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音落下，東海龍宮都變得有些寂靜了，一雙雙目轉移，落在了那位看上去從容不迫的年道人上，無數的視線彷彿化作了猶如實質一般的分量，在了齊無的肩膀上。

後者沉默，思考，看向滅佛斬帝的靈，後者已經一隻手夾著滅佛斬帝，一隻手起襬，輕手輕腳朝著外面走去。

注意到年道人的視線，旋即笑容燦爛揮了揮手。

加快了腳步。

“死尊主，不死寶琴也。”

年道人沉默，忽而溫和道：“貧道知道了，我會在這裡等待著的……”

“嗯？那是——伏羲！”

年道人的驚愕語氣讓衆龍驚歎，蒼龍幾乎是瞬間睜大眸子，反手拔出一鎮海神兵鐵，龍目怒睜左右環顧去看，怒道：“伏羲！！！伏羲在哪裡！！！在哪兒？！”

“我就說那玩意兒果然沒死乾淨是吧？！”

“敖廣你怎麼看著的？東海都鬧伏羲了！”

“焯！”

蒼龍似乎是被引了年時代見過和知道的某些事，當即大怒轉，卻只是見到了直接把琴豎著扛，像是扛著一大塊板磚的滅佛斬帝，而就算是這個時候，滅佛斬帝怔住，而後仍舊優雅地比了個厲害的手勢，讚歎道：

“這一點，也很像是吾主伏羲啊！”

羣龍回，見到那年道人只剩下了一道殘影，卻已化作了一道影子，悶頭往外面掠去，蒼龍放聲大笑起來，道：

“而今你也有些畏懼之事啊，小娃娃，啊哈哈哈，虛空地母乃爲上古第一劫紀和第二劫紀的大能，老夫雖然也曾縱橫數個時代，但是在名的時候，也只一條剛破殼百年的小龍罷了，親自前來，你卻不能離開。”

“伱走了，我卻無法代。”

這蒼龍對三清都語氣不甚客氣，但是對於后土皇地祇卻是有那三分敬意。

龍爪微微張開，虛空似乎定住。

旋即朝著後面微微一拉。

年道人終究是修爲不足。

如同一隻貓兒一般被拎著腰帶提起來，四肢垂下，袖袍寬大，在空中晃盪著。

蒼龍放聲大笑：“單人赴約，仗劍破劫，罷妖皇，萬靈，手段煊赫，先前不已經是做出這樣的事了嗎？而今你跑什麼跑啊？哈哈哈！”年道人四肢垂下，無可奈何，這老蒼龍的手段基，雖不足稱之爲，恐怕也是可以和太霄掰掰手腕了。

年道人卻不是對手。

正要開口的時候。

卻發現那青衫靈直接乖巧坐下，把先前如同一鐵錘般拎著扛著的琴都放在膝蓋上，神端莊雍雅；而諦聽的聲音更是如同昏厥了似的，直接消失不見。

而年道人眼前清閃過，提著他的巨大蒼龍剎那之間已化作了一位高近乎於一丈，灰髮披肩，面容極有男子豪氣的老者，臉上有一道傷疤，卻是提著那年道人，微微行禮，朗聲道：

“太古母皇，坤德運行，山川河嶽，靈氣清明；花蔬草木，秀麗有，萬靈化育，元亨利貞。”

“仙佛鑑察，明慧清，聖神昭垂，默默慈聲。”

“龍族敖藏，見過虛空地母大慈尊。”

他直接唸誦古老年代的尊號，而非是尊時代的后土皇地祇。

其餘諸龍族也反應過來，齊齊行禮，年道人的子微頓了下，耳畔聽聞溫和的聲音，道：“齊無，要去何？”蒼龍敖藏鬆開手來，年道人飄然落下，轉過來，卻見眼前五麗雍容，氣度雅緻的子平和看著他，似笑非笑。

后土皇地祇娘娘嗓音溫和，道：“諸位免禮。”

羣龍皆是行禮，口中齊齊地道：“多謝娘娘。”

后土皇地祇娘娘沒有打算當衆給齊無來一下，還是照顧著這年道人的麪皮。

只嗓音溫和的，道：“淵聖廣德王，吾有些事，要和這小道士說。”

敖廣連連笑著道：“小龍明白，小龍明白。”

便是下令，要諸龍皆退下來，而這諸夜叉龍，蝦兵蟹將皆是齊齊地退下去了。

敖廣對那年道人暗自讚歎一聲，恭喜似的拱了拱手。

道長，好緣法啊！

能夠得了后土皇地祇娘娘青睞。

好福緣！

卻是龍羨慕得眼睛都要紅了！

但是敖廣可不敢於湊上去，而是很識得眼地離開了，頃刻之間，這龍族東海龍宮的大殿之，竟然就只剩下了氣質雍容端莊，亦有威嚴的后土皇地祇娘娘和那年道人，后土皇地祇娘娘的袖袍一掃，從容不迫落座，微微擡了擡下。

很奇妙的，年道人忽而就明白了眼前的后土皇地祇娘娘未曾說出口的話語。

現在沒有人了。

你可以開始‘狡辯’了。

【請】吧。

年道人溫和回答道：“卻也不是要離開，只是，只是……”

后土皇地祇道：“只是一時間還沒有想好要如何應對我，是嗎？”

“便如你那般歷經死……”

年道人拱手道：

“貧道分封地祇之事是有冒昧……”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但是其說的卻並不是一件事，后土皇地祇微微頓住，而年道人則是一怔，都意識到兩者一個生氣，一個有些不知如何解釋的事本本就不是一件事。

后土皇地祇此刻才知，齊無是有些覺得他自己分封山神，是有些僭越了，所以纔不知如何面對自己，一直到現在，終究是還有些剋制守禮，讓后土皇地祇的些微‘惱怒’反而覺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后土娘娘的視線掃過齊無的軀，以的目可以看得出，哪怕是有藥王大聖的療傷，齊無上的傷勢仍舊極重，神魂被穿，心臟，眉心都有被撕裂的痕跡。

傷勢不是說氣恢復，創傷被修復就可以過去的。

他確確實實是在酆都死了一次。

披百創。

一路行來，步步危機，幾經生死殺伐。

而今擔憂的，卻也只是自己僭越了后土之權能分封山神之事。

卻是從不曾想過自己。

似乎是年便是四流浪，經歷過太多的事，反而有些過於的懂事明理，但是卻讓后土有些說不出來的些微複雜緒，嘆了口氣，溫和道：“你說的那些事，已在那牛金牛送來的信上說了不是嗎？說希可以讓你便宜行事，吾自是應允。”

“倒是你，幾番生死，若你爲解本座之圍而死，教我如何去向你老師代？”

“卻又讓我心中如何難？”

“且出頭來！”

后土皇地祇有些心，卻只裝作惱怒模樣。

年道人面一僵。

卻見到眼前的子態度甚是堅定。

似乎是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道士。

齊無視線看向后土皇地祇娘娘。

可不可以換一種方法？

娘娘態度甚是堅決。

搖了搖頭，表示絕對不可以。

於是年道人沉默了下，嘆了口氣，閉著眼睛。

想了想，右手擡起，將自己黑髮稍微往上面提了提，出額頭。

咬著牙齒，臉頰上的都繃了。

后土皇地祇娘娘忍不住有些失笑，便是笑了笑，道一句來。

而後便出手掌，有著暗金紋章的袖袍翻卷落下，手掌白皙修長，大拇指輕輕釦在中指上，白皙的手指彷彿繃了的弓弩，此乃是能夠揮舞不周山之兵的手掌，備有承載萬和千山萬水一切地脈之分量的力量。

蒼龍遠遠似乎瞥見這一幕，額頭了。

畢竟，太霄就是被這隻手掌輕描淡寫的拍碎了腦袋瓜子。

這蓄勢一彈指，可未必比起那轟天鐗一下來得輕！

年道人臉上的表都繃了，唯獨在這個時候才能約約覺得到，這還只是個年人，縱然是有過夢中經歷，卻也不會喧賓奪主，影響其本真自我，后土皇地祇看著年神，手指蓄勢，本來想要狠狠地給這小傢伙一下子！

分量大概是能夠讓他好幾百年都能記起來這一下的。

如此才知道不可冒險。

但是后土皇地祇娘娘旋即就似是有些心了，整個子的筋骨和都似死死繃了的年道人只是覺到那位后土娘娘的手指輕輕抵著自己的眉心，一化生之力散開，后土娘娘嘆了口氣，嗓音溫和道：“還痛嗎？”

齊無被鎖鏈穿周百脈，懸掛於酆都之上三日，鮮幾乎流乾。

哪怕傷勢已經被平了。

但是心臟被撕裂，眉心神魂被穿的覺此刻仍舊還在。

就彷彿是以手掌的掌心拂過極快極細微的刀鋒利刃，留下了綿延不絕的劇痛。

旁人皆見到太上玄微神采飛揚，合縱連橫，唯獨后土念他不過只凡胎的凡人，有有，自會痛楚。

年道：“貧道，無妨的。”

后土皇地祇娘娘手掌輕輕了年道人的頭髮，道：

“此番活下來，多有些冒險和運氣的分了。”

“下一次，卻不可如此了。”

“嗯，貧道曉得。”

“怎麼稱呼的？”

“…………”

輕微而無奈的嘆息聲，而後是年道人哄著長輩般的聲音：

“我是說，無曉得了。”

“嗯，太上的親傳弟子，竟然不懂得禮數了嗎？”

嘆氣。

拱手，嗓音溫和：

“……無曉得了。”

“無下一次不會再犯了，娘娘。”

齊無心中鬆了口氣，覺得應該無事了，卻覺得額頭一痛，忍不住倒一口冷氣，卻見到眼前的后土娘娘從容收回手指，道：“本來心了，但是見到你那麼風輕雲淡的模樣，卻又覺得心裡面有氣。”

“還是不能放過你，得要給你來一下。”

“走吧。”

年道人怔住，道：“什麼？”

后土皇地祇娘娘莞爾一笑，手掌在年道人頭頂了，道：

“太霄已死，妖族已定，地祇已安，地祇會有一場慶功宴會。”

“你在這一次事裡面出力很大，怎麼可以不去？”

齊無道：“貧道還有事……”

后土皇地祇娘娘挑了挑眉：“嗯？”

白皙手指微微叩住。

年道人的聲音頓了頓，無奈微笑道：

“但是，順勢一去，卻也無妨。”

后土皇地祇娘娘滿意微笑：“這纔對。”

年道人被后土皇地祇娘娘帶著前去地祇的慶功之，而蒼龍敖藏也同樣順便過去了，本來要前去的敖廣則是隻好留在了這裡，招待著剛剛回歸的龍聖，龍聖看著那年道人遠去背影，心中嘆息：“還好還好，選擇對了道路……”

“未曾想到，這齊無竟然和后土娘娘，關係如此親近麼？”

……………………

當齊無抵達蕊珠宮的時候，諸地祇已經開始飲酒歡宴了，他們此刻卸下了甲冑，只穿著戰袍而立，見到后土娘娘的時候，皆是起行禮，而見到那年道人的時候，同樣有著足夠的敬意。

眼前年道人所作所爲，力挽狂瀾，他們都乃是親眼所見。

對齊無的敬意，並不因爲其修爲弱於他們而有毫的減弱，當年道人行過的時候，無論是西嶽大帝，南嶽大帝等有著帝之封號的地祇，還是說蕊珠宮之中三大元君，都是帶著些敬意和笑意起行禮。

於是敖藏看到，那年道人行過之地，諸地祇如河流般分裂開道路，任由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