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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 第九十六章:祖籍

第96章祖籍

溫桃蹊面一沉:“我那天在樓下遇見了林掌柜,他說跟陸景明約好了,只是外間有事,去的遲了些,我走的時候,他正要上樓,卻原來他竟未曾席——如今想來,別是一早打聽了咱們兄妹的向的。我不曉得他意何為,然則今次宅這樁事,同前次聯系起來一起想,這位林掌柜真是不簡單。大哥既要去見陸景明,不妨也多問上一,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約好了!”

原本發愁,大哥像是為著林月泉與陸景明年時的那點子,對林月泉印象還算不錯,也愿意說上幾句話,打些道,反正也是剛認識,真沒有那樣小心提防的心思。

上回還想著,得等到二哥回了家,再同二哥細說這里頭的事兒。

大哥沒那麼多心思,二哥卻是不同的,說不得能有些收獲與進展。

卻不想林月泉初來乍到時,就耍這些小聰明,反倒拿住了。

看溫長青雖眉頭鎖,可一直沒開口,于是想了想:“我不知道林掌柜想作什麼,也許是一面想親近咱們家,一面卻又不想陸景明覺得,他利用陸景明,憑陸景明這些年在歙州做下的人他自己的生意,橫豎兩頭他都想要落好,所以耍些小聰明,兩頭瞞騙,反正這種小事兒,本來就不值一提,他那樣說,我自然也就那樣信,并不會拿來問大哥,更不可能去問陸景明一個外男。”

“你說得對。”溫長青終于開了口,“這原本無可厚非,他既想在歙州城中站穩腳,又是選了香料生意去起家,同咱們家打好關系,總不會錯。本來憑子楚和我的,他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能省去他許多麻煩,只是他也是正逞強好勝的年紀,大約不想讓人小看了,又或怕我看不起他,覺得他只能借力使力,才能事兒。然則這樣的心思,實在不夠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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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冷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我幾次見他,倒覺得他說話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是個不錯的人,卻不想背地里耍這些小聰明。要是不到咱們上,自然與咱們也不相干,各人環境不同,他一個孤兒,闖到今天能撐起自己一片生意,也屬實不易,我當然不會拆他的臺,即便看不慣,可總不會因此小看了他,或疏遠排他。可他把這些心思到咱們家——”

溫長青咂舌嘆了兩聲:“我恐怕這位林掌柜野心還不止于此。”

“大哥?”

溫桃蹊往前探了探子:“你是說他拿梁燕那事兒去挑釁梁三公子的事嗎?”

他果然嗯了一嗓子:“誠如你所言,這看似都是些小事。你不會拿當日青雀樓的偶遇特意來問我,梁時自然也不會拿這些話專程來問咱們家,更何況我和子楚的,滿歙州城沒有不知道的,他林月泉到歙州,開門做生意,子楚從沒拆他的臺,人前人后,人家也多半知道,他跟子楚匪淺,一來二去,倒像是我跟他也走得近一樣。我知道沒那回事,梁時他到歙州不久,卻又未必知道,自然覺得,是我拿了這些四,敗壞了他妹妹的名聲。”

溫桃蹊心一沉。

正是了。

梁時頭前攔下的馬車,話到后來,那意思不就是說,他們長房做事不地道,拿宅事往外說,越發去敗壞梁燕的名聲?

“那要真是這樣的心思,他這是想梁家跟咱們長房生出嫌隙,且梁三公子兄妹,又勢必會把這樣的事告訴三叔和三嬸,到時候,三房也愈發與咱們離心離德,家宅不寧。”

這正是林月泉的謀劃,像極了他前世的那些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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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從來不知。

原來從他到歙州的那天起,就卯足了勁兒,折騰溫家。

不,他的目標從不是溫家,是只有他們長房。

于他而言,溫家長房與他,是有海深仇的,他不知在外盤算了多年,穩扎穩打的,進了歙州城,矛頭直指他們長房而來。

溫桃蹊略合了合眼:“這樣的心思,可真夠可怕的,但我們可沒得罪過他吧?”

是沒得罪過,所以溫長青才心下不寧。

他何曾把一個林月泉看在眼中了。

孤苦無依,無父無母,漂泊流浪長大的孩子,再有本事,能翻了天嗎?

可溫家既沒得罪過他,他做什麼這樣兩面三刀,一面同他笑好,一面卻在背后捅刀子?

溫長青面倏爾一滯。

溫桃蹊心頭一跳:“大哥想到了什麼?”

他卻不肯松口,只說沒什麼。

溫桃蹊擰眉不信,他方才那樣的面,一定是想到了什麼古怪之,只是不肯說罷了。

有心再問,他卻已經站起,一遞往外走,一遞又:“我要去陸家,你回家去吧,不要在我的書房再胡鬧。”

他說完幾乎是頭也不回就出了門。

被抓包一次,溫桃蹊便是有心再去翻那賬本,現在也沒那個膽子,老老實實的出了門,還反手替他帶上了書房的門,關嚴實了,再回頭,他早就已經走遠了。

大哥到底想到了什麼呢?

嘀咕了兩句什麼話,提著擺下了臺階,領著兩個丫頭回小雅居去不提了。

卻說溫長青一路出門,上了轎去了陸景明府上,他一向到陸景明這里,都不必提前下什麼拜帖的,門上當值的小廝見了他,笑著就把他引進了門去。

陸景明早起興致不錯,從上回溫桃蹊送他的原石里挑了兩塊兒,在院子里擺弄著雕石頭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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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了袖口刀子,遠遠地瞧見溫長青,手上作也不停,更沒有起迎一迎的打算,直等溫長青走近了,他才把上手玉石朝著溫長青晃一晃:“我就說你妹妹的東西沒有不好的,還敢說自己是送了幾塊兒破石頭?”

他說話時是笑著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委實心不錯。

溫長青就沒那麼好的興致,冷冰冰的乜一眼,往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去,繃著個臉,一言不發。

陸景明起先沒大留意,低著頭忙活他自己的,可等了好久,溫長青也不出聲,他咦了聲,刀子頓了頓,抬眼過去,才瞇起眼來。

刀子是再不下去了,溫長青的臉實在不大好看。

他把刻刀跟那玉石都放下去:“你這個臉登我的門,我得罪你了?”

溫長青隨手拿了那塊兒他才工的玉石,看了半天:“想雕個魚躍龍門?”

陸景明說是,把挽起的袖口擼下去:“林家收購的茶莊也要開張了,上回他香料鋪子開張,我就沒好好準備什麼禮,這不是想著,雕個魚躍龍門送給他,也圖個吉利唄。”

誰知道他一提起林月泉,那玉石就像燙了溫長青的手一樣,他忙不迭就放回了遠去。

實際上溫長青是放回去的,但他作太快了,落在陸景明眼底,就跟扔回去似的。

陸景明品出不對來:“是他得罪了你?”

溫長青睇過去一眼:“他左右欺瞞,兩頭哄騙,又不知如何探聽得我們家宅事,這些,你都知道嗎?”

前頭幾次,溫長青也跟他提起過林月泉,倒沒有這樣難聽的話,反而夸贊了幾句。

溫長青也未必就是高看了林月泉,他生在溫家那樣的富貴人家里,對林月泉,也無非是客氣幾句,將來在歙州,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上他們溫家人的行事作派,實在沒有為什麼出不好就低看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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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他帶著怒氣而來,這會兒一開口,把林月泉說的小人做派。

陸景明心道不好。

他一早知道林月泉心懷鬼胎,卻并不知林月泉想做什麼,又究竟會做什麼。

當日林月泉從他府上搬走,沒幾天就置辦了宅子,他就知道,只怕早晚要出事了,只是他沒想到,來的竟這樣快。

他是全然不知的發生了什麼的,一時有些懵然,于是搖頭:“他在我這兒住了幾日就搬走了,我前陣子也忙,這兩天才騰開些手,他在外頭經營,整日里也很忙,我也有日子沒見著他了。”

溫長青信了他的話,又問他:“我妹妹送你這一匣子珠寶玉石那天,你是單請了我,還是也請了他?”

陸景明眉峰搞搞隆起:“我原是請了他的,那天他打算搬出去,我讓人告訴了他,要在青雀樓請你吃飯,有心引你們認識,他一起去,但他說外間事多,推辭了,說是改日做東,再請了你們,但后來也不了了之,怎麼了?”

“這便是我說的,他左右欺瞞。”

溫長青重重的哼了聲,把林月泉在青雀樓下撞見溫桃蹊,又說了什麼話,全都同陸景明復述了一遍,臨了了,又沒好氣的看他:“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這樣的做派人不齒,是什麼就是什麼,耍這點兒小聰明,惡心人嗎?”

這話難聽的,陸景明的臉也不怎麼好看起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今次是……”

他一面說,又嘆了口氣:“他出不好,大抵在外行走的那些人,沒被人輕看。我幾年不見他,如今他竟也背地里做這樣的事,實在是——”陸景明聲音戛然而止,又想起什麼,聲兒一頓,語速都慢了下來,“那你說的,他探聽你們家宅的事,又是怎麼個說頭?”

說起這個,溫長青也有些尷尬的。

出事的時候他都沒好意思告訴陸景明,也實在沒想告訴他,現在還是得拿到臺面上來說。

他稍稍別開臉,手握全,虎口掩在邊,起先把梁燕那件事大致說了一通,自然沒那樣詳細,后來才提起林月泉:“要不是李大姑娘鬧上這樣一場,誰又知道他曾拿這樣的話去挑釁梁時?我到現在也不知,他如何知道了我們家宅里的事。如果說,上次他在青雀樓下見著桃蹊,是你頭前告訴過他,那這次的事,連你都不知道,又能是誰告訴的他?”

陸景明也是大吃了一驚,一則為溫長青遇上這樣的事,二則自然是為著林月泉這樣的小人做派。

都是高門長大的孩子,從小也是見慣了家宅不寧的事的,各個房頭明爭暗斗,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停歇。

林月泉小的時候跟他走,他那時候沒那麼多心眼,又真心拿人家當朋友,家里的矛盾沒說,卻不想,如今林月泉竟這樣的心思,想禍害人家家宅安寧?

溫長青也沒等著陸景明開口,惻惻的問他:“你說他與你時相,那你知不知道,他祖籍何,爹娘又是怎麼沒的?他爹娘雖然都沒了,林家難道也一個親戚都沒有了嗎?他的事,你還知道些什麼?”

陸景明不糊涂,溫長青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打探這些,他心下一:“好好的怎麼問起這些?”

溫長青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知道,無冤無仇,他為什麼黑了心禍害我們家里。”

那就是疑心林月泉是尋仇的了?

可他溫家行事一向坦坦,何曾與人結仇結怨?

陸景明嚨一滾:“你們家……也有仇家?”

溫長青一怔:“生意場上往來,我們家又是世代經商,我們風得意了,就總有落魄失意的,我們未曾得罪什麼人,招惹什麼家,卻難保有人家不暗地里記恨我們,連帶著把子孫們也教壞了,深以我們溫家為恨。我今日知道此事,實在沒想通,林月泉他好好的,針對我們干什麼?說句實在話,你也是知道這大宅院里門道的,底下的丫頭們再碎,誰也不敢到外頭胡說八道,也沒那個機會,他既知道我們宅事,恐怕早前就沒下工夫。我是沒證據說他買通了我們家的小丫頭,但真要查證,我未必拿不著實證。”

工夫做了這樣多,一番心花進去,總是要得到回報的。

林月泉初來乍到,溫家并不礙著他,他也礙不著溫家的生意,圖什麼呢?

陸景明深吸口氣:“我只記得,他跟我說過,他祖上是福建一代的,他五歲那年鬧荒,家里的人都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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