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

溫檸現在知道, 人生一定不會太圓滿，任總有任的代價。

隨心所地做過一次選擇，覺得只要願意，任何障礙都不是問題, 任何機會都可以放棄, 人生隨時可以重來，永遠都有選擇的餘地。

但結果顯而易見。

一次的出軌不能說明什麽, 最多只能打破從前對不切實際的幻想。

緣分只是只是一瞬間, 不等同于承諾和穩定的關系，也不會帶給人安全。

可是，要選擇事業嗎？

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剛要大學畢業的小姑娘了, 結了婚, 還是個媽媽，有個剛出生幾十天的兒，尚且還在襁褓裏。

不能再像21歲的時候, 說出國就出國, 說回國就回國。

要選擇婚姻和家庭嗎？

從懷孕以後，溫檸得到孕激素的刺激，尤其是溪溪出生以後, 母親的角在上開始大過一切。

博士上退而求其次如果真的開了口子, 會不會像眼前這個姐姐一樣。

到時候草草念完博士，撐死了拿著不上不下的教職, 做得不如意，等過兩年，幹脆回家繼續當起全職作者。

看過太多生了孩子以後, 寫書要不草草收尾，要不斷更切書, 質量也大不如前的例子。

又甚至，連全職作者也做不下去了，徹底了一個科研和寫書都無能為力的家庭主婦。

等到年過四十，或許也有逆風翻盤的機會，等溪溪也長一個大姑娘了，再去申請合適的學位和實驗室。

可是，都不喜歡這樣假設裏的自己，溪溪會喜歡這樣的媽媽嗎？

——

溫檸提前跟沈淮序說不用接，不知道會什麽時候結束。

等回到家，已經接近傍晚。

溫檸站在玄關換鞋，一擡眼，看到沈淮序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電腦，姿態松散，眼皮低垂著，手指在控屏上緩慢，不知道在看什麽。

專注至極，也沒聽到輕聲開門的靜。

阿姨這個時間出門買菜了，男人另一只手抱著溪溪。

大概是喂完又犯困，在爸爸懷裏被輕輕拍著，下家夥短短兩個月長大了不，但看起來還是小小的，圓乎乎的小臉趴在爸爸肩膀上，腦袋比男人肩膀還要小上一半。

沈淮序明明以前最幹淨的，溫檸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出去吃飯，吃的火鍋，這人拿消毒紙巾把桌子前前後後了不下三遍，明明是個北方人，餐用之前也要用熱水燙兩遍。

一直到現在，車子裏也還擺著一盒的一次消毒巾。

但現在，小家夥不知道正做著什麽夢，無意識囁喏著，口水順著角往下流。

平常都是阿姨照顧，但只要沈淮序下班回了家，不論大小事，都不會假手于人。

寶寶一個月的時候，會經常吐，那個時候，溫檸才知道原來嬰兒的香是吐出來的。

不溪溪服會被吐，沈淮序上的也一樣，一天都得換4次。

健回來換一次，出門上班換一次，回了家換一次，晚上睡覺前再換一次。

但他卻也從來沒有生氣過，只無奈輕笑，“你比你媽會折騰人。”

然後從善如流地出嬰兒紙巾，先給溪溪，再收拾自己的服，不厭其煩。

此刻，客廳的落地窗包攬了落日餘暉，夕一縷縷斜進來，散落在家裏的每個角落。

影隨著時間變遷不斷移。

掠過椅、長桌、沙發，一直蔓延到男人腳下。

溫暖、和又治愈。

溫檸看著眼前的畫面，莫名心頭發酸，輕聲走過去：“還有工作沒做完嗎？”

旁邊的沙發陷下去，沈淮序這才反應過來，偏過頭，問：“下周有時間嗎？”

溫檸：“跟學校請的假還沒完，怎麽了？”

沈淮序角輕輕勾起，順帶把電腦屏幕也挪過去，“想跟你去度月。”

溫檸愣了半瞬，住院之前，印象中沈淮序好像又跟提過一次，但當時揣著寶寶一直沒太當回事，後來生了溪溪，更是又拋到九霄雲外。

加上懷孕到現在，都快要習慣自己不能出遠門了。

溫檸視線挪到電腦屏幕上，是一份非常詳盡的PPT。

往常旅游，很有計劃，說走就走，帶上自己和證件就是最大的功。

但這個文檔，大概是見過最詳盡的旅游攻略，不有行程安排，還有機票、酒店、路線、時間、當地天氣、需要證件都一一標注出來，甚至連航班班次都截圖了進去。

“也不一定就按這個執行，只是兜底方案，你覺得不好的地方，我再改。”

黎還沒穩定夏，傍晚的空氣帶著涼意，正好讓人頭腦清醒。

回家的時候想了一路，臨上電梯，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的家人也理應參與進這個決策裏，最起碼，也要把這個問題說出來。

溫檸偏頭，視線落進他的眼底。

男人含著笑意，餘裏，還有小家夥嘟嘟的臉。

這是離開溫老板和江士以後，的第二個家，是自己選擇，然後組建起來的家。

溫檸向來直言直語，但這次，想暫時當個逃兵，逃到旅行結束再說。

不論到時候結果如何，起碼還有一段好的月。

在側面攬上男人的腰，腦袋枕在沒被溪溪小朋友占據的另一個肩膀上，吸了吸鼻子，木質調的柑橘味裏，夾雜著淡淡的香。

溫檸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做出搖頭的作，“你安排的，都可以。”

沈淮序形微頓，肩膀上是兩道無形的重量。

是信任，也是責任。

男人角勾起，揶揄道：“這麽放心？”

溫檸目不轉睛，“你又不能把我拐賣了，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而後看著屏幕裏那張城市地圖，問：“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以前冬天很想去，但是又覺得太冷，一直沒敢訂票。”

沈淮序眉梢挑了挑，跟打著謎語，“緣分。”

溫檸眨眨眼，“沈淮序，你不會被人掉包了吧？”

以前那個理刻板的沈醫生，好像都要一去不複返了。

日落像是微醺，一點點沉寂下去，也平著地平線上的一切棱角。

沈淮序瞇著眸子，輕描淡寫把這個話題繞開。

溫檸忽然想到什麽，又問：“那溪溪怎麽辦？要不我們帶著過去吧。”

沈淮序怔了一下，眸微變，“老爺子早就不工作，好得都要在山頭開荒了。”

“上次是你分娩突然，他才沒來得及飛過來。”

“這次好容易有機會，老頭自告勇的，你總不能著他要見曾孫的心吧。”

這話倒是不假，家裏人都已經見過小家夥，只有沈遠山還沒見過，但回國也不是那麽方便，怎麽也得這學期結束，又得半年。

也就是說，等曾祖父抱到曾孫，小家夥都要一歲了。

至于當爸爸的人，這段時間，也就是多給老爺子發了幾張小丫頭的照片和視頻而已。

溫檸不知道從國際機場直飛黎的票已經訂好，覺得麻煩：“要不然，把寶寶送回國吧，畢竟爸媽也在。”

沈淮序這點解釋倒是有理有據：“溪溪剛出生，同時離開我們和悉的環境會不太好。”

溫檸秀眉微顰，了念頭，“——那要不，我們先不去了吧。”

沈淮序立馬調出手機頁面，給看航班信息，“老爺子已經飛到一半了。”

溫檸失地“啊”了一聲，沈醫生果然還是那個沈醫生。

就是不明白，怎麽這一家子都是行派。

到了晚上，溫檸覺得自己一點力也不出不太好。

想著也得看看攻略，爭取短時間，早去早回。

但計劃還沒落實，某人在洗澡的時候，悄悄把溪溪又抱給阿姨。

浴室門剛推開一條，溫檸就被人拉出來，徑直撞進一堵膛。

來不及反抗，面前影鋪天蓋地籠罩下來。

男人手往下探索，所到之，像羽輕，也像火把燎原。

溫檸耳廓眼可見得染上緋紅，沉溺時，耳邊聽到一聲低語：

“要不要再驗證一下，有沒有被掉包？”

——

北緯78°，朗伊爾城。

世界上最北的城市。

一年有超過100天的極晝和極夜。

傳說，這裏的法律條文記載著——島上不允許出生，也不允許死亡。

島對中國護照免簽，但也得在挪威境，從特羅姆瑟起飛，再繞路朗伊爾城。

海冰蔚藍，冰川也無邊無際。

極夜、凍土、極，是世界賦予這裏的最話。

他們在日落時分抵達，一路的海岸線得讓人窒息，像世界盡頭的冷酷仙境。

但心再熱烈，溫檸現在也沒心思觀賞。

出發前，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這裏的天氣。

他們是自由行，但朗伊爾城的機場很小，通接駁也很便利，一出機場就能看到機場大，可以直接送去市區的酒店。

落地以後，溫檸一上車就把自己一團，哆哆嗦嗦問：“酒店有多遠啊，不會人還沒到酒店，我們就先凍死在半路吧。”

出發前說讓再套一件服，溫檸厲聲拒絕，說什麽也不會從黎裏三層外三層的出發。

沈淮序笑著，大掌包裹住的手，拿在邊暖著，“很快，到市區就5分鐘，行李箱裏給你帶了厚服，明天記得換上。”

天氣冷到一定程度，人是可以徹底不要風度的，什麽穿搭和風格，都是無稽之談。

如果可以，溫檸甚至想裹著棉被出門。

明天太遙遠，到了酒店，暖氣迎面而來。

但四肢暖起來沒那麽快，溫檸只想趕洗個熱水澡，然後鑽進被窩裏。

行李都是沈淮序收拾的，全程沒手。

所以在打開行李箱，看到裏面的夾層以後。

溫檸愣住了。

“……”

他什麽時候買的？

夾層裏，花花綠綠的小盒子，堆得滿滿當當。

經典、持/久嘗鮮、輕薄、超潤、凸點……

沈淮序走過來，倒是沒什麽特別反應，漫不經心問：“怎麽了？不夠嗎？”

“……”

溫檸偏頭，對上他漆黑一團的眸子，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可以用平淡無波的表說出這句話。

不夠什麽不夠。

整整七種，他們也就出來不到10天。

“我們，不是來旅游的嗎？”問。

別說本用不完，就算把這當目標，他們甚至可以不用出門了。

“又不影響。”他說。

語氣還是一貫清清淡淡的嗓音。

溫檸臉皮還是沒他厚。

沉默良久，只紅著臉，嗔怪地瞪了沈淮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