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立刻小跑著進來，拱手問道，「長公主有何吩咐？」

「你帶幾個人，明日就護送劉太後去西原道，」趙霜站起走向門邊，回頭看了一眼劉氏，「我的人會在西原道接應你們。」

劉氏正低著頭，使勁絞著手裏的帕子，滿臉寫著不甘心，正要開口，就聽見空氣里忽然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

「霜兒！你為何不殺了這妖婦為你母后報仇？還要放離開？！」

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從天外傳來，又好像近在咫尺，不斷變換著位置。

趙霜一下就聽出是清無的聲音，急忙朝謝恆做了個手勢，讓他抓住劉氏，將護在後。

「清無，我與劉氏之間的恩怨怎樣置是我的事，你來幹什麼？」四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清無的影。

「霜兒，怎麼不師父？」一道亮白的影忽然出現在後，拂塵如柳絮般輕輕拂過的髮髻，「莫不是忘了師父？」

「你來幹什麼？！」趙霜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那白髮男子。

「自然……是來看你為你母后報仇，誰知你竟然心了。」清無搖搖頭，緩步走到劉氏面前，用拂塵抬起劉氏的下，輕笑道，「劉妃，可還記得老朽？」

「是……清無國師？」劉太後面驚恐。

「嗯，公主與你的恩怨算清，可老朽與你的恩怨還沒算呢。」清無放開的下，又在屋裏踱了幾步，「你迷趙真，先太子和先皇后都是因為你的私心而死，你還有何面目活著？」

「國師！先皇后……是自盡，怎能算在我頭上？」劉太后驚恐地爭辯道，「得不到先皇的真心，是自己無能，又怎能算在我頭上？」

中年婦人信誓旦旦，牙齒卻「咯咯」地抖個不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病中的男子影。

那男子手持利劍，追著喚道，「燕姬！你去給朕的兒子和皇后陪葬！」

劉氏想起來，又覺心中劇痛，后怕不已。

「師父！算了。」趙霜聽見劉氏說起父母之間的嫌隙，不蹙眉道，「我將丟到西原道，讓自生自滅好了。」

在面對劉氏時，與清無暫時摒棄前嫌，便又稱呼清無一聲「師父」。

「霜兒！我夜夜都夢到你母后要我為報仇，」清無忽從袖中出一支珍珠簪子來，指著那鋒利的簪子道，「這是你母后的簪子，你現在就用它結果了這婦人的命！」

簪子是純金打造，上面每顆珍珠都是龍眼般大小淡金的海珍珠。

趙霜一眼就認出來，這支簪子是母后心之，沒想到竟然在清無那裏。

「母后若是想要你為報仇，又怎會你發下毒誓，不讓你殺劉氏和的兒子呢？」趙霜接過清無手中的簪子，握在手中輕輕挲，心中鈍痛，「母后早已放下了，師父，你為何還放不下？」

清無聞言，一時愣怔住，彷彿在趙霜的眼神中看到了往日那個悉的影。

「師父，你修行千年，怎麼還不明白？母后已經放下這凡塵俗世的恩怨，登了極樂，咱們何苦還用這人間的恩怨去煩？」趙霜又轉頭看了一眼劉氏，冷笑道，「的兒子被親手招來的歹人所傷，變得又聾又啞，這難道還不夠報應的嗎？」

清無沉思半晌，忽然仰天苦笑，笑得涕淚四流。

就在趙霜以為他想通了之際，忽然一道白的亮朝著劉氏而去，趙霜還來不及阻止，劉氏已經首異，滿地污，甚至連喊都來不及喊一聲。

旁邊的然燕嚇得瑟起來，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

「霜兒，我放不下！就算我在你母後面前發過毒誓，也放不下！」清無含淚苦笑，朝著趙霜道，「我寧願將來去了地下，讓你母后責備我違背誓言，也不能放過這妖婦！」

清無話音未落，一道白的影忽然撲向他。

忠誠和仇恨驅使著然燕朝清無撲過去，狠狠撕咬。

可它哪裏是清無的對手，清無的拂塵棉線都如鋼針一般，片刻間將然燕的肚皮劃開了。

可憐的然燕和它的主人一起躺在地上，溫熱的鮮從肚皮上的傷口流出來。

趙霜後忽然傳來「呼呼」的吼聲。

回過頭髮現是若姬在齜牙咧，發出「呼呼」的聲音，前爪已經在地面上著，雙目猩紅怒視著白道人。

「若姬！」趙霜急忙死死拉住狗繩，超若姬喊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若姬聞言，還是怒不可遏地瞪著清無。

「霜兒，那趙宏義在哪裏？」清無拭了一下拂塵上的跡，角微彎，似乎這報仇的滋味十分暢快。

「師父，你已經殺了劉氏，趙宏義與我母后之死並無關係，你為何還要找他？」趙霜拉住暴怒的若姬，瞥見了清無腰上的白號角，號角上一道裂痕，散發著濃濃魔障之氣，「你本是修行之人，應該修養，遠離俗世紛爭……」

清無比起上回見到時，又更加偏執邪了，只怕是因為離魂號角，如今的他周濁氣四溢，雖然還有理智，卻也離魔障不遠。

「霜兒，你父皇當年之所以狠心要廢了你皇兄，就是因為趙宏義出世，若不是有他，先太子怎麼會死？你母后又怎麼會自盡？」清無走近了兩步，手慈地拍拍的肩膀，「怎可說是與他毫無關係？你放心，我只是想找到他，帶他到你母后的陵墓前磕幾個頭，並不會為難他。」

趙霜與趙宏義畢竟是親，清無知道他這徒兒心，便打算哄哄。

趙霜自然不會信他的鬼話。

「趙宏義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趙霜又看了一眼門外道，「師父，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曾聽程謙說過，被離魂號角蠱的人經常頭疼，到了深夜更是頭疼不已，只有正午時分才會稍微緩解。

清無看了一眼門外的夜，果然一手扶額道，「既然如此，師父就先走了。師父如今住在城北的玉虛觀中，霜兒你若是尋到了趙宏義的下落，就派人來通知為師。」

玉虛觀原本就是清無所建，后被蕭縱橫佔了，如今蕭縱橫死了，清無竟又搬回了玉虛觀中。

「師父放心，霜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