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LOVE
懷疑一旦被確認真相, 各種以前沒發現的端倪都在回頭嘲笑自己。
一桌尋常家庭晚飯也能波瀾疊起。
長方桌,戴四海坐短邊座位,帶魚和阿蓮坐他右手長邊, 戴柯和梁曼秋坐另一長邊。
三歲帶魚離了BB飯桌, 墊了增高墊坐普通椅子, 兩條短夠不著地,時不時瞎擺,偶爾不小心踹他老豆一腳。
戴四海:“弟弟放好你的腳,不要晃踢爸爸。”
帶魚有著同類金魚的記憶,三秒即忘,戴四海重複了起碼三次。
戴柯低頭看了一眼, “弟弟, 再踢把你的腳做紅燒豬腳。”
“哎!”戴四海出聲制止,慢了一步,帶魚一癟, 泫然泣, 扭頭撲向阿蓮,“媽媽, 哥哥要把我的腳做紅燒豬腳……”
阿蓮:“你腳不要踢啊,媽媽給你拿個凳子墊腳。”
梁曼秋示意背後牆邊的一疊塑料紅凳, 之前搬家請親友來吃夥酒臨時買的,“要那個嗎?”
阿蓮:“可以。”
梁曼秋起搬了一張, 放到阿蓮邊, 由挪過去給帶魚。
戴四海發話:“腳放凳子上,不要再踢。”
帶魚:“哥哥還把我的腳做紅燒豬腳嗎?”
戴四海:“豬的腳才能做紅燒豬腳。”
帶魚想了想,稍安心,一本正經:“我的是人腳, 做不了紅燒豬腳。”
梁曼秋忍俊不,險些噴飯,低頭一個勁飯碗。
戴柯湊過去,呼吸拂梁曼秋鬢邊發,親昵又曖昧,“他怎麽比你小時候還呆。”
梁曼秋手肘輕輕頂開戴柯,小聲說:“我才不呆。”
帶魚飯,阿蓮忙著照料,沒特別留意桌對面兄妹倆的小作。
但兩個腦袋快黏在一起,就算出現在視線邊緣也無法視而不見。
戴四海也是。
阿蓮悄悄跟戴四海換一個眼神,到忍不住笑。
帶魚盯著阿蓮的臉,染了的笑意,嘻的一下,跟著傻笑。
阿蓮噗嗤一笑,幸好裏沒飯。
戴四海定力強,角微微一,沒笑場,突然間想起章樹奇相似的表,當初的小奇哥,對著一個老呆瓜,也忍得很辛苦吧。
戴柯以為帶魚才是引發笑劇的罪魁禍首,瞪了他一眼。
帶魚雙腳逃過紅燒風險,雙手又開始不安分,把叉勺撥到了桌底。
戴四海彎腰低頭,滿地找勺,發現另一只手比小兒子的更不安分。
大兒子的左手扣在梁曼秋的大中段,突然被推了下,才收上去。
戴四海腦袋充,覺越發強烈,撿起勺子不由哎喲一聲。
阿蓮關切:“海哥,怎麽了?”
戴四海:“頭暈。”
阿蓮:“高?”
是高的,戴四海嘆氣。
戴柯:“老爸,提七八只鵝子不見你一口大的?”
“阿伯,我來洗勺子。”梁曼秋還是像以前一樣眼明手快,更加襯得逆子不像人。
戴四海跟戴柯說:“你和你弟兩只鵝子就夠我的了。”
戴柯:“我下半年實習就搬出去住,你可以一半氣。”
不提還好,提起戴四海又高,單宿舍升級未來婚房,工程量不可同日而語。
戴四海順著他的話,“是了,趁早搬出去自立門戶,讓我能順順氣。”
知子莫若父,戴柯就是這樣,越跟他對著幹,越能激起他的逆鱗,別人一旦順桿爬,他便無話可說。
戴四海有時回家,沒看到阿蓮和帶魚的鞋子,只有梁曼秋和戴柯的,家裏雀無聲。他若沒急事,會下樓轉轉,一煙,再決定是否回來。
論起地下的藏功夫,戴四海比戴柯更有發言權,更有經驗。
當初他和阿蓮也是這麽過來的。
終究是子承父業了。
大三暑假,戴柯第一件事就是帶梁曼秋驗收翻新的舊家。
戴四海用的是給翡翠灣的家裝修的那批工人,手藝水平沒得說,審由戴柯暗中連同梁曼秋把關,簡簡單單,沒有出現翻車的地方。
家格局跟以前戴四海住時一樣,唯一的意外出現在臥室。
戴柯剛踏進去,嚯了聲,走過去輕踢床腳,“這床、也太大了吧。”
戴四海:“一米八寬,兩米三長,床和床墊都是定做的。普通一米八床一般兩米長,怕不夠你滾,加長了30cm,要不是房間不夠大,就直接給你換兩米的。”
戴柯不敢想象梁曼秋躺上去有多小只。
“梁曼秋,你躺上去滾一下。”
戴四海也在,梁曼秋只是坐了下,“爬多了學校宿舍的床,還是家裏的結實舒服。”
戴四海說:“隨便你們怎麽滾都不會嘎吱嘎吱。”
複數主語突如其來,梁曼秋不由咯噔一下。
戴柯若無其事,走到梁曼秋邊,一屁坐下,中彈一般往後仰倒,震波到了梁曼秋,他們像相擁一起倒在床上。
戴柯:“真的舒服。”
撇眼一看,梁曼秋已經站起,真不識貨,不會多一下。
戴四海生清了清嗓子,也像笑了一聲,轉出客廳。
梁曼秋示意戴柯:“趕起來呀。”
戴柯笑話:“在自己家還慌慌張張。”
再跟戴四海去小臥室。
舊架床還在原位,嶄新的牆壁和地板,顯得格格不,像憑空冒出的一塊疤,記載了梁曼秋和戴柯的過去。
除此以外別無他。
沒有櫃,書櫃或書桌,只有他們一起睡過三年的架床。
仿佛一間特別的展廳。
戴四海把兩把大門鑰匙到戴柯手中,“剩下的家你們兩個看著置辦吧,我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審。”
兒子無論多歲,在老豆面前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戴柯說:“資金到位就行。”
戴四海爽朗一笑,也不指逆子能展現傳統孝道,對他掏心掏肺激涕零。
戴柯能有驚無險長大人,他完了父親的大部分責任,也算對得起亡妻在天之靈。
戴四海轉頭看著梁曼秋,“小秋,多管管大D,別讓他再花錢。”
梁曼秋:“阿伯,哥哥也不聽我的話啊。”
“他聽的。”
戴四海一笑,眉眼間帶著中年人獨有的狡黠,看破不說破。
目送戴四海離開,梁曼秋還頭皮發麻,“哥哥,我總覺得阿伯知道了。”
戴柯手握巨款,又有獨屬于自己的狗窩,心態升級,巨大的驚喜淹沒了他。
“管他幹什麽,”他豎直抱起梁曼秋,“去試床。”
梁曼秋暫時擱置疑,笑著掙紮,“先把行李安排好吧,還有日用品沒買呢。”
戴柯抱梁曼秋回臥室,扔在鋪好床單的大床,梁曼秋尖一聲,咯咯笑,看來不疼。戴四海很有經驗,對床墊品質把關到位。
戴柯彎腰抄過梁曼秋膝彎,拖近他,單膝跪在上方,“就是有點矮。”
梁曼秋說:“不能怪床,是你長太高。”
翻撐坐起來,輕輕推開他,“哥哥,我們看一下還缺什麽,是從翡翠灣帶過來,還是重新買。”
剛才只是覽一圈,沒有打開各種櫃子。
櫃空無一,梁曼秋了下格子底板,沒有灰塵,應該早已打掃幹淨。
再打開衛生間鏡櫃,梁曼秋愣了愣,來戴柯。
櫃子擺著一對杯子,左邊藍杯印著“LO”,右邊紅“VE”,相。
梁曼秋:“哥哥……你覺得、他們是特意挑的麽?”
戴柯:“怎麽可能,老戴不懂英文。”
梁曼秋:“LOVE啊,小學生都懂吧。”
戴柯:“超市套賣,順手拿的。”
“可是——”
戴柯按著梁曼秋的肩膀,將原地轉,往外搡。
“別啰嗦,出去買東西。”
下了樓,戴柯進車棚推機車,扔給頭盔。
梁曼秋沒立即戴上:“哥哥,大超市很近,可以走路呀,騎車一會不方便帶東西。”
戴柯挪出車棚,聲音大半悶在頭盔裏,“不去超市。”
“去哪?”
“上來。”
梁曼秋習慣戴柯賣關子,不再追問,利索戴好頭盔上車。
鈴木小bk上了年紀,著大氣,梁曼秋第一次搭車去參觀海中已是五年前。
梁曼秋忽然領悟了戴四海的叮囑,“哥哥,你是不是想換機車?”
戴柯:“我想換四。”
梁曼秋:“單車加上機車,就是四個子。”
戴柯悶悶笑了聲,梁曼秋摟住他的腹覺到了。
他說:“梁曼秋,你也會開玩笑了。”
夏風吹散了的笑聲,梁曼秋摟了他,“小時候你經常說打我,我哪敢跟你開玩笑。”
戴柯:“現在敢?”
梁曼秋:“哥哥,換四好啊,有天花板遮,你不用騎機車曬得那麽黑。”
“梁曼秋!”
“好嘛!我就說不能隨便開玩笑……”
機車停在花鳥市場前。
梁曼秋猜到此行目的,“哥哥,買花瓶麽?”
兩年前的國慶,他們落單在家,梁曼秋隨口一提要買個花瓶,配趙靜的婚禮捧花。
三天兩夜,天昏地暗,早忘了這回事,花束隨著他們的離開悄然枯萎。
戴柯:“隨便看看。”
他們頂著炎熱一路溜達,看到大點的花店就進去東看看西看看,吹吹風扇。
梁曼秋在一家店門口蹲下,端詳五花八門的多植,一盆盆葉片厚飽滿,層疊瑩潤,充滿生命力。
“哥哥,快過來看。”
無人應答。
梁曼秋扭頭,見戴柯往花店裏走,便沒再管他。
掏出手機,挑角度調濾鏡拍多。
過了一陣,忽聽悉嗓音自上而下飄來——
“梁曼秋。”
梁曼秋聞聲仰頭。
戴柯攬著一只白玫瑰盛開的花瓶,油白的瓶布滿花枝,像是整瓶花的小版,套疊得繁複又清新。整瓶花清冷又不失溫,幹淨唯,哪一種氣質都跟它的主人毫不沾邊。
戴柯黝黑而頎長,攬著花瓶的肱二頭發達而健,看上去一不小心就能將花瓶勒碎。
搭配在一起,像一柄烏黑沉重的鐵戟上開滿鮮花,冷又。
戴柯的形象跟初見時攬著一只籃球的年重疊,一步一步走近。
梁曼秋不莞爾,圓溜的大眼睛比十歲那年更為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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