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nbsp;nbsp; 第59章

◎本◎

回到枕月院後, 醫已經在等著了，檢查後確定溫幸妤後背挫傷，右踝扭傷, 以及手臉上有些刮痕。好在都是小傷，未傷及骨頭。

了藥，喝過湯藥後，小心翼翼問了祝無執高月窈的消息, 得知對方被罰跪了兩個時辰, 被擡回來後就發了高熱, 現在正昏迷。雖說是互相算計各求所需, 但溫幸妤還是有些愧疚, 請求祝無執允去賠禮探。

祝無執自然不肯，冷言拒絕, 且毫不留的譏諷“菩薩心腸”。

往日他對溫幸妤還著子裝一裝, 覺得能靠著抑本, 僞裝君子，博取的喜。

但如今卻不需要這樣了。

既已主留下, 就說明已經對之前的他有了意。那麽此後的日子, 他不會再抑本，同整日玩一些君子端方、發乎止乎禮的戲碼。

他要讓看到真實的他。不為外影響的，慢慢接他、他，乖乖待在他邊。

溫幸妤不知祝無執心所想，只約覺得他好像不太對勁, 和平日裏有些不一樣。

更鷙，更傲慢, 說出的話刺耳至極, 毫不留。就仿佛回到當年, 剛把祝無執救到山中時，他那副森宛若毒蛇的模樣。

溫幸妤有畏懼，縱使心生惱怒，也沒有說話。

祝無執照看了一會，就離開理政務了，或許是湯藥裏有安神的東西，不一會就抵不住困意，昏睡過去。

翌日起來，才發現靜月和芳瀾不見了，換了兩個沉默寡言的婢。

心有不安，試探著問：“你們知道靜月芳瀾去哪了嗎？”

那兩個婢指著，出黑、沒有舌頭的口腔。

溫幸妤嚇得不清，來瓶兒，才知道這兩個婢是祝無執特意安排的。至于靜月和芳瀾，被打了頓板子，降了等次，打發去外院做使婢。

聽著心裏難，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們。真的沒想到都主回來了，祝無執還會遷怒二人。

除此之外，院子裏的所有書籍、金銀類的東西，都不見了。仆從們也不跟閑聊，恭恭敬敬，顯然是害怕再出了岔子被罰。

又過了兩天，府邸宗祠祭祖儀式，祝無執本來想帶溫幸妤去的，但思及腳傷不好下地，奔波勞累會加重病，故而只好放棄帶著。

祭祖當日夜裏，祝無執在祖母的牌位前坐了一夜。

報完了仇，忽然就覺得心裏空的。

什麽都得到了，又好像什麽都沒得到。

祝無執覺得可能手握的權力還不夠。他想坐上那把龍椅。

穩坐明堂，萬民朝拜。

*

除夕夜，府邸妝點的喜氣洋洋，宮燈都換了紅的，窗子上了窗花。

祝無執是攝政王，要出席除夕宮宴，溫幸妤一個人在院子裏吃了飯，然後就坐在窗邊發呆。

子時，窗外“砰”的幾聲，推開一點窗子，凜冽冷風灌，將屋的沉悶吹散了幾分，令耳目頭腦皆清醒起來。

仰頭看去，過方寸窗口，看到漆黑的天幕被一片絢爛之點綴，像星星一樣耀眼，又飛速灰敗，無聲息的墜落。

除了煙火聲，似乎還聽到了街道上喧囂熱鬧的聲音，遠遠越過院牆，傳的耳朵。

朦朧，卻好像又那麽清晰。

出神地看著煙火起，煙火落，不知怎麽了，心裏特別難。

這段日子窩在屋裏，祝無執沒回來時，沒人跟說話，就一個人發呆。有時候看著滿屋錦繡羅綺，就會不可控制的冒出一些念頭來。

要不就這樣吧，也好的。折騰什麽呢？這樣富貴的生活，若不是祝無執，這輩子怕是都不到。

除了不讓出門，不讓跟外人接，有些緒無常外，其他方面都還好。

不缺食，不用苦罪，這樣好像也好的，知足常樂不是嗎。

又是“砰”的幾聲，寒風驟起，夾雜著煙火獨有的氣味，沖進溫幸妤的鼻腔。

溫幸妤一下清醒過來，打了個寒戰，將窗子闔上，隔絕了外面的冷風和絢麗。

怎麽能被這些東西迷呢？若是因為一個微弱可能，就把後半生都寄托給一個專制獨斷、晴不定、暴戾恣睢的男人上，被圈在小小的宅院裏，靠著那點他隨時能收走的意，搖尾乞憐。

溫幸妤覺得這樣會被折磨瘋。

更何況……早在祝無執在船上強迫，用觀瀾哥的骨灰威脅，又一次次不顧的意願，甚至用人命脅迫的時候，跟他就沒可能了。

*

宮宴散了，祝無執又去拱垂殿理政務，召見朝臣商事，直至深夜，才披出了殿門。

夜風寒涼，他攏了攏襟，拾階而下。

曹頌上前把溫幸妤一日言行稟報了，末了忽然小心翼翼問道：“主子，您對溫娘子，到底什麽打算？”

祝無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曹頌的意思。

雖說做了攝政王，但這不代表朝堂全然由他掌控。

現在他手下的朝臣，都催促暗示著他該娶妻開枝散葉，為日後做準備。就算哪天出了事，也能有個孩子繼承他的權勢。

但他還不想娶妻。

不娶妻，就不好直接納了溫幸妤。

他沉默片刻，回道：“先這樣吧，正好也不樂意做妾。”

曹頌暗嘆一聲。

當局者迷，主子在大事上耳清目明，但對一事…一竅不通。

不過他也不會勸。溫幸妤份太低了，不配做攝政王府的主母。這還是委婉來說……溫幸妤這樣的人，不僅無點墨，甚至還會影響到主子的心緒。一點用都沒有，盡會制造麻煩。

他為心腹，自然是希主子能找個對朝堂局勢有用的高門貴。

只是他一直很疑，主子什麽人沒見過，為何非要一個模樣清秀，難登大雅之堂的子。

“主子，恕屬下直言，溫娘子與您實在是……不堪相配。您不如多見見京中閨秀，嘗試和們多接接。”

祝無執腳步驟頓，冷冷掃向曹頌，告誡道：“溫幸妤的事我自有章程，無需多言。”

他明白曹頌的意思，也看出對方有所疑。只是他確實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非要一個平庸的人。可能是因為那兩年的陪伴，也可能是上那種完全不同于他，不同于任何人的善良、堅韌，又鮮活的氣息。

總之想要便要了，他一向喜歡順心而為。

只不過曹頌有一點說得對，溫幸妤行為舉止確實不堪統，上不得臺面。

要跟在他邊，可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曹頌頂著主子的目，頭皮一，不敢再說什麽，安靜把主子送出宮，護在馬車旁邊，回到王府。

*

祝無執一進屋，看見溫幸妤一個人坐在湘竹榻上，手中捧著茶杯，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他下大氅換了木屐，走到跟前，才發現杯中的茶滿當當的，一口沒喝。

“你回來了。”

溫幸妤回過神，仰頭扯出個笑，將手中的茶杯放在小幾上。

祝無執嗯了一聲，將抱在懷裏。

“秦將軍班師回朝，我同他商事，故而回來晚了些。”

溫幸妤趴在他懷裏，垂眸輕嗯了一聲。

祝無執最喜歡這副溫馴的模樣，了的頭發，說道：“過段時間上元節宮宴，我帶你一道宮。”

溫幸妤出低，做事比較隨心所，沒有統。

他想趁著宮宴，帶宮，好讓長長見識，日後不要做出失了份的事。

溫幸妤沉默片刻，擡眸拉著他的袖擺，祈求道：“長庚，我不想去……”

去宮宴做什麽，讓別人當猴子一樣看來看去嗎？不想那些異樣的目。

祝無執垂眸看著抿的瓣，聲音平和：“必須去。”

溫幸妤知道這是沒商量的意思了。沒忍住問道：“我以什麽份宮？你有沒有考慮好。”

祝無執道：“扮做宮跟在我邊。”

宮宴和平日貴們辦的宴會不同，參加的不僅有皇親國戚，滿朝文武，還有來 進貢的外邦使臣。

平日裏就算了，這種場合，還是要顧著幾分面。

溫幸妤稍加思索，就明白了。

出低微，又無名無分，自然不好明正大跟在祝無執旁邊參加宮宴。

兩人說了會話，祝無執看溫幸妤興致缺缺，遂抱著沐浴更，榻歇息。

*

翌日清早，溫幸妤一起來，瓶兒就領來了個四五十歲的嬤嬤。

一青灰襖子，外罩深褐褙子，頭發梳實圓髻，油水，紋不，簡潔利落，神態嚴厲古板。

瓶兒解釋說，是祝無執特地安排的，教宮裏的規矩。

溫幸妤有些厭煩，又有些酸難。既嫌棄鄙，為何還要強留下？

本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為何要學那些對而言毫沒有用，只會約束的規矩。

可沒有拒絕的權力。

用過早飯，嬤嬤便開始教導溫幸妤規矩。

行走坐臥，言辭神態，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錯。

溫幸妤頭頂茶碗，抿站著，一不敢。

“腰！”李嬤嬤用竹條後腰，聲音不高，卻很嚴厲，“擡頭，畏畏豈是閨秀之態？”

溫幸妤疼得一抖，頭上的碗掉在地上，“噼啪”一聲了碎片。

嬤嬤又是一竹條，拿新碗放在頭頂。

苦不疊，趕忙直站好。

嬤嬤時不時呵斥提醒，以指尖，點、調整著的肩胛、臂肘、手腕，每一都要求達到一種嚴苛的地步。

熬了半個月，終于快到上元節。

這段日子對溫幸妤來說簡直折磨，那李嬤嬤十分嚴厲，有時候一個作不對，呵斥是輕的，還時不時拿竹條的胳膊和掌心。

祝無執夜裏見了，一面給胳膊上的竹條印藥，一面只說讓忍忍，閨秀學規矩都是這麽過來的。說這些都是為好。

溫幸妤心裏不忿，面上卻乖順聽話。

上元節前一日，高月窈乘上了回揚州的客船。

走之前，差婢送來了一本書。

溫幸妤剛接到手中，還沒來得及翻看，就被兩個啞婢收走。

晚上祝無執回來，面沉，一言不發把攔腰抱起摔在床上，捆著的手腕，不管不顧，予取予奪。

猜測到是書裏肯定有什麽東西，才讓祝無執發了怒。

可關什麽事呢？那本書都沒翻開看。

溫幸妤委屈又憤怒，狠狠咬了一口祝無執，對方作一頓，卻愈發兇狠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燈火朦朧間，祝無執將撈起來，按在雕花落地銅鏡前肆意妄為。

他著鏡子裏那張暈染紅霞，被出眼淚的臉，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在耳邊，啞聲要求：“說你不會走。”

“說你是我的。”

溫幸妤被迫應了幾聲，後面不願吭氣了，他就掐著的後頸，加重作，著臉吩咐：“繼續說，不要停。”

溫幸妤淚眼朦朧，偏過頭閉著眼不去看鏡子，卻被扣住下頜掰過去。

“睜眼，不然我抱你去外室。窗臺怎麽樣？”

溫幸妤覺得屈辱至極，卻不敢再反抗，生怕他胡來。睫震，一點點睜開眼睛。

祝無執似乎得了趣味，喜歡極了這副憤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喜笑嗔怒，皆因他而起。

好似這種時候，他才完完整整擁有。

他附在耳畔輕笑說話，言辭下流輕佻。

溫幸妤雖說出低微，但好歹也是正兒八經長大的姑娘，哪裏得了這種下流的對待。

咬牙關，不讓奇怪的聲音溜出齒，息著怒罵：“你怎麽能這樣？送書的是高月窈，跟我有什麽關系……”

“混蛋！登徒子……”

祝無執鉗著下頜轉過臉，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

晃中如雲發髻松散，珠翠步搖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掩蓋了支離破碎的話語。燈火墜水蒙蒙的眼睛，祝無執像了蠱，輕吻眼下的小痣，舉止愈發魯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