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買的一模一樣，現在的包裏還有剩下的兩片。

原楚聿是怎麽知道橡膠過敏的？

這是老宅，管家按吩咐每月更新的安全套都是大衆常見的款，一直在原楚聿的床頭櫃裏落灰，這事比誰都清楚。

這盒只有可能是他自己買的。

準確地買了最常用的款式和口味。

林瑯意僵，半晌都沒敢把脖子扭回去迎上他的視線。

在的判斷裏，原楚聿親口在飛機上篤定跟程硯靳沒到那一步，也完全可以咬死不認。

但是現在……

早知道當時就不為了男防沉迷系統特意沒拿整盒了，林瑯意心裏一萬句髒話……這下好了，剩的兩片丟在包裏被當場逮住。

正想扯個謊說什麽自己在瑞士經過大馬路被免費發放安全套的志願者塞了兩片，但原楚聿只淡淡地撂下一句：“我以後知道了。”

“知道什麽？”

他把子疊好，幹淨面朝上墊在桌上，抱坐上去後當著的面拆開戴好，這才擡起眼皮回答了的問題：

“知道你過敏。”

林瑯意眼皮輕跳，看他蹲下去掌住的，高的鼻梁過，半張臉都掩在桌下。

他跟想象中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以為他是斂的、溫和的、優雅的，但當原楚聿一言不發地將咬持續了過長的時間後，林瑯意終于意識到他在忄生事上的強勢。

如果說程硯靳是因為素質，那麽原楚聿明顯就是格使然。

他用舌和手指強制了太多次，以至于到最後林瑯意被他伺候得腦子都要斷片了，奪過桌上的小盒子忿忿丟到他臉上，他才進了。

一整盒，全部用完了。

到第四次的時候說停，但他把在臥室門板上，盯著抓在門把手上的手，不知怎麽了突然就不了了似的在耳邊低聲說了句葷話，然後說：“起碼要再多一次。”

昏昏沉沉間，并沒有理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只得出了一個經驗：

他會哄，但不停。

……

這之後的每一天，林瑯意都認識到了什麽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以往在兩個人的婚房裏，兩人都是分房睡的，有時原楚聿忙完工作回家早已睡，兩人連面都見不上。

可是現在完全不同了。

再晚，床邊都會陷下一個弧度，他的存在太強，半夢半醒間，總能知到環過來的臂膀把往懷裏帶。

“今晚媽媽提醒我們別忘了明天去臨曲阜參加晚宴，程氏坐莊。”林瑯意閉著眼睛，臉頰被枕頭扁，說話嘟嘟囔囔的。

“我知道了。”原楚聿懷裏抱著人，“程揚康了我好幾次，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一定會去的。”

“唔……也沒事，應山湖其中一個客戶而已。”

如自己所說，林瑯意確實沒把這次晚宴太當回事。

如果不是在宴會上看到程硯靳的話。

當程揚康笑容可掬地向衆人介紹他的兒子時，林瑯意與一周不見的程硯靳對上了視線。

恍如隔世。

他的眼睛很腫，好像被泡在水裏浸了，偏偏姿態是輕慢不屑的，整個人板著一張桀驁不馴的臭臉，有一種半死不活的混蛋勁。

他那雙從晚宴開始就擰在一起的眉在看到後劇烈抖了一下，通紅發腫的眼睛慢慢睜大了。

而後，在程揚康爽朗的笑聲中，程硯靳手中的高腳杯失手落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脆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上。

程硯靳渾然不覺，像是丟了三魂七魄一樣木然地往這裏走過來，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邊人的招呼奉承一概不理。

林瑯意被他這幅索命的架勢嚇得僵直，才剛往後退了一步，程硯靳反應很大地加快腳步往前躥了一段。

他以為又要跑，追過來的時候完全不看路，左腳踩在天鵝絨拖地桌布往前一帶，放在桌上外圈的一對水晶燭臺頓時被捎夾著掉到地上，立刻在潔白的桌布上熏燃了一塊。

林瑯意側的那雙手忽地收了，勒得有些過于用力，那斷線的腦子終于連接上了。

原楚聿環著，一言不發地站在側。

這個場景，怎麽看，怎麽像是機場那時的再現。

程硯靳沒等別人來理這片狼籍，他死死地盯著林瑯意和站在旁冷漠倨傲的男人，方才那魂牽夢縈的求終于被按耐下去。

他擡腳踩在火苗上碾了碾，居然沖吊兒郎當地扯出了一個笑。

林瑯意完全笑不出來，只覺得自己被仙人跳了。

救命，他怎麽是程揚康的兒子啊！？

跟程氏做了這麽久的生意，只聽說程氏有個不服管教的二世祖一直在國外生活，但這世界也太小了，萬萬沒想到自己始終棄的對象就是自己的生意夥伴。

程硯靳彎腰把傾翻的燭臺撿起來，大拇指混不吝地往燭芯一按，灰黑的青煙頓起，一連三盞都被他空手按滅。

他把手擡到眼前互相了，另一只手把燭臺重重地放回桌上，繼續不管不顧地朝走來。

他那副死咬住人不放的氣勢太明顯，周圍的來賓都看出了古怪的氣氛，來回在幾人之間打轉著探究的目。

程揚康怎麽會想到自己兒子跟原楚聿“素未謀面”就有了不可和解的過節，他見程硯靳大步往林瑯意那裏走，自然殷切地上前來牽線：

“硯靳啊，這是應元集團的小原總，原楚聿，他旁是他夫人林小姐，林瑯意，就是跟我們合作的應山湖珍珠——”

“不是吧。”程硯靳幾步間站到林瑯意面前，寬闊的肩膀籠出一塊影，他說，“怎麽是夫人？我聽說林小姐明明是未婚啊。”

程揚康沒想到自己一段話裏這麽多重點程硯靳就聽見夫人兩個字，噎了噎，正要開口，站在旁的原楚聿不急不緩地開口：

“我與小意訂婚的時候，請帖發不到程小公子手裏，但沒關系，等正式婚禮了，一定請您赴約。”

程硯靳半分眼神都不想給原楚聿，依舊直勾勾地盯著林瑯意瞧。

他自打機場分別後就沒有一天不在想，恨和織雙拼甜筒，最後化一灘粘稠甜膩的想念，就連夢裏都是的一顰一笑。

他甚至覺得，自己因為的薄而産生的對的那一恨意反而了他念念不忘的催化劑，人類總是用分離時的痛苦來衡量意，而恨又比長久，他本招架不住，被這一連串忽冷忽熱又決絕的分手折磨得痛不生。

他在分開後的每一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睡了醒，醒了流淚，再渾渾噩噩地睡去，他以為他會恨了，恨一張一閉就是海誓山盟，恨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釋放出來的偏讓他自作多，恨對他騙騙心卻不肯騙到最後，最恨像丟掉一袋垃圾一樣冷冰冰地甩下了他。

他以為他會希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可當此刻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只有欣喜若狂的激和柳暗花明的慶幸，他像一條經歷過棄貓效應的狗，因為恐懼再一次被丟棄而變得更加溫順聽話。

真厲害啊，而他也真是沒用，被這種沒良心的家夥吃得死死的。

程硯靳半點脾氣都沒有，出手想跟握手：“林小姐，林瑯意，哪個瑯？”

“王良。”程揚康替回答了，“你以後經手公司業務，會常常跟林小姐面的，年紀輕輕事業有，你要多向人家討教討教。”

“肯定。”程硯靳執意在面前犟著手，非要跟握這次手。

原楚聿往前邁了半步似乎想要擋住林瑯意，程硯靳皮子飛快，怪氣一句話堵過去：“士優先，稍後再與您問好。”

“呵，”原楚聿不鹹不淡地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程先生在國外長居了這麽久只記住了一個士優先，難道不清楚士不手男士不宜先手嗎？”

程硯靳斜覷過去，火上澆油：“是在國外住久了，尤其是在瑞士，習慣了，不好意思。”

原楚聿平視著他，話裏三分敵意：“既然習慣了，的確還是定居在國外比較好。”

“哈，不巧，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程硯靳！”

聲一出，程硯靳剛燃起的鬥志一下子被潑滅。

林瑯意已經釋緩了意外重逢的震悚，提起眼皮不輕不重地睨著他，擡手迎上他的掌心，咬字：“你好。”

語氣有些，是警告。

程硯靳如願以償地握住了的手，沒忍住翹了下角，像是一只腥功的貓，握了三四秒都依依不舍地不肯放，迫不及待地開始安排上了：“我明天就去應山湖走一趟，跟林小姐好好對接一下這幾年我們兩家的合作。”

原楚聿橫進一只手冷冷打斷：“程小公子還是先把眼睛治好吧。”

程揚康連忙解釋：“硯靳回國不到一周，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他說吹風就疼，一直掉眼淚，天關在家裏不出門，今天是我好說歹說把他抓出來氣……”

林瑯意趁機回了手，在程硯靳委屈撇的當口又瞪了他一眼。

他被兇也開心，一看見什麽病都好了，心也不痛了頭也不了眼睛也不流淚了，藥到病除又是一條好漢，只是轉眼瞧見旁杵著個魂不散的未婚夫，讓他怎麽看怎麽不爽。

但林瑯意警告了他兩三次，他再怎麽心花怒放也該控制下面部表了。

程硯靳咳嗽了一聲，不願意用跟林瑯意握過的手去握原楚聿，特意換了一只手過去——

才到原楚聿的手，對方立刻冷淡地收回了，兩人指尖互不到兩秒就分開，極盡敷衍。

原楚聿甚至還將手中的高腳杯往餐盤上臨時一擱，從懷裏取出帕子仔仔細細了手：“手上沾了點香檳。”

程硯靳翻了個白眼，說他手指上還有一些煙灰還有點道理，有酒……諷刺他剛才失態把酒杯摔了是吧。

他雖然在林瑯意面前慫，但是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在敵面前丟份，正打算跟原楚聿大戰三百回合，餘忽然瞥到他手腕上帶著的一只黑冰手表，霎時破防。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記著，林瑯意去了好幾家腕表店挑選了很久，還在他手腕上比劃了數次，最後才決定買下的。

當著他的面！把他當死人模特！給老公買禮！完了還要說一句“更配他，他比較白”！

給他買禮可沒那麽用心！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程硯靳裏像是被打翻了一整瓶醋，越想越酸，但這種時候不蒸饅頭爭口氣，膝蓋打折了也要把脖子抻出二裏地，當即口袋把掛著紅牛鈴的手機掏了出來。

小鈴鐺“叮叮當當”地響，他保護得很好，嶄新如初。

原楚聿瞥了一眼，挪開了視線。

他知道這一定是出自林瑯意的手筆，喜歡買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旅行回來的時候會帶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用料染後被他粘了一副拼圖畫；收集了巖砂、沙子、樹枝和松塔了一瓶頗藝的盆景，就放在兩人洗出來的合照旁；他的書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創意伴手禮，鮮豔明亮，進他的生活，把他枯燥單調的房子染上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他很喜歡。

他想讓侵占他所有的空間和地盤，在他上留下各種旁人一看就知道是的痕跡。

但現在，另一個男人堂而皇之地拿著那些本不屬于他的。

原楚聿斂下眼睫，心想程硯靳得意是有得意的理由的，別人看到他帶著不符合本人個的紅鈴鐺，當然會自然而然地想到他的朋友，這跟手腕上戴著一孩子的頭繩有什麽區別？

而他自己佩戴的腕表和袖扣，因為林瑯意在購買時特意近他的風格，所以如果不是他總是有意無意提及這是“我人送的”，別人怎麽會知道他跟林瑯意有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