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你終于醒了……”玉堂跪在邊上,泣不聲。
曹蘆滿頭大汗,見我終于醒轉,長長地了一口氣,眼淚也再也止不住。
它前設了皮屏風,我約看見忽罕邪的影,有人在與他說著什麼。
玉堂連忙走到屏風后對忽罕邪說道:“單于,夫人醒了。”
忽罕邪抬手制止了說話的人,轉過屏風來到我榻前。他輕輕地執起我的手,說話亦不敢大聲,仿佛怕把我嚇跑了一般:“還疼嗎?哪兒疼?你告訴我。”
我說不出話,連手都是微微抖的。我眼睛向下看了看,好半天別出幾個字:“肚子……疼……”
忽罕邪低下頭不說話,他了我的頭,寬道:“沒事了,曹蘆說你沒事了。”
我其實心里一清二楚,可我還是朝他皺了皺眉——到底怎麼了?
忽罕邪還是沉默。
我著他,神漸漸清明——我都已經猜到了,你還是不告訴我嗎?
他還是什麼話都沒說,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睡吧。我晚上再來看你。”
-
曹蘆怎麼也沒想到我會做出這種事,照顧我好幾日,待到我好轉,才趁著帳中無人,來到我榻前問我:“公主,您這是何苦?”
我無神地著天頂,淡淡道:“忽罕邪與桑歌如何了?”
曹蘆低著頭,喃喃:“吵了好幾日了,大妃面子上都有些掛不住。公主,您若是想要里間月氏和匈奴,大可用其他的辦法……何苦糟踐自己……”
“月氏和匈奴只要彼此有利益在,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離間。除非……匈奴想要染指月氏以后的繼承人。”
曹蘆著我,掩面落淚,一時半會兒竟說不出話來。
我著空的肚子,著聲音問道:“男孩兒孩兒?”
曹蘆嘆氣:“是個公主。”
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是個公主,是個小姑娘啊,還有六個月我便能見到了,我便能看看的模樣,聽我母親。
可我終究是利用了,親手殺了這個孩子。
我用被子掩住半面,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曹蘆聽:“我真下作。”
不管是對誰。
忽罕邪來看我,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計較過的——
“你別怪罪大閼氏,我也是不知道的。”
“大閼氏是真心待我好,你別再和吵了。”
“是匈奴的五公主,你與鬧僵了,對誰都不好。”
我與他說了那麼多,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目的,我無時不刻不覺得自己作嘔,那些渾渾噩噩的時,我記得的話里,唯有一句是真真切切的——
“忽罕邪,我真的好疼。”
☆、11
我被封為左夫人了。齊國以右為尊,月氏匈奴以左為尊,那一摔差點要了我的命,卻讓我變了僅次于桑歌的妃子。
忽罕邪這幾日被匈奴絆住腳,沒能來看我,卻送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來我帳子。一連好幾日,直到我推辭了才消停。
半月余,我方能下床。帳子里悶便喜歡去站在簾子外吹吹風。可這要是被曹蘆發現了,就會拿著藥氣勢洶洶地將我趕進去。
我不敢見匈奴的人,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愧疚。
對桑歌的愧疚。
自我臥榻以來,也沒來瞧過我。這反倒讓我安心,我本不敢面對,我不知道自己該對說什麼話,該以什麼樣的目看。將一顆赤誠之心捧到我面前,而我卻將它摔得四分五裂。
我問了玉堂,說近幾日桑歌也是郁郁寡歡,全然沒有剛嫁過來時活潑。忽罕邪也不愿再去看,每日不是往我這兒來,便是去王帳里會見大臣。
玉堂看在眼里,有次冷不丁地說了句:“公主,小單于……是真的待你好。”
我著黑漆漆的湯藥沉默,苦苦一笑:“真的嗎?”他若真心為我著想,他還會心心念念地去爭奪齊國領地嗎?
“他不是真心待我好,他只是……覺得現在的我尚好。他懲戒如今的桑歌,你覺得他只是為了我出氣?是因為匈奴威脅到了他,而我……只是個契機。
“西蠡王在西邊蠢蠢,忽罕邪要匈奴的幫助,卻又不愿意匈奴過多干涉。在他們看來,桑歌害我失去孩子,是匈奴理虧,要想繼續維持匈奴和月氏的關系。要麼就是再送一個過來,要麼就是……幫忽罕邪一起攻打西蠡王。”
玉堂蹙眉:“可桑歌是匈奴最寵的五公主啊……”
“最寵?”我笑了笑,“我以前也是啊,你看如今呢?匈奴不會替桑歌辯解,亦不會替來討伐我。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再送一個過來。”
小時候與哥哥一同學習,這些東西我從來沒看錯過。但是事實卻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匈奴沒有舍近求遠再送一個過來,而是直接讓阿雅做了忽罕邪的妃子。
我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厥過去,我本來已打算好不管那邊送誰來我都愿意主去結,可阿雅做妃子直接把我的后路都給斷了。
阿雅雖不是漢人,可不管是行事作風還是言談舉止都實在是太像我們,絕不是像桑歌那樣好對付的人。
我自閉了。
以致于忽罕邪來找我時,我沒有任何心思去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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