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小五郎見狀，沉下眼皮，嘟囔道：“是北辰一刀流……！”

砍手——北辰一刀流的經典特徵。

除了“刀尖反覆”之外，北辰一刀流的最大特徵便是以“致傷敵人”為核心戰略。

它的絕大多數招式都是圍繞著“砍傷敵人的手臂”來展開的。

示現流、神道無念流、天然理心流等絕大多數流派都是追求一擊斃命，直接把人砍死就完事了。

反觀北辰一刀流，它的作戰理念就不是這般了。

北辰一刀流重視“砍手”，並不追求一擊斃命。

相比起大、腰腹等人部位，因端持武而必須時刻探出去的雙臂就要好砍得多了。

先把人的手臂砍傷了，確立自的絕對優勢後再不慌不地把人劈死。

這無比鮮明的戰鬥風格，使北辰一刀流獲得“砍手一刀流”的戲稱。

也正因如此，剋制北辰一刀流的方法非常簡單——只要穿上堅的手甲、臂甲，就能廢掉北辰一刀流的絕大多數招式。

酒吞子揹著雙手，在群間漫步兩圈後，緩緩道：

“大概是‘落武者狩’吧。”

“居住在這附近的農民潛伏於此，想要狩獵過路的落單武士，結果被反殺了。”

說到這兒，他移步至群某——這兒的倒得很整齊、很，正好倒一排，像極了齊倒下的韭菜。

“農民們先是結陣衝鋒，想要速戰速決。”

“結果僅轉眼的工夫，第一排的人就死了個。”

“槍陣登時大，不攻自破。”

“對方非常狠辣，完全不打算給這些傢伙活路。”

“即使他們已經失去鬥志和戰意，奪路而逃，也不依不撓地展開追殺，直到把他們統統殺才收手。”

“看吶，這些後背中刀的人就是忙著逃跑，結果卻被追上、砍倒的人，為數不呢。”

桂小五郎一邊認真聆聽，一邊不由自主地轉過腦袋，朝酒吞子投去訝異的目。

僅憑現場的些許線索就推理出這麼多容……桂小五郎愈發覺酒吞子的才能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全面、突出。

待酒吞子語畢後，桂小五郎輕聲嘟囔：“也不知殺死他們的人是北辰一刀流的哪位劍豪……”

他前腳剛說完，後腳就立即獲得酒吞子的回覆：“應該是千葉家族的劍豪們。”

此言一出，頓時引發桂小五郎的強烈興趣：“噢？你是如何知道的？”

北辰一刀流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大派，門生故吏何其多？傑出弟子何其多？

如此篤定地報出“千葉家族”的大名，何以見得？在投尊攘大業之前，桂小五郎每日醉心於劍道，一心一意地磨鍊劍技。

哪怕而今已經無暇練劍了，也依然鍾於劍道。

只要是同劍道有關的事宜，他都很樂意跟人探討——即使對方是他很牴的酒吞子也不例外。

面對桂小五郎的質問，酒吞子微微一笑：“桂君，我不知你有沒有試過這樣的覺：只要瞧見刀痕、刀傷，就能大致猜出是什麼樣的人劈砍的。”

“我覺得出來——殺死這些傢伙的人絕對是千葉家族的劍豪們，絕不會有誤。”

“除了他們之外，北辰一刀流中無人有那本事砍出這樣的刀傷。”

說罷，酒吞子不再在此逗留，轉走回馬邊。

在翻上馬時，他以幽幽的口吻說道：

“桂君，做好準備吧，千葉家族參戰了！”

……

……

翌日——

江戶——

在千葉重太郎等人的護送下，艾、島田魁和仍在昏迷的土方歲三安全抵達江戶。

在前往江戶的路途中，千葉重太郎詳細解釋了他們四兄弟及時出現在那片林的緣由。

原來，他們是準備前往八王子助陣。

當“江戶告急”的訊息傳至水戶後，千葉榮次郎立即擱下自己手頭的一切事務，從水戶趕回江戶，跟自家兄弟們匯合四兄弟剛一齊聚，便滿腔熱枕地商討如何迎擊敵軍。

在得知千人同心準備於八王子組織防線後，他們一致決定：前往八王子！支援千人同心！

雖然榮次郎和道三郎平日裡總給人一種安靜、沉穩的覺，但他們的在始終潛伏著一顆激進、火熱的心。

至於咋咋呼呼的重太郎和多門四郎就更不用說了，全都是閒不下來的主兒。

他們火速，向西進發。

行至半路中，敏銳的千葉榮次郎陡然聽見激烈的打鬥聲，遂決定前去檢視。

再之後的事，便無需贅述了。

艾等人從千葉兄弟們的口中得知他們突然現的原因，以及江戶的現狀。

而後者也從前者的口中得知八王子陷落的噩耗。

對於八王子的失陷和千人同心的敗北，他們的心中充滿憾和苦惱——若是能早些抵達八王子就好了，這樣一來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延緩敗北的程序。

這般況下，前往八王子已無意義，只能返回江戶。

在抵達江戶後，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能給土方歲三治傷的醫生。

關於給土方歲三找醫生這一事兒……實不相瞞，艾並不抱以樂觀的期待——島田魁亦是如此。

首先，大戰在即，有許多醫生因害怕兵災而倉皇離開江戶。

其次，江戶的絕大部分醫生都是漢方醫，即中醫。

讓他們治療跌打損傷和傷，或許有傑出的療效。

但讓他們治療嚴重的外傷……特別是這種直接命中腹部的槍傷，那可就沒幾個醫生敢打包票說自己能治了！

相比起艾和島田魁的灰心，榮次郎等人便要樂觀得多了。

在找尋醫生時，他們給出了相同的推薦——仁醫館的北方仁！

他沒有離開江戶，實在是萬幸。

談起此人，他不僅是江戶數得著的名醫，同時也算是青登的老人了。

遙想當初，每當青登傷嚴重——比如跟討夷組決戰過後、跟羅剎決戰過後——都會被送去仁醫館，讓北方仁來親自主持治療。

青登沒他照顧，一來二去之下也就混了。

當初，青登組建新選組的醫療部門……即醫療方的時候，曾向北方仁丟擲橄欖枝，許以厚的收。

怎可惜，被北方仁婉言謝絕了，此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既然千葉兄弟們一致推薦此人，艾和島田魁也只能相允。

老實說，在將土方歲三送至仁醫館時，不論是艾還是島田魁，依然不認為土方歲三還有存活的希……

腹部中彈，而且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不誇張的說，土方歲三能夠堅持到現在，就已經算是一種奇蹟了。

當北方仁面無表地檢視土方歲三的傷口時，艾和島田魁無不心如死灰，都等著他淡淡說一句“他已經沒救了。”。

可沒想，北方仁竟然說：“能治。”

“區區槍傷，無足掛齒。”

“不過，這種傷勢最麻煩的就是染髮炎。”

“我取得了子彈，合得了傷口，卻唯獨沒法讓傷口不要發炎。”

“我會盡我所能，全力救治。”

“至於他最後能否活下來，就全憑他的魄、意志力，以及天命了。”

說完，他便轉頭吩咐其助理——那個名“立花咲”的漂亮孩——去準備械、藥品，在等待械、藥品到位的這段時間，北方仁言簡意賅地向艾等人介紹他的治療方案。

艾不太懂醫，有許多專業名詞聽不太明白。

不過，大致聽清楚北方仁的意思：他要給土方歲三做一場大型外科手！時下的日本竟然有醫生懂得做外科手……這著實是出乎了艾的意料。

當立花咲端來各式各樣的械、藥品後，艾糙地掃了一眼。

鋒利的小刀、細長的鉗子、乾淨的棉花、高度數的烈酒……等等等等，看著非常專業，跟所知曉的做外科手所需要的各類械完全吻合。

既然是一位懂做手的醫生，那艾也不擔心北方仁的醫了。

醫生的醫沒問題，那麼土方歲三是死是活，就全憑他的造化了……

……

……

艾他們剛一回到江戶，就立即收到幕府的嘉獎。

八王子攻防戰結束後，千人同心的餘部向東撤退，其中有許多人撤至江戶。

對於他們，在德川家茂的親自指示下，幕府統統予以厚的獎賞，並且進行了妥善的安置。

為主要指揮的艾和島田魁雙雙收到德川家茂的親自召見。

就這樣，二人進江戶城，穿過“”字型的漫長道路後，在大廣間見到了德川家茂和天璋院。

不論是徵夷大將軍還是大臺所，艾都是第一次見到。

對於德川家茂，艾沒什麼特別的想，僅僅只是覺得他很年輕，氣質很儒雅，不像是幕府首腦、武家領袖。

至於天璋院……帶給艾的“衝擊”可就大了。

雖然艾早就知道天璋院是國天香的人，但在親眼瞧見其容貌，還是不愣住了。

接著，就跟條件反似的，下意識地心想著：

——幸虧是大臺所，不可能跟師傅在一起……

默默地替好朋友們（佐那子、阿舞、總司）到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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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本章標題所示，還不快說多謝千葉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