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聲名漸起於天下
半月之後。
明真道盟之中,先前前往攔截那諸妖魔的修者們退了下來,談論起先前經歷的事,於是衆人盡皆都嘆息,暗恨痛惜不已,提起自己爲何能活著回來時候,忽而聽到腳步聲,轉過去,卻見一人戴著斗笠,垂落黑紗遮掩模樣。
和衆人談消息。
此人沉許久,道:“……說起來,我自錦州歸來,也曾遇到一些人,或許是諸位口中的子及工匠。”
衆人訝異,連忙詢問,此人方纔開口講述。
其在道路之中,遇到了一批人馬,足有數千之多,都帶著行李,口糧,其中不乏有貌如花的子,本來大家都是被迫遠離家鄉,那時候心中悲愴絕,都還可以彼此幫助,但是這一旦從那般絕的境地之中離出來,則人心各異,皆有展。
甚至於,因爲剛剛纔經歷了幾乎不過氣來的抑。
人之中的暗面本來就會在這個時候進行發。
帶著斗笠之人語氣平淡,道:“吾過去時候,他們已產生訌,有一部分似乎橫下心來,覺得縱然回去神武國之中,也得四躲避生活,不如掠了這些貌子,前去他國避難,更有諸多寶可以分而賣了。”
“亦或更狠一些,打算將這些貌子賣到青樓之中,換得大筆銀錢。”
“又能迫那些工匠的技藝,讓他們爲其賺錢。”
“他們之中有藥師,麻翻了那些個騎兵兵卒,吾察覺不對,打算出手,卻發現那些人上竟有一元炁殘留,化作流風,直接將這些心生邪念者拋飛出去,護住了那些工匠和子,我見那似是了不得的神通,詢問之後聽聞,似是有一位道人幫助他們。”
這位戴著斗笠的修者忍不住讚歎道:“能夠救人於水火之中,卻也知人心之險惡。”
“這位救人的前輩,若非是道心通明澄澈,可知一切人心鬼祟之事。”
“便是曾親自踱過類似於此的艱險磨礪。”
“曾經見過人心之善變,纔有這樣的後手留下。”
那龍象寺的德深和尚忽而詢問道:“道友可知那位前輩的面容?”
修者嗓音平和,道:“不知,只詢問那些人,自其口中得知,是一位穿青衫,背琴負劍之人,有一隻靈鳥跟隨,只是似乎那時候這些人心神渙散,倒是沒有看清楚這位前輩模樣,那也該是修持百年的有道之士。”
於是德深和尚便放聲大笑起來。
“得矣!”
“哈哈哈,那正是救了我們這些人命之人!”
“乃是方寸山福地修行,齊無,齊真人也!”
“老和尚我修爲算是不差,也見過許多人,約莫覺得出,那位齊真人,年歲可沒有那麼大,大約也就只十六七歲的年真人。”
“十六七歲?”
“年真人,方寸山,齊無……”
這戴著斗笠的修行者低語,嗓音清冷,如明珠落玉盤,卻見那邊道宗仙人峰真人快步而來,於是手翻腕,摘下斗笠,黑紗揚起落下,出一張極清冷麗的面容,劍眉斜飛鬢,髮濃如烏雲,系作馬尾,眉間一點硃砂,可謂天生帶煞之輩。
乃道宗之謫仙人。
道宗宗主。
天生修行到三花聚頂乃至於地仙之境界都不會有任何關卡。
唯獨因爲眉間帶煞,命格七殺,又有傷配印,若能地仙境界,則必遭逢天下至極的八難阻攔,踏過去便是貴不可言,踏不過去,那就會步履死劫之地,禍發旋踵,終究隕滅。
持劍行禮,落落大方,不墜大宗世家之禮儀。
只因爲那眉間煞氣,便是微笑,都覺清冷威,讓人難以親近,也不在意,只擡手輕拈鬢角之發,想到了那些被其所救之人,以及那堪稱毫無紕的後手,再加上似乎和自己的年歲相仿,於是饒有好奇之心,自語道:
“方寸山,齊無,齊真人……”
仙人峰的峰主真人詢問那來意。
後者詢問道:“一則是爲接應諸位。”
“二來,則是爲救人借水。”
“救人,借水?”
………………
年道人擡眸遠看,他已在錦州的土地上了,但是現在的年道人卻沒有了先前的期待和緬懷,腳下的土地的熾熱,幾乎無法散去,放眼去,一片昏黃之,很植被,樹木都變了針刺模樣的灌木叢,和記憶之中,截然不同。
小孔雀剛剛進錦州的時候,都已經是驚呆了。
這個地方,和阿齊口中的那個,好的地方完全不一樣!
而這樣的錦州,竟然還是有人在居住著的。
有在其餘地方得罪了人的,也有活不下去的,有被皇帝遷移過來的,還有犯了罪行之後,不殺之,而是選擇將其數族人都遷到了這錦州,說是流放,實則以這些人來重新開墾這錦州的土地。
還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又眷故土,重新回來的老錦州人。
只是現在這裡已經不再是記憶之中的家鄉。
熾熱,高溫,雨水,很有莊稼能活下來,就算是種活了的,到了最後也結不出多的糧食,秦王坐在了高頭大馬上,看著不遠的鎮子,看到兩側的孩子們,都面黧黑,眼睛好奇,蹲在地上玩耍,好奇地打量著這些著華麗的人。
秦王本來想要一路將銀錢分下去。
在年道人的否決下,換了用銀錢在大城裡面買了糧食,而後將這些糧食,乾淨的布料和藥沿路分發,神微沉,握著繮繩的手掌始終握著,如果說之前他的行爲軌跡是爲了爲父報仇,錦州之災只是一個口號,那麼現在就已截然不同。
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真實所見到的錦州,帶來的巨大沖擊遠遠超過了文字。
秦王連續數日瞪大眼睛心神散,本睡不著。
年道人嘆了口氣。
以那大妖之想法,他們是要一口氣快速地通過錦州的裂隙,進到妖族境地的。
但是這一行萬人隊伍之中,還有一大批沒有什麼修爲。
又是要給大聖賀禮之,不能恣意妄爲。
故而速度其實放緩許多,也常常在中途停下來,在諸城鎮之中休息。
年道人手中的杯盞微微傾倒下來,水滴落下,借元炁之升騰,凝聚虛空之中的水氣化作雨雲朝著下面落下來,但是以神通喚來的雨落下來,卻在半空中就因爲熾熱的高溫而消散,落下來的也就只有些微而已。
但是哪怕是這些微,也已經能夠讓此刻錦州的人心中欣喜不已。
小孔雀坐在齊無的肩膀上,看著年道人,擔憂道:
“阿齊阿齊,這雨下來也沒有多啊。”
“嗯……”
年道人輕聲回答:“我只是真人,雖然有呼風喚雨的神通。”
“但是能覆蓋的範圍有限,落下的雨水也不可能讓河流都盈滿。”
“法力創造的水雖然也是雨水,可是終究和天地的雨水不一樣。”
以敖流所創的法門行雲布雨,沿途降雨,但是這也只能夠解一時之圍而已,而沿途所見,諸地祇山川之神則都極爲虛弱,甚至於有些地方,都已經沒有了山神和土地的存在,這潛藏的意義,卻讓齊無心中微沉。
以及……
年道人俯捻起一些泥土。
這裡是他的家鄉。
原本的村鎮,此刻還有些其他的人,年道人安靜走來,記憶裡面的道路仍舊清晰無比,指引離家數年的遊子走到了正確的地方,年道人看著自己的家。
記憶裡的院子已經坍塌了。
那大妖在裂隙前暫且休息一日,齊無留了個變幻化的自己,出來看看這家鄉看看自己的家,小孔雀和小藥靈似乎能覺到什麼,都沒有往日那麼多話,只是看著年道人附,收拾自己的家。
搬開了碎裂的石頭。
然後灑掃地面。
小孔雀和小藥靈也幫忙。
小藥靈鼓足力氣搬著一塊石頭,而後子後仰,努力用自己的肚皮撐著這石頭。
噠噠噠地往前面跑。
然後因爲看不到東西,撞在年道人的上,啊呀一聲,晃晃悠悠了兩步,一屁坐在地上,只覺得眼前一個個星星飛啊飛啊,繞來繞去。
年道人微笑了下,心中的惆悵和那種回到故地的悲愴散開了些微。
年道人耗費了些功夫,將家裡的院子收拾出來,只是家中原本種著蔬菜的地方也都風沙化了,齊無附捻起了一縷泥土。
原本的錦州土壤應該是溼潤的,黑的土地,現在卻是鬆散的沙塵,隨風四散而去了,就好像這片本來富饒的土地已經被榨取了所有的生機和靈,年道人皺眉道:“養聖胎之法門……,難道這個大妖王,不只是養聖胎,就連土地的地脈和生機都吸收了嗎?”
齊無五指微張,走到了村子裡面最大的一棵樹,這棵樹是這鎮子裡面所有人的‘保護神’,這是一種習俗,將孩兒的胎髮並布條綁縛起來,埋在樹木下面,希孩子能夠在這樣一棵老樹的保護下,能夠歲歲平安。
這一棵樹就這樣,‘看著’一代代的人從孩子到青年,長大,生子,而後老去,埋葬。
代代如此。
而現在這一棵樹也已沒有了往日的繁盛,變得有些枯萎的跡象了。
年道人右手張開,讓那些乾裂的風沙在手中散開,而後手腕翻轉,五指微按,朝著下面微按,嗓音溫和道:“土地公何在?”
“貧道齊無,煩請出來一敘。”
一神韻散開,於是此地沉睡著的土地似乎驚醒。
伴隨著一陣煙氣的升騰,一個形容矮小,弓腰駝背,後腦勺頗大的老者出現在這裡,卻是有些驚疑不定,左右環顧,唯見那年道人,本是有些不耐煩的道:“這天干,卻又是哪個道士,來這裡攪人的清夢!”
年道人告罪一聲,而後取出令牌,道:
“貧道也是地祇。”
“地祇,地祇又怎麼了?地祇就可以擾人清……我了個去!”
土地公本來是極不耐煩,可見到那令牌式樣,卻是猛地瞪大眼睛。
大喊了一聲。
而後一步竄到齊無的面前,看著這令牌,發現上面沒有此令歸屬於三山五嶽那一條地脈的歸屬,唯獨這年道人名字,手掌就是一抖,這代表著這年道人的令牌不是那幾位大帝麾下的,卻又如此醇厚。
這,這……
莫不是元營元君,元皇元君等三位直屬於后土皇地祇娘娘的大元君,親自賜下的令牌?!
想到了這一節,這老土地的臉一變,手都抖了抖,結結道:
“卻,卻不知道是元營元君的尊使。”
“小老兒睡夢裡面脾大了些,失禮,失禮,齊真人勿怪。”
年道人收回令牌,還禮一下,道:
“貧道齊無,見過老者。”
“打擾土地公,只是想問一下,錦州之地,爲何變了這樣……”
年道人將沿途而來的諸多疑都講述出來。
包括錦州的現在和往日的不同變化之。
不提還好,一提土地公就面大變,手中的柺杖重重一砸地面,咬牙道:
“還不是,那什麼破大妖王搞的破事兒!!!”
“又有天上那一太砸了下來,好傢伙,那一日你道是什麼,從天上砸了一隻三足金烏鳥下來,那和扔了一隻太下來有什麼不同?媽的不要讓老頭子知道到底是誰幹的!!!不然我一定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