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神冷峻，道：“謝老可有說過，誰來接替他的位子？”

李興沒有直接回答，先看了旁邊靜默不語的楊廷和一眼，這纔回道：“回娘娘，謝閣老沒提，不過按照規矩，應該由樑大學士接任首輔，畢竟此前一直都是按照閣來排序，作爲次輔，樑大學士接管首輔之職乃是順理章的事，而且樑大學士在朝野素有清名，文武百不會有異議。”

張太后看著楊廷和，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樑大學士跟沈國公走得太近了。”

一句話就全盤否認樑儲這幾年在朝中的辛勞，只因跟沈溪走得近，就被張太后剝奪繼任首輔的資格。

李興非常爲難，苦著臉道：“娘娘，這件事很難辦啊，奴婢也知楊大學士乃繼任首輔的不二人選，但規矩就是規矩……不好破壞啊。”

李興言中之意，一旦謝遷走了，按照規矩就是樑儲來擔任首輔，哪怕別人再推崇楊廷和也是白搭，除非讓樑儲從閣退下來，如此一來就只有致仕一途。

六部尚書轉爲閣臣可行，但閣大學士轉六部尚書，並不符合大明員的升遷途徑，也是一種巨大的辱，此前尚無先例。

張太后道：“有何不可？樑學士一向不得哀家欣賞，資質平庸，碌碌無爲，如果朝廷發生大事，關鍵時刻他能頂得起來？”

這話大肆貶損樑儲，有意擡高楊廷和的份和地位，說得好像除了楊廷和外，旁人都難以撐起閣的門楣。

楊廷和行禮：“太后明鑑，如今這些事要等陛下回朝後再行論定，再者謝老乞骸骨只是一家之言，做不得準。”

“嗯。”

張太后點點頭，用欣賞的目著楊廷和，“楊大學士從來都是哀家中意的不二首輔人選，有楊大學士在，至能制朝中不良風氣……哀家希楊大學士將來能秉承朝廷公義，令滿朝文武上下一心，爲皇家效忠。”

楊廷和再次施禮：“臣誠惶誠恐，就怕辜負太后的期。”

張太后笑道：“你能力方面沒有任何問題，現在面臨的難題是從閣順序上，該由樑學士來接替謝閣老之職，所以只能想辦法讓他從朝中退下，最好跟謝閣老一起致仕。今後閣出缺的話，也不再由資質平庸者填補，最好找一些有本事識大的人閣。”

楊廷和心裡一，明白了張太后的意思。

將來閣的員，有沒有本事都屬其次，關鍵是要“識大”，而所謂的識大就是必須是“自己人”，誰聽張太后的話，誰就有資格閣。

在這種事上，楊廷和不好表態，因爲他自詡要維持朝廷公義，不能因好惡和黨爭強推沒能力的人閣。

李興則笑道：“娘娘所言極是，要是上那既沒能力又不聽調遣的，還要費力更換，造朝局混，不如從一開始就把人甄選好，一勞永逸。”

李興說話時，一直打量楊廷和，生怕自己哪裡說得不對而開罪這個閣三把手。

但此時楊廷和好像啞一樣，低著頭，像是在思索什麼事，無論李興和張太后說什麼，他都不話。

最後張太后發現楊廷和態度不對，問道：“楊卿家，此事你如何看？”

楊廷和道：“回太后，臣在此事上並無意見，只等陛下回朝。”

張太后沒有勉強，微微頷首：“想來陛下很快就要回到京師，再過個十天半個月……那時候就該把事定下來，再跟朝中通個氣，多頌揚一下楊卿家的功績，讓人知道哀家在首輔接替人選上是怎麼個意思。”

楊廷和趕勸止：“太后，此事不宜張揚。”

楊廷和到底有腦子，他很清楚現在張太后跟皇帝間對立嚴重，本來可能朱厚照有意讓他來當首輔，可一旦聽說是太后在後邊發力，也會把他給刷下來，別到時候反倒是他楊廷和被勒令致仕。

“嗯。”

張太后未置可否，轉頭看著李興道，“李公公應該知道怎麼辦吧？”

李興笑道：“明白，明白……太后娘娘，您就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