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糖 誰跟你說要清心寡？

清肅凜冽的嗓音無端出幾分強迫的意味, 輕鶯霎時慌了神，眼圈瞬間紅了個徹。

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支支吾吾說:“奴婢……不是故意躲大人的, 你的傷還沒好, 中毒後得清心寡才行，否則容易落下病。”

聽到解釋後的裴疏收手臂, 冷笑一聲:“誰跟你說中毒後需要清心寡的？”

“燕太醫啊……”

“他說你就信？”

“信啊, 不是大人說燕太醫醫高明，讓奴婢聽他的嗎……？”

裴疏線繃作刀鋒，坐回寬闊椅子上, 順勢把懷裏拉下來, 輕鶯態輕盈, 輕輕一拽就跌坐在裴疏的上, 雙手抵在男人膛。

有點發懵, 就在輕鶯暈暈乎乎不知如何是好的間隙, 裴疏按住後頸, 寬大手掌散發出熾熱溫度灼燒皮, 不自渾一，如同察覺到危險的小，想要後退——

一個吻已經輕描淡寫落在了的角, 像是雪花甩了一下尾, 清淡微涼。

的瞳孔瞬間放大，來不及反應，炙熱的溫度席卷而來，呼吸糾纏，被裴疏的親吻堵得嚴嚴實實，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唔嗯……”

到底怎麽了, 裴相怎麽莫名其妙親上來了？他的毒怎麽辦……輕鶯心裏火急火燎，生怕因為這個吻害了裴疏，于是劇烈掙紮起來。

的力氣不大，即使拼盡全力在裴疏面前也顯得綿綿，這點反抗起來更像是在拒還迎的調。

裴疏察覺到的作，往腰上了一把，輕鶯的側腰敏.，被這麽不輕不重一瞬間了，連帶雙也變得麻不已。

反抗無果，輕鶯只好仰起頭迎合，伺機等待換氣的間隙斷斷續續說話。

“唔……不能親了……會加重、重病的……”

“大人……聽太醫、醫的話……”

裴疏慢條斯理親了一會兒，頗有幾分從容不迫的意味。

直到輕鶯快急哭了，他才有些好笑地放過。

雙分離，輕鶯膛劇烈起伏，分明自己還有點不過氣，卻率先關切地捧起裴疏的下，水盈盈的淺棕眼眸凝著男人，語調輕輕:“大人，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裴疏抿，淡淡開口:“沒有，很舒服。”

聞言，輕鶯淚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心疼到快要溢出來:“怎麽辦呀，都怪奴婢……燕太醫說不能親吻的，否則對養病不好，萬一真的落下病……”

“奴婢罪該萬死……嗚嗚……”

“怪你什麽？”裴疏弄不懂的想法，不是他主的嗎？

“都怪奴婢非要大人把我抱在上親……”輕鶯噎噎，悔得腸子都青了。

裴疏顛了下，輕鶯坐不穩立馬扶住他的肩膀，止住哭聲，可憐瞅著男人。

“燕必安騙你的，沒有親吻會加深毒這種說法。”

輕鶯眼角掛著淚珠，半信半疑:“真的嗎……”

“我會蠢到要不要命？”裴疏反問。

恢複冷靜以後，輕鶯在心底細細琢磨，倘若這真是要事，燕太醫怎麽可能不告訴裴相這個傷的人，偏偏只告訴一人？

再加上那日燕太醫似笑非笑的神，輕鶯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被騙了……

那最近一段時日拼命躲避裴疏是圖什麽？！幸好裴相未曾怪罪，否則就要失寵了……！

“燕太醫為何要騙奴婢？”

裴疏隨口道:“可能想試探一下你聰不聰明。”

輕鶯的小臉立馬垮下來，噘起更委屈了:“燕太醫一定覺得我很笨。”

“我教你，下次他再給你紮針，你就故意說沒有之前紮的好，”裴疏說，“燕必安回去以後必定要懷疑自己，然後失眠一整宿。”

輕鶯頓時眉開眼笑:“大人好壞。”

“下回還敢不敢故意躲我？”

“又不怪奴婢嘛……”輕鶯不服氣。

二人就這麽互相凝視彼此，周圍寂靜無聲。

初冬的風微微冷，庭院落葉從地面刮起來，再悠悠滾遠。

有點涼，輕鶯腦袋，順勢埋進了裴疏的懷裏，他推開的腦袋，無道:“答應你的親過了，下去。”

怎麽剛親完就翻臉。

就好像天邊的月亮剛落下一點，轉眼又變得清冷孤寒，高掛回九天。

如此收放自如，令人欽佩。

輕鶯腹誹不已，面上還要乖乖站起，目瞥見空的藥碗，連忙低下頭去收拾。

“穿的太過單薄，回去加一件厚裳。”裴疏盯著上的秋裝，布料厚度明顯不足以抵擋風寒。

輕鶯稍顯局促，猶豫片刻:“可是奴婢還沒買冬日的裳……不在相府沒人發月錢。”

孤零零來到相府，什麽行囊都沒有，在仁雅堂那些年哪裏分什麽春夏秋冬，有件裳穿就不錯了，有時候為了跳舞好看，還要們在冬日穿最單薄的夏衫。

去年的冬日，好像是把幾件破破爛爛的春衫夏疊在一起將就穿的，勉強挨過寒冬。

來到相府以後有統一的婢服飾，一年四季每個季節分別有兩套，可謂奢侈至極。

眼下不在相府，自然沒裳穿。

“是我大意疏忽。”

裴疏站起，回到自己的寢屋，翻出一件兔絨的短雪白鬥篷，披在輕鶯的上，鬥篷有些長，幾乎拖地，輕鶯小小一團窩在鬥篷裏尤為可。

“去找個裁改一下尺寸，你先穿著這件，明日上街去買冬，我讓無銘給你發月錢。”

輕鶯攏了攏絨絨的鬥篷，上暖洋洋的，滋滋點頭:“就知道大人最好了。”

家裴相考慮永遠那麽周到。

“天已晚，回去吧。”

輕鶯不舍，小聲嘟囔著:“不能再親一口嘛？”

裴疏冷哼一聲:“不行，我怕落下病。”

“…………”

好強的報複心，輕鶯鼓起腮幫，抱著鬥篷回到自己屋子。

……

翌日，輕鶯上街買了件青葫蘆祥雲對襟披襖，襦也換絮棉的布料，穿在上不會笨重，十分風保暖。

還順帶給團兒也捎了兩件裳，提前把這個月的工錢花的一幹二淨。

手裏唯餘一個銅板，路過一家小攤販時，不由駐足，小販在賣粽子糖，金黃亮的糖漿包裹粒粒松子，看得人眼饞。

應該會很甜。

可惜手裏只有一個銅板，小攤販見小娘子生得閉月花，眼睛都看直了，連忙捧上袋粽子糖，著一口蘇州口音笑著說今日打折，一枚銅板也能買。

輕鶯驚喜不已，把一枚銅板認真放進他手裏，買走了一袋晶瑩剔的粽子糖。

回驛站的路上聽到街邊百姓圍坐在一起閑談，自從燕必安給紮針以後，的耳朵好使不，約聽見跟五皇子有關，故而刻意放慢腳步聽。

“你們聽說沒有啊，這回上面派下來的欽差可是皇子呦！”

“誰不知道呀，但是五皇子又不寵，八就是來走個過場，還能翻了天？”

“可不能這麽說，聽說私鹽販子下獄一大批，連帶商勾結的員們也懲治不，現在其他州的員們皆人人自危呢，生怕五殿下離開揚州。”

“不都說五皇子孱弱，久病在家嗎，怎麽突然來了江南，手段還過分雷厲風行？”

“皇家的事兒咱們小老百姓上哪兒猜去，哈哈哈哈不過看見那群貪落馬我就暢快！”

“多虧五殿下啊！”

輕鶯邊走邊點頭，沒想到在他們游山玩水這段時日，五皇子居然整頓了不貪污吏，甚至贏得民間不贊頌和聲。

自從上回五皇子拿出護心丹救裴相，輕鶯對他的偏見已經消除，如今聽見百姓們誇贊的話語，打心眼裏為他到高興。

李侍郎背後的皇子一定寢食難安吧。

一想到李侍郎真正的主子不開心，輕鶯心瞬間愉悅，高高揚起角，蹦蹦跳跳回了驛館。

因煮藥燙傷手指，裴疏就不再讓輕鶯煎藥，只讓負責把藥碗端至面前。

輕鶯穿著新買的裳，端著藥進屋，迎面撞上剛從裴疏屋裏出來的五皇子蕭漸辰。

“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

匆匆打了個照面，輕鶯邁進屋子，看見裴相正坐在窗畔，前是一張棋案，桌面上棋盤黑白雙織錯落，輕鶯看不懂高深莫測的棋局，只曉得二人方才在對弈。

真有閑逸致。

擱下手中托盤，手淺試碗壁溫度，剛好溫熱可口，把湯藥端到裴疏面前。

“大人，請用藥。”

擡眸而，眼前的已換上保暖的冬裝，素來喜穿荷綠的裳，如今這亦是淺緗襦外罩青綠披襖子，襟邊緣鑲著一圈細絨，冷衫襯得臉龐紅，煞是可。

裴疏緩緩飲下幾口，問發呆的:“在看棋？”

“在看大人。”

裴疏將湯藥飲盡:“近日不討厭五殿下了？”

輕鶯點點頭:“嗯，他願意救大人，所以是好人。”

判斷是非對錯沒有標準，只曉得裴疏對好，所以是好人，那麽願意幫助裴疏的人，自然也是好人。

直白且純粹。

湯藥已飲盡，輕鶯從懷裏掏出一把金黃剔的粽子糖，獻寶般捧到裴疏眼前，非要讓他嘗一嘗，說是可以解藥苦。

一聽就是自己想吃的東西，裴疏不大甜食，不過沒有掃的興，接過一顆剝開糖紙，含口中。

很甜，他不討厭這個味道。

依稀記得他時并不討厭甜食，偶爾害了風寒要喝苦苦的藥，總是皺著眉頭不願妥協，後來他的母親知道他怕苦，買了一包梨膏糖，喝幹淨藥就能得到一顆糖。

直到母親去世後，喝藥再也沒有吃過糖，因為那時的他早已經不怕苦了。

時隔多年，沒想到還有人把他當孩子哄著喝藥。

“好吃嗎？”輕鶯眼睛亮晶晶瞅著他。

“好吃。”裴疏答。

……

初冬時節，朔風漸起。

終日無事，輕鶯和團兒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二人像是相見恨晚似的，坐在院裏能從天亮聊到天黑。

團兒上穿著新，十分輕鶯用自己的月錢給它買裳，在善義堂多年，從來沒有人對這麽好過。

“輕鶯，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報答你了。”

“你不要多想，我又不是為了讓你報答才做這些事，”輕鶯嗑著瓜子說，“況且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遇見裴相，沒有他的話我也沒有銀兩買東買西。”

團兒終究忍不住問:“所以你跟裴丞相到底是什麽關系呀，他為何對你這般好？”

“嗯……可能裴相看我可憐吧。”

“那你對他呢，除了激還有什麽覺？”團兒托著下問。

輕鶯突然愣住，仿佛從來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

突然，腦海裏回起李侍郎對說過的話，于是輕鶯重複道:“令他神魂顛倒，其沉溺溫鄉，最好為他心尖上的人。”

團兒十分驚訝，忍不住佩服:“雖然聽起來有點難度，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輕鶯登時垂頭喪氣:“你也覺得很難對不對……”

“反正裴丞相也沒有心尖上的人，你就試試唄，”團兒眨眨眼鼓勵道，“你打聽過他鐘什麽樣的子嗎？”

可是裴相有心悅之人呀，輕鶯撇撇，至于他鐘什麽樣的子，崇禾公主那樣的唄……等等，輕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崇禾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好像從來沒有人告訴過。

“你聽說過崇禾公主嗎？”輕鶯忽而擡頭。

團兒把手一拍:“知道呀，當今聖上最寵的公主，連太子殿下都沒有寵呢。”

崇禾公主的生母曾經是元嘉帝的寵妃，偏偏在最寵的一年，因難産生下崇禾公主後撒手人寰，了皇帝心中永不褪的朱砂痣。

屋及烏，崇禾公主蕭玉瓔從出生起就備皇帝疼寵，甚至允許學習武藝。

崇禾公主母族江氏與裴氏一族同為武將輩出的世族之家，因而崇禾公主五歲騎馬繞長安，八歲隨聖駕田獵，耍得一手好鞭子，曾一鞭揮落太子冠冕，可與前侍衛打得有來有回。

輕鶯聽得目瞪口呆，所以崇禾公主其實是個武藝超群的人？

那這段時日又是撒又是黏人的，豈不跟裴相喜歡的子截然相反？

現在去練武還來得及麽。

團兒晃了晃:“你咋了，一直發呆。”

“沒、沒事，有點驚訝而已。”

二人又坐了一會兒，團兒見心不在焉，地主告辭，說有空再來找玩。

團兒剛走，輕鶯立馬沖到無銘的門前，蹲在門口等無銘回來。

院的榆樹高高聳聳，青翠覆日，隨著晚霞浮空，籠罩淡芒。

落日時分，無銘忙活一天回到驛館，發現自己門口坐著昏昏睡的輕鶯，以為自己花了眼。

“這是我的屋子不是大人的，你走錯門了？”無銘低下頭問。

輕鶯擡起腦袋，沖他燦爛一笑:“不是呀，我有事求你，所以在等你回來。”

“求我？”無銘直覺不是好事，“先說來聽聽。”

輕鶯深吸口氣，似乎下定極大的決心，眼神堅定道:“你能不能教我口碎大石？”

無銘直接傻在原地，從未聽過如此離譜的要求，這小細作失心瘋了吧，不打探報改學刺殺了？

“你學這玩意兒幹啥？”

“為了讓大人更喜歡我。”言辭鑿鑿。

無銘震撼且大為不解:“為了讓大人更喜歡，你就想取代我相府第一護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