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找人把那個字挖干凈就。”
太驅散薄霧,他快步來到承香殿前,時辰依然早,門口打掃庭院的侍正想通報,卻瞧見李公公的神,只好老實跪著。
天子緒不佳,眾人都有眼。
承香殿后院,茜雪也醒得早,帶著杏琳學蘇供奉的法子采水,拿兩個青瓷瓶,用白手巾沾滿枝葉上的珠,然后攪到瓶子里,做得不亦樂乎。
起床就急慌慌來弄,臉也沒洗,卻愈發顯得干干凈凈,不染一纖塵,穿了件柳長袖衫,垂下來的鵝黃梔子花飄飄,如金蜂飛在春野蒼穹。
黃鶯出谷般笑聲,歡歡樂樂灑了滿園,沒留意到不遠一雙眼睛,正晦暗不明地瞧過來。
棠檀桓站在游廊下,眉間依舊波濤洶涌,怒火燒著膽怯,不知為何在此,莫非是來質問對方,只怕人家承認了,他更加舉足無措,
可又不甘心,他實在想和說說話,或者只是來看看,姐姐睡懶覺,不到日上三竿肯定沒醒,哪知對方竟活蹦跳地收水玩,這般新鮮法子不用想,肯定又是蘇澤蘭的主意。
他兀自站在那里,微風吹過鬢角發,子一不,李瑯鈺守在后邊也不敢言語,半晌瞧早朝時間已晚,壯膽子提醒,“陛下,該上朝了。”
沒有回應,陛下親政以來還是第一次忘記上朝時間,李瑯鈺又等了等,放低聲音再次說了遍。
棠檀桓嘆口氣,“走吧。”
赤金龍袍留下個影子,在游廊外晃了一下,被捧著青瓷瓶的杏琳瞧見,輕輕哎呦了聲,轉頭向公主,“奴婢好像看見陛下了?”
茜雪瞧著葉子上滾落的珠,漫不經心地回:“哪里呢?”
“好像——又離開了!”
“看花眼了吧,再說真是陛下也沒事。”笑嘻嘻走過來,往外挑一眼,“不進來有不進來的理由,上朝時間都過了,哪里有心待這里。”
掂一下自己裝滿水的瓷瓶,心滿意足。
兩人回到屋,水里撒了點花瓣,正準備洗臉,忽聽外面的侍進來報:“公主,太后讓人來傳話,早飯后請殿下過去。”
茜雪應聲,心里好奇,母后很自己,恐怕有事,匆匆洗臉吃飯,帶著杏琳往德懿殿去,路上看到幾個太監領工部的人圍在雪蘭湖邊,對著石刻敲敲打打,住其中一個小太監問:“你們在做什麼?”
那位趕回:“公主,是陛下讓把雪蘭湖的名字改了,要把蘭字挖掉。”
茜雪一聽便急了,好端端做這種事,豈不是要的命,本來與蘇供奉之間就有諸多不順,如今去了蘭字,太不吉利。
二話不說,提著子跑到石刻前,上氣不接下氣,惹得對面幾個人嚇一跳,呼啦啦跪下來,“臣,參見公主。”
忍不住滿臉怒,厲聲道:“不管是誰的命令,雪蘭湖這三個字不能。”
眾人巍巍跪了一地,天子下旨,沒人敢應聲,茜雪明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各位不要為難,陛下那里我去說,勞煩先等著。”
說完就走,把要去看太后忘個一干二凈,杏琳也不敢攔,只能備車去宣政殿。
早朝已散,棠檀桓今日沒心批奏章,讓李瑯鈺熏上安神香,正在紫宸殿里吃茶,抬眼瞧見十七公主興沖沖闖進來。
他放下茶碗,雖然心里氣,對著皇姐還是發不出火,站起,“姐姐怎麼來了!”
茜雪開門見山,“陛下,雪蘭湖的名字為什麼要改,陛下明明知道我喜歡那個湖又是先皇賜名,沒理由啊!”
他看著急的樣子,眸子里都是擔憂,想上次姐姐是為了什麼事如此忐忑,記不得了,太久遠,忽地怒火中燒,如此慌就為了湖的名字,一個蘭字就那麼重要。
聲音隨即冷下來,淡淡地:“改一改又不礙事,姐姐依然可以去玩。”
毫不在乎又輕蔑至極,茜雪不覺愣住,弟弟今日哪筋不對,變另一個人。
“陛下,既然無所謂的事就不要換了。”不放棄,繼續解釋:“再說還要顧及父皇吧。”
棠檀桓坐回榻邊,袍子靠在枕上,半閉眼睛,悠悠道:“父皇命名的東西可多了,難道都不得,姐姐雖然喜歡,但我不喜歡,咱們打個折中,只要去掉一個字就行。”
要去掉蘭字,絕對不允許。
茜雪也來了氣,皇帝完全在胡鬧,索噗通跪下,頗有點宮意思,“陛下,姐姐真的喜歡雪蘭湖,希陛下能收回命。”
居然下跪,他整個子都在燃燒,矜貴的公主居然為了一個蘭字就能下跪,若是他殺了那個人,姐姐又會如何。
棠檀桓忍住想要扶起的沖,“我不改,姐姐莫非又要長跪不起。”
茜雪沒搭話,不信弟弟如此狠心。
小時候吃果子被太后發現,總是對方擋在前面,替自己罰跪抄經,年紀大的姐姐反而被年的弟弟照顧,舍不得有一點不開心。
乖巧懂事的弟弟,不會突然就變了。
沉默,兩人置氣,彼此不說話。
杏琳在殿外站得心焦,太后還在德懿殿里等,萬一過來,看見陛下與公主劍拔弩張又是麻煩事,幾次想進去,被李瑯鈺攔住。
忽聽里面傳來脆生生叮當一聲,明顯是瓷摔落在地,愈發慌張,瞧對面的李公公依然和沒聽見似地,閉目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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