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眠沒買到機票,坐了最早的一班高鐵回燕京,中午才到。
已經立過春,今天偏偏下起了雪,冷風卷著雪粒子在空中飛舞,整座城市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紗。
打車去了臻園,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前,指尖停在指紋鎖上方,頓了頓,轉而按響了門鈴。
——這樣他會不會更驚喜一點?
里面很快傳來腳步聲,門開的瞬間,冷風卷著雪沫撲了進去。
談序澤站在玄關,上穿著寬松的家居服,領口微敞,頭發有些凌,眉眼間帶著淡淡的倦意,在看清門口的人時,神一怔。
灰的天幕下,線也是晦暗的,裹著黃的羽絨服,圍巾遮住了小半張臉,發梢和睫上沾著細碎的雪花,出的鼻尖凍得微微發紅。
“怎麼突然回來了?”他低聲問。
書眠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扯進帶著溫的懷抱里,談序澤埋在的肩窩,扣住的腰。
回抱住他,著聲音說:“我想你了。”
談序澤將抱的更,“寶寶,我也很想你。”
兩人進了屋,一狗一貓全都迎了上來,現在汪汪和喵喵已經相的很好。
書眠心不在焉地了兩只的腦袋,隨后就像條小尾一樣,黏在談序澤后。
他去廚房給倒熱水,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給拿零食吃,也拽住他的角。
“怎麼突然這麼黏人?”談序澤了的鼻尖。
鼓著腮幫子,“你不喜歡嗎?”
“喜歡。”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小姑娘,八是昨晚知道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又不知道怎麼安他,就這樣笨拙地走到哪跟到哪。
將抱在上坐著,額頭抵著的額頭,“喜歡死了。”
兩人點了外賣吃,下午四點多,談序澤從茶幾的屜里取出一串鑰匙,“寶寶,我……去看看。”
書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可以陪你去嗎?”
頓了頓又補充,“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有不方便。”談序澤牽住的手,“走吧。”
車子沒有駛向墓園,而是停在城郊一棟歐式別墅前。
也許是看出的疑,他低聲解釋,“的愿是海葬,不立碑,這里……是最后待過的地方。”
書眠心口一窒,下意識握住他的手,看他用鑰匙開了別墅的鐵門。
穿過荒蕪的庭院走到門廳,談序澤并沒有打開戶門,只把帶來的鮮花放在門口臺階前。
“兩年前的今天,在這套別墅自殺。”
書眠呼吸一滯——那正是他們高二的時候,原來那段時間他的消沉真的和母親有關。
他忽然問:“害怕嗎?”
“不怕,因為是你媽媽。”搖頭,把他的手握的更,下意識問:“為什麼……”
問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像是看心中所想,談序澤偏頭,“寶寶,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知道。”
談懿是談文欽親弟弟的孤,五歲時被過繼過來。
談文欽和宋慧清待他如己出,甚至將談氏到他手中。
到了婚嫁年齡,他追求傅家的小兒傅令儀,兩人門當戶對,還無比“契合”,很快步婚姻并有了談序澤,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段佳話。
直到談序澤十二歲那年,一個人找上門。
原來談懿一直把自己的初養在外面,他瞞的很好,所有人都不知道,心演繹了那麼多年的好好丈夫,不過是借傅家穩固地位——即便談序澤的伯伯伯母,一個醉心科研,一個是外,都對家族企業毫無興趣,他仍擔心爭權。
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欺騙里,傅令儀崩潰了。
拒絕離婚,談序澤勸過無數次,只是冷笑,“我要讓他們永遠都見不到。”
后來的神狀態每況愈下,獨自搬到這別墅,不見談懿,也厭惡見到長得跟父親相像的談序澤。
可他還是會來看。
清醒時,會像小時候那樣溫地喊他小澤,不清醒時,把他罵的一無是。
最后一次見面,傅令儀死死掐住他的脖頸。
那一瞬間,談序澤看到母親眼里滔天的恨怨,甚至覺得……就這樣死了也好。
最后清醒過來,抖著松開手,捧著他的臉崩潰大哭,“小澤對不起……對不起……”
過了半個月,傅令儀支開照顧的保姆,在這套別墅割腕自殺了。
談序澤趕來時,地板上漫著的,的已經冰冷。
談懿站在走廊的影里,“都是你害死的——是為了不傷害你,才自殺的。”
很長一段時間里,談序澤也這樣認為。
直到后來,他發現了傅令儀留下的信。
【小澤:
不要自責,從來都不是你的錯,是媽媽對不起你。
對不起讓你看到一個丑陋不堪的瘋子,對不起沒能做一個強大的母親。
我試過了,真的試過了,可我連雕塑刀都拿不穩了。
我不能再這樣活下去了。
但你要記住,媽媽這輩子最驕傲的作品,不是展館里的雕塑,而是你。
你一直都是媽媽的驕傲。
如果以后遇到讓你心跳加速的姑娘,別猶豫,別猜疑,更別像你父親那樣欺騙算計,一定要好好珍惜,全心全意地對。
別哭,也別活在仇恨里,媽媽已經碎了,但你要完整地活下去。
原諒我選擇解。】
也是那天,他去了很久不去的學校,在課桌里發現了那封跟五六書格格不的牛皮紙信封,和一只錄了笑話的兔子掛件。
—
回到臻園,洗過澡,書眠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太心疼談序澤了。
站在他的房間敲了敲門,他明顯也是剛洗過澡。
書眠耷拉著腦袋,“談序澤,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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