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

馬車穿過夜，不急不緩向著將軍府而去。

馬車里，兩人分坐一角，一個在最，一個在最外。

姜時愿靠著車廂尾，低著頭，全程沒說話。

方才的曖昧和旖旎，早已在沉默中消解的無影無蹤。

裴徹酒醒了幾分，初嘗芳澤的竊喜和沾沾自喜的虛榮如泡影一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濃烈的懊惱。

他從未犯過這樣愚蠢的錯誤。

他讓難堪了。

裴徹抬眸，看著姜時愿低垂的腦袋，張了張：“抱歉，我……”

姜時愿依舊低著頭，聲音有些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接。”

裴徹心間一，素來驚不變泰然自若的人，突然陷了莫名的無措之中。

“那……”他頓了頓，聲音里全是不自信：“那你想要怎麼辦？”

這時，姜時愿抬起了頭，雙眼含著淚，聲音里全是委屈。

“我的破了。”

都推他了，結果他反把自己摁得更。

這讓明天怎麼出門見人？

裴徹一怔，看著殷紅的，又驚又喜：“僅僅是因為這個嗎？”

姜時愿眸微轉，錯開他的視線，下去的心跳，又有鼓噪的跡象。

承認，是被嚇到了。

但好像也不怎麼抗拒，覺還……還可以。

如果角沒破的話，會更好。

“太傅以后還是沾酒杯，一喝酒，人都不高冷了，還有點丟人。”姜時愿岔開了話題。

姜時愿里這樣說，但心里卻浮起一的快。

因為裴徹也會喝醉，也會出糗。

這是第一次見裴徹失了儀態，他變得沒有那麼遙遠，甚至還跟自己有了共同點。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小小的發現，給姜時愿帶來了莫名的欣喜。

真奇怪，竟然會因為裴徹的不完而悸。

大約是他的缺憾太稀有，現在又只被一人窺見。

這份獨有讓生了一些遐想。

裴徹聽到的調侃，如巨石落地，心里一松，角不自覺上揚。

“明日我要出城去豫州。你想要什麼，我帶回來給你。”

“去豫州做什麼？”

“豫州糧倉出了些問題，圣上不放心，讓我去走一趟，大概要去五天。”裴徹詳細道，像是在報備什麼。

“有想要的東西嗎？”裴徹又問，無比迫切地想要補償。

姜時愿一時沒想到要什麼，但裴徹的話，提醒了一件事。

“沒什麼想要的，相反，我有東西要給太傅，等太傅回來給你看。”

“什麼東西？”

“太傅回來就知道了。”姜時愿賣關子。

裴徹失笑。

姜時愿送的東西，稀奇古怪，比起東西，的胡扯更讓人印象深刻。

路邊的野花，要連拔起送給他，因為像冬日的暖，更像他的課堂，讓人昏昏睡。

夜市上的儺戲面，要他付錢再送給他，因為它像極了手拿戒尺的他，兇神惡煞。

解不開的九連環，過不去的華容道，都背著手走過來塞給他，然后說：‘我考考你呀……’

“好。”裴徹應下，他有些期待。

馬車抵達將軍府，穩穩停下。

裴徹先一步起下車，而后站在車旁，為支起了車簾。

就好比以前，爹爹為娘親那般。

以前，爹爹也總是為娘親打簾子，牽馬，盡管母親手不凡馬驚人。

姜時愿彎腰出了車廂，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又了過來。

依舊是掌心向上。

姜時愿看了看裴徹，抬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裴徹也看了看，輕輕握住了的指尖，將從車上緩緩牽了下來。

掌心的溫度，從姜時愿的指腹，順著胳膊，一路暢通無阻地節節攀升，傳到了心底最深。

姜時愿的心有些，不住地想：

太傅的吻技和他當夫子的耐心一樣差，是不是因為，那也是他的第一次？

……

把姜時愿安全送回后，裴徹折回到太傅府，先把裴子野到了跟前。

“我要離京幾日，余良留給你。”

不等他說完，裴子野不顧疼痛的屁，激的語無倫次：“真的嗎？隨便給我用嗎？”

裴徹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裴子野回過神來：“知道了，知道了，小叔不在，我一定好好照看小嬸嬸。”

裴徹轉從后的書架上出一份文書，丟給裴子野：“城東的馬場，給你了。”

裴子野接過，撅著屁，恨不得當場就給裴徹磕一個。

這就是他雖然被嫌棄，但還是要死皮賴臉賴著他小叔的原因。

英明神武的太傅大人，雖然罰的重，但是獎的更多。

“謝謝小叔，我保證，一定把小嬸嬸護得嚴嚴實實，絕不讓小嬸嬸有一點點不愉快，更不會有任何意外！”裴子野拍著脯，笑得無比諂。

裴徹視若無睹，繼續道：“不單單是為了時愿，你既然有心儀之人，也該考慮家的事了。”

裴子野一愣，習慣的撓了撓頭：“小叔，你都知道了？”

也是，以小叔對小嬸嬸的在意程度，那天那麼大的事，小叔肯定要查清楚，怎麼可能被他幾句話糊弄過去。

“家里可以供你一輩子揮霍，給你四折騰的底氣，但，嫁給你的姑娘要與你共度一生，想要的安全，家里給不了，得靠你自己掙。”裴徹緩緩道。

裴子野沒說話，似在思考：“小叔，我知道。”

待完裴子野，裴徹又去了臥室更。

下人正在更換桌上的瓜果。

裴徹看了一眼，“橘上市了嗎？”

“嗯？”下人一愣，沒反應過來。

裴徹站在銅鏡前，一邊解開袍，一邊吩咐道：“以后府上各個房間都擺上小橘。”

裴徹回神，這才發覺，銅鏡里的人眉眼含笑，眸如炬，道不盡的春風得意。

“這才像個人樣。”

裴徹凝視著銅鏡里的自己，喃喃道。

“大人，馬匹已經備好，是否立即出發？”門外傳來侍衛的稟告聲。

“即刻出發。”

裴徹轉，披上一件黑大氅，快步出了門。

會喜歡什麼？

豫州有東珠嗎？

裴徹邊走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