽就難。”
沈兆庭笑了一下:“是不是不該這麽跟你說?你還小,做二叔的,應該說,等你長大,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所有煩惱都隨風消散,是的,長大以後,事就會變得簡單。”
初宜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在意什麽……什麽就難。二叔在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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