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意不知道為什麽兩個男人忽然都沉默了,哪裏知道兩人都在豔羨對方的禮并恨得牙,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把兩人拉開。
挽住原楚聿的胳膊:“莊嵐在那兒,你陪我過去打個招呼?”
原楚聿自然地垂下胳膊牽住的手,溫和地沖程硯靳點了下頭,語氣波瀾不驚:“失陪。”
程硯靳挑眉:“酒杯都不一下就走了?”
林瑯意否決:“他這兩天在輸,不宜喝酒。”
嗯……還是因為在浴室裏玩久了水涼了,他又只顧著先把幹。
原楚聿杯子裏那點香檳確實沒見下去過,程硯靳對著他能火力全開,一旦聽到林瑯意兩句維護的話立刻就碎了。
酒都不能喝,什麽病秧子,還輸。
程硯靳晃了晃杯子,一飲而盡:“可惜,原總還是要好好保養啊,三天兩頭生病,那不是給林小姐增加負擔,我聽說您還比大上幾歲吧……那更得保養保養,不然要是哪一天一不小心先一步……啊我失言,主要是我從小就不怎麽生病,質比較好。”
“我人是比較關心我,在我的事上心得比較多,”原楚聿驟然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只是一點小冒,是太張了。”
程硯靳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自己在瑞士落水發燒的那段時間正是被林瑯意無冷戰的噩夢期。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有沒有辦法給原楚聿酒裏下點頭孢啊?
程硯靳皮笑不笑地舉杯,恨不得眼前的人立刻被救護車拉走:“第一次見面,還是一下意思意思吧,隨意就行。”
原楚聿欣然從命,兩只高腳杯一即分,下一擡,酒只在上沾了沾,真是“隨意就行”,一點面子不給。
“好了,晚上回去還要輸。”林瑯意拉了下原楚聿的袖子。
他把酒杯放在侍應生的托盤中,好脾氣地牽起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嗯,都聽你的。”
周圍有人笑稱原楚聿是妻管嚴,他不僅沒有到赧然,臉上的笑意越發擴大,似乎很喜歡聽到自己被如此評價。
林瑯意把人帶走,總算隔開了兩個明裏暗裏針鋒相對的男人。
……
也許是因為晚宴上出現了程硯靳,原楚聿今日還特意提早離場了,雖然對外宣稱與家庭醫生約好了時間,但林瑯意知道他只是不願意再留在此與程硯靳呼吸同一片空氣。
“可以不打針了麽,”原楚聿嘆氣,“我已經退燒了。”
“最後一天。”林瑯意把他按在書桌前,家庭醫生替他紮針。
原楚聿勾著的手,蜷起的手指慢吞吞地在掌心,輕聲問:“你不陪我嗎?”
“你不是還要辦公?”林瑯意想起程硯靳在晚宴上說的“短命老公”,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我去洗個澡,你先輸。”
連接書房的門沒有關實,這樣萬一他呼喚,哪怕在臥室也能聽到。
林瑯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等再走出浴室時突然聽到了臺那邊發出斷斷續續的窸窣聲。
以為是風吹了養在臺的綠植葉子,擡往外走去想查看況,結果一拉開紗簾,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人臉。
“啊——唔。”
條件反的尖被人一把捂住,全數吞進他的掌心。
“珠珠?”原楚聿聽到了的聲,摘下耳麥朝這兒詢問。
林瑯意驚魂未定地瞪著同樣手足無措的程硯靳,架起胳膊把他往後推,兩人一起拉拉扯扯退到原楚聿看不到的臺死角。
“我沒事。”惡狠狠地一把拽下程硯靳的手,回答了原楚聿的問話。
書房沒有再傳來聲音,大概是原楚聿重新投了工作。
“你來幹什麽?”林瑯意低了聲音,“你怎麽進來的?”
“我……”程硯靳一周沒有見到,突然又可以見到只穿著睡,上還散發出剛沐浴完的香氛水汽的,腦子一下子打結,呆呆地出手指往外面指了指。
林瑯意順著他的手指過去,嗯,很好,從外牆爬上來的。
這裏距離地面大概有十二三米的垂直距離。
“快走。”林瑯意兇他,“不然我人把你送進派出所。”
程硯靳耷拉著眉眼沒吭聲,被罵完後轉回到欄桿旁,手臂一撐就翻了出去。
林瑯意被他果斷的作嚇得一震,心裏懊惱自己也真是沒轉過腦筋來,人要是掉下去怎麽辦,應該讓他從房子裏悄悄出去。
越想越不放心,外面又傳來細微的靜,便趕快步走到欄桿旁往下。
程硯靳沒走,他站在外牆往外凸起半掌寬的橫截面上,新風系統的外機上還放著一個超大的深藍旅行編織袋。
他拎起那個袋子往肩上一挎,擡手抓住欄桿,似乎又要上來。
“喂!”林瑯意被他單手往上攀登的作嚇到,猛地出雙手用力抓住他。
程硯靳頓了頓,視線在兩人握的手上定了定,慢慢上移向。
他沒有借的力往上爬,擔心會被他扯落,泡在冰湖的那一次也是。
他只默默地把肩膀上的編織袋解下來遞給。
“兩次雪屋祭都沒有來得及送給你的雪燈,我重新做好了,是用冰做的,用你送我的軍刀雕刻了花紋。”
“會化掉,所以我才趕著晚上就過來了,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我本來想放在臺就離開的。”
他小聲回答了的第一個問題,剛才來不及解釋就被趕走,但東西還是要給。
雪燈,用冰雪鑄開口向上的燈罩,中心放一蠟燭,燭會穿剔的冰,散發出均勻夢幻的橙紅。
那是當時隨口一提的玩意。
林瑯意盯著他不說話,他就那樣舉起手臂,保持著遞給的作不放。
畢竟是單手,既要撐住半在外的,又要極力把東西遞給。長時間繃直的胳膊慢慢輕微晃起來,編織袋裏磕出清脆的響聲,像是鐘琴敲出來的空靈音符。
一直沒反應,程硯靳以為不想要,眼睛裏的一點點暗淡下去。
“什麽時候做的?”
他愣了一下,有問必答:“回國後,這裏沒有雪,我用冰櫃冷凍的冰做的。”
迎著的目,他不敢說自己自打回國後就渾渾噩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做雪燈,一邊做一邊鈍鈍地流眼淚,眼睛和手一樣通紅,化掉的冰塊與眼淚混在一起,連空氣都是的。
對他很沒有耐心,他怕不想聽到這些,所以什麽都沒說。
想到這些就難,思緒發散間,手上的重量驟然一輕。
他猛地收回神志,看到林瑯意接過了他手中的袋子。
把裏面的雪燈一只一只取出來,像是稚園的小朋友排隊過馬路一樣并排列一行。
很漂亮,說實話,他的刀工非常好,這些雪燈大小相仿,每一只都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壁畫。
林瑯意拿起來,借著月在眼前轉了一周,才發現雕刻的是牛鈴。
他是有多喜歡買的那個鈴鐺啊,跳進冰湖裏撿回來,現在又刻在雪燈上。
放下雪燈,往袋子裏夾層了,果然到了一只打火機。
掏出來時,都吃驚于自己稔的作,就好像已經認識他許久。
在瑞士時,他的登山包層裏也放著一只火機,用于點燃雪屋裏的火爐。
林瑯意點燃了第一只雪燈。
燭如一點紅豆,映亮了整個晶瑩澄明的雪燈,冰層的厚度把這縷調出質,周環繞金縷。
林瑯意這才發現,放蠟燭的燈罩底部還雕刻了圖案,乍一看有些眼。
低下頭,心髒忽然跟隨躍的燭火一起跳了一下——
是綿延起伏山脈,想起來了,在瑞士文創店買了一整套山巒杯,現在就放在一樓的酒櫃上。
程硯靳當時像尊門神一樣杵在旁邊,看著拍照給原楚聿問他喜不喜歡,聽著興致地分著如何為與未婚夫的家增添這些有趣的什。
難怪一共有八只雪燈,他沒有收到山巒杯的禮,所以失落又逞強,關上門來自己做了一整套?
“做了多久?”問。
程硯靳沒經過的允許不敢再翻進臺,他雙手扣住欄桿把自己提溜上去,下墊在上面,只出大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觀察的神。
“一周。”
回國後就一直在做,他想要做些什麽來占他的時間,最好能把腦海裏盤旋不散的抹除,可弄來弄去,最後做的每一件事都與相關。
林瑯意把八盞雪燈都點亮了,臺一角頓時像是落了話故事裏綺麗夢幻的場景。
又問:“一周只做了八個?”
程硯靳小啄米般點點頭。
當然不是,他做了很多很多,越做越好,最後挑選出了這八個令他最滿意的送給了。
剩下的,都被他當作失消耗品用掉了。
看著那些雕好的雪燈一點點融化,最後變一灘水的過程就好像在看著自己一點點咽氣。
他有點理解了那時候站在甜品車旁邊,緘默無言地任由甜筒化掉的男人。
當然,話說回來,那個男人是原楚聿,那好,他死掉最好了。
林瑯意扭回頭往臥室看了一眼,在出來時順手將紗簾拉得嚴實,此刻過影影綽綽的線看不清室是什麽況,但原楚聿前幾天輸的時間要更久,所以現在應該暫時還在書房裏。
略微放下心來,雖然結果還是要趕走程硯靳,但再開口,的口吻已經溫和了許多。
“上來吧。”拉住他,想讓他從房子裏出去,飛檐走壁萬一摔了,傳出去人家只會往香豔的角度揣測。
程硯靳眼睛一亮,他實在是太好哄了,像是記吃不記打的笨狗,當即笑得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爽朗道:“老婆你對我真好。”
林瑯意意圖把他往上拉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沒一掌把人打回欄桿外:“你我什麽?”
“你他老公,我你老婆,怎麽了,不能?”他往後微微著脖子,裏不依不饒地囂,“我們各論各的好了。”
林瑯意撤回手,把八盞燈全吹滅了。
“你幹嘛啊……”他小聲抱怨,“滅我燈的意思嗎?”
林瑯意把雪燈收起來:“點著蠟燭馬上就化了。”
早晚都會化,其實是因為開著八盞燈很容易被原楚聿發現異常。
但程硯靳腦子裏除了紅泡泡就沒有別的了,他沒忍住歡天喜地地翹起角,把手背在後挲著指新長的繭,心想這麽喜歡這麽珍惜,他那些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化了就化了……以後我再給你做。”
“別做了,手上都長繭了,磨著不疼嗎?”
程硯靳一愣,背在後的手掌緩緩,心跳加速。
到了,好細心,原來連他手上原來有幾顆繭都記著。
程硯靳想起兩人在文創店裏買瑞士軍刀時也過他掌心的繭,當時就得他心神怡。
他跟的真的太好磕了,仔細想想,剛才把他從外牆拉進來,跟放下長發令王子從高塔底下攀登上來的萵苣公主有什麽區別?
無以回報,人在陷時總想把最好的那面傳達給對方。
程硯靳深知自己的優勢在哪兒,殷勤道:“嗎?”
林瑯意探頭探腦地躲在紗簾後方往室查看況,滿腦子都是如何在不被老公發現的況下完地將大無腦的夫送出去,斷然拒絕:“不。”
“你,你喜歡的還是的?我可以放松或者繃。”
“不。”
“你嘛……”
“你個人機!就只會說這句話是吧!”
林瑯意豎起的兩只耳朵一只要查探室,一只要應付纏人熱的大,終于被磨得沒辦法了兩把。
哎,雖然,嗯,哎……手是真的好……
“意寶,老婆……”他黏黏糊糊地張開雙臂想抱,為了□□臉都不要了,信口開河道,“我這就把訓練計劃再撿起來,每天多加四組臥推,就是沒教練幫我記錄圍度數據,你能不能手工幫我測量測量啊?我每天晚上都可以翻牆進來給你公糧,不是,作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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