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陳年往事

祖籍若在福建，那就對不上……

只是這話也不對味兒。

溫長青覷他，實則那是一種審視的目。

陸景明從他的眼中解讀出一種質疑和不信任，火氣蹭的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懷疑我扯謊騙你？”

他卻十分平靜的搖頭說沒有。

溫長青是真沒有懷疑他的。

這麼些年了……

說實話，在家里剛跟溫桃蹊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他過懷疑的心思。

人和人相，不能說走得近，關系好，就一定不藏私，一定沒有包藏禍心。

他的確說不上來陸景明能圖什麼，可有些時候，很多事兒，就是本說不上來為什麼。

人家要是存了心思要害你，還非要說出個所以然，找個由頭，才能害你嗎？人家愿意，高興，想怎麼著都。

但那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很快就打消了。

至到目前為止，陸景明不像是跟林月泉一伙兒的。

不然林月泉何至于騙完了他們兄妹，轉頭再去坑陸景明一道兒？

他之所以拿那樣的目看過去，實在是因為……

溫長青嘆氣：“你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不？我要是懷疑你，還跑來問你干什麼？我真要查他的底細，自己不能去查嗎？非要問你才能知道？”

他說的不無道理，可陸景明仍舊生氣：“你不是疑心我，剛才那是什麼眼神？我們倆這麼些年的，還有城郊的……”

他收了聲，沒說下去，翻了個白眼轉了話鋒：“看著人不爽。”

溫長青無奈，抱拳拱手：“那要不然我跟你賠個禮？”

他說是要賠禮，卻坐在那里不，見陸景明擺了手，才與他細細的解釋：“他五歲上老家鬧荒，一家子全都死絕了，就留下他一個五歲的小孩兒？他怎麼活下來的？他能活下來，他家里的大人還不如個孩子？”

陸景明哦了聲：“我當你說什麼呢，這事兒我也想過，但那也沒什麼吧？五歲的小孩兒吃得，你給他半個饅頭他也能活，可家里的大人不吧？再說了，他莫不是瘋了，這樣子詛咒自己一大家子人，同人說一家人都死絕了？”

詛咒自然不會，可就怕林月泉兒不是從福建來，一家人也并非因為逢上荒年，鬧荒而死絕的。

溫長青著眉心合上眼。

當年的事，他并沒有親經歷，那時他畢竟還小，只是后來從爹的口中知道了個七八。

那一家子人，的的確確是死絕了，一個都沒剩下。

蘇林山一頭撞死在大牢里的那個夜晚，蘇家老宅一把大火被燒了個干干凈凈，一家十四口，一個都沒活下來。

衙門的差去收尸，也的確是十四尸，怎麼可能有活口呢？

“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溫長青聲音有些飄渺，還著疲憊。

陸景明心頭一：“未必就是什麼仇家，況且年時我與他相，真沒聽說過那些七八糟的，再說你也知道，我們家也是有些家底兒的，我在那個年紀蠻橫霸道，眼高于頂，沒什麼好的朋友，卻突然了這麼個朋友，我爹跟我大哥一開始怕我糊里糊涂的著了人家的道兒，給家里招惹禍端，也查過他的底細的。”

溫長青面皮松：“所以他真就是從福建來，一點兒假話沒有？”

“也不全是吧……”陸景明理著袖口，思考了好久，“我約記得，我認識他的時候，也就十三四歲，我大哥后來跟我說，他五歲那年，福建一代的確鬧了荒，可是并不是十分的嚴重。荒年時候，朝廷都是會調糧撥款去賑災，救濟百姓的，剛開始也許會死些人，但很快也都能吃上飯，真嚴重到一家子老小都死，獨活一個五歲的孩子，聽起來就有些不靠譜。”

“可你那時年，不肯聽，或許覺得，這本就是林月泉的傷心事，你父兄私下里調查，已經很是不妥，你若再拿去問到他臉上，便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所以也就沒當回事兒，說不得……”溫長青嗤了聲，看看他，又失笑搖頭，“憑你的子，沒準兒還要嘲諷你大哥一頓。”

“是啊，我那時候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大哥跟我說，林月泉恐怕是撒了謊，對我有所瞞，接近我，只怕也不懷好意，我一概不聽，還跟他大吵一架，把他書房里的東西也摔了不，為此讓我爹吊起來打了一頓。”

說起陳年舊事，陸景明早已經看開，面上端的是一派云淡風輕：“你也知道，我爹一向就更喜歡我大哥一些，覺得我不，只會廝混胡鬧，每每我同大哥有爭執，他起手來，就是往死里打，過后也會愧疚心疼，但下一次，照打不誤。后來我就更不肯聽，同林月泉的關系也越發的好，那時候也是驢脾氣，還覺得是父兄聯合起來狂騙我，栽贓污蔑林月泉的。”

他小的時候也算是個混世魔王了，跟溫長玄怕有的一比。

只是他更可憐些，他爹跟他大哥，也只會在心好的時候，想起來的時候，對他多出些憐心疼來。

小時候被打多了，又沒有人安憐恤，日子久了，只會更加的反叛，家里長輩覺得他離經叛道。

溫長青聽他這樣輕描淡寫的講，心里也不是滋味兒，有些事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每回聽，心里都不好，于是岔開了話題：“那你現在還會覺得，林月泉很無辜嗎？”

陸景明撇了撇：“但是事過去十幾年了，再回頭去查，難如登天，這都是沒法子證實的事了。我如今并不覺得他無辜，單是他能探聽出你家宅這一樁，我就不會覺得他心思澄澈，可問題是，你在懷疑什麼呢？”

他一眼過去，眼眸深邃：“你方才問起他的祖籍和家中人口，我能覺得出來，你心里是有所疑慮的。你說怕是人家暗中記恨上你們溫家，可事實上，你是知道你們曾得罪過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