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這回的賞賜倒是沒引起什麼人說。

　拿人手短, 吃人。

　滿后宮但凡說話有點兒分量的，都收到了大格格三個小姑娘送的禮，這些娘娘也都知道大格格們將來會去蒙, 誰也不會傻得在這個時候給大格格們添堵。

　八月十四傍晚，胤福這些阿哥放了假。

　他一回來, 雅莉奇就追問他, “送去的月餅你可吃了？”

　“昨兒個就吃了。”

　胤福說道。

　雅莉奇滿臉興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片刻。

　胤福滿頭霧水。

　雅莉奇惱怒道：“你就只是吃月餅, 沒點兒想法, 那月餅的味道怎麼樣？”

　胤福這才反應過來，他趕道：“月餅味道好的，姐姐您的手可真是巧。”

　得了這話, 雅莉奇臉這才好看不。

　哼了哼, 得意又驕傲地說道：“那是當然, 你也不看看是誰給你做的。”

　胤福心道，恐怕那月餅他姐姐估計就負責往模子里面放。

　不過，這句話，胤福可不敢說出來。

　次日中秋, 各宮和各位阿哥卻是派人給三位格格送了回禮。

　太子給雅莉奇送了一盞走馬燈, 那走馬燈做的極其致，畫的是水滸里的故事，一幅幅畫過去, 上面林沖、武松等人栩栩如生。

　雅莉奇喜歡的不行, 大白日也點著，沒幾日發現熏黑了，連忙拿下來仔細保養, 恢復原狀后才收了起來。

　中秋節一過。

　宮里頭就有另外一件大事了。

　萬歲爺要去巡幸塞外, 他這次去, 沒個兩三個月是不會回宮的。

　因此，這次出巡，要帶哪些宮妃，帶哪些阿哥，就了眾人在乎的一點兒。

　名單還沒下來。

　妃嬪們等閑也不敢去萬歲爺跟前說什麼，就把主意打到了小鈕鈷祿氏上。

　先前徹查宮妃被克扣份例的事，已經讓諸位娘娘看清，這后宮里，即便皇貴妃和鈕鈷祿貴妃同掌宮權，萬歲爺信任的還是鈕鈷祿貴妃。

　于是乎，啟祥宮的門檻險些被人踩塌了。

　小鈕鈷祿氏不堪其擾，便來投奔阮煙來了。

　阮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喝茶的小鈕鈷祿氏，自己喝的是清水，“你這是拿我這里當避難所來了？”

　“好姐姐，您就寬容大度一回。”

　小鈕鈷祿氏把茶盞擱下，頗為霸氣地拿帕子了，“我要是在啟祥宮，那真是沒一會子能清凈，如今也就您這里，們不敢貿貿然來打擾了。”

　闔宮都知道，善貴妃是雙子的，這胎孕相還不怎麼好。

　要是到鐘粹宮來，善貴妃出了什麼事，回頭誰都得吃掛落。

　阮煙笑道：“也罷，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就收留你這回。”

　小鈕鈷祿氏頓時松了口氣，出個笑容，忙招呼同喜去膳房取些糕點來墊墊肚子。

　這幾日因著那些妃嬪時常登門打擾，小鈕鈷祿氏又要忙于宮務，連飯都吃不好，也就指來阮煙這里能輕松吃點兒東西。

　小鈕鈷祿氏同阮煙不薄，也不見外，狼吞虎咽干掉了三盤餑餑，還喝了半碗茶。

　阮煙怕撐著，剩下半碗不準喝，還道：“你這一時，飽一時的，對可不好。要是還，也得等會兒再吃了。”

　小鈕鈷祿氏這才作罷。

　這會子肚子里有了東西，整個人神也好多了，對阮煙道：“說來這些人也真是糊涂，們找我有什麼用，我雖是掌管宮權，可難道我能做的了萬歲爺的主兒？萬歲爺要帶什麼人，那是他自己說了算。”

　“你既知道，何不說清楚了？”阮煙不解，又道：“再說，就赫舍里貴人那幾個，還能難為你這個貴妃？”

　“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小鈕鈷祿氏搖頭道：“赫舍里貴人這些，我倒是不為難，為難的是惠妃、榮妃這些個人。”

　阮煙臉上浮現出疑神。

　這幾個妃嬪爭和萬歲爺出巡塞外的差事干嘛？

　這對那些不曾得寵的貴人、常在是個差，可對們來說卻是肋，們都有阿哥，何必這麼豁出去來爭寵？

　“是為了阿哥？”

　阮煙腦海里很快想到了關鍵的點兒，惠妃榮妃不太可能爭寵，那去啟祥宮的原因則可能是為了大阿哥、三阿哥。

　小鈕鈷祿氏點點頭，“可不就是為了阿哥，到如今，萬歲爺都不曾說過帶哪個阿哥去，惠妃、榮妃豈能坐得住？”

　阮煙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蒙古是大清重要的盟友。

　而隨康熙出巡塞外，無疑是阿哥們難得臉的機會。

　要知道，阿哥們自打六歲起就在上書房念書，除了師傅、諳達外，等閑見不了大臣的面兒。而對于那些野心的阿哥，這樣難得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要不是我家孫猴子太小，我也心。”

　小鈕鈷祿氏倒是坦白。

　倒是不指讓兒子爭什麼，可臉，在萬歲爺跟前表現表現總是好的。

　“你家小六歲數也不小，你怎麼坐得住？”

　阮煙能說，就沒想過這事嗎？

　還真沒想那麼長遠。

　但阮煙要面子的，只能故作淡定道：“我是想著，這事說到底也是萬歲爺拿主意，萬歲爺想的肯定比咱們周到，咱們就別給萬歲爺添麻煩。”

　小鈕鈷祿氏真信了阮煙的鬼話。

　一面心里暗自佩服阮煙心大，一面又想怪不得萬歲爺十年如一日的寵著善貴妃，這般懂事的人兒，便是也喜歡。

　兩人談論的這個話題，正是阿哥們在議論的話題。

　四阿哥胤禛邊指點著胤福如何拉弓箭。

　胤福直了背，拉開弓，試著出一支，箭是在了靶子上，就是全然偏離了。

　他有些無奈。

　胤禛搖頭，小臉上一臉嚴肅，“六弟，你這樣下去可不行，你這騎練不好，明兒個皇阿瑪來瞧，豈不是你又落后了？”

　胤福聽見這話，臉上一紅。

　今兒個箭，他在眾多兄弟當中績墊底，連七阿哥、八阿哥都比他強。

　胤福道：“四哥，我看我這箭不是一天兩天能提起來的，您還有功課要做，要不您先回去，我自己練練。”

　胤禛卻很固執，“那怎麼能？我說好了，今天教會你，就一定要把你教會。”

　胤福：“……”

　他怎麼忘了他四哥這個倔脾氣。

　胤福只好道：“四哥，我和您說實話，我其實并不太想和皇阿瑪一塊兒去巡幸塞外。”

　胤禛愣了愣，他不解地看向胤福，“你為什麼不想？”

　為了這事，大哥和太子最近都拼了命的學，連七弟、八弟也都格外刻苦。

　胤福功課方面沒問題，偶爾還能被皇阿瑪夸贊幾句，可騎實在拿不出手，胤禛就是想著把他的騎練好，回頭在皇阿瑪面前一手，皇阿瑪豈不是很高興，到時候，跟著皇阿瑪去塞外也就是順理章的事了。

　胤福小聲道：“因為我不放心我額娘。”

　胤禛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尷尬半天，“這，我不知道。”

　“不是四哥你的問題，四哥您是為我著想我知道。”

　胤福道：“不過我額娘這胎孕相不是很好，我想要是我萬一真能和皇阿瑪去塞外，我額娘有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因此，我更想留在宮里，至有什麼消息能盡快打聽得到。”

　胤禛心里滋味復雜。

　他看著胤福，突然覺自己這個兒子做的很不盡責。

　他親額娘懷著五妹妹的時候，孕相也不好，他這個當兒子的不但不，而且還覺得額娘為了嬪位把他給賣了，和置氣。

　胤禛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叮囑胤福勤加練習，就匆匆回去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胤禛卻沒做功課。

　他定定地看著書，腦海里糟糟的。

　蘇培盛看得出四阿哥的心不太好。

　他不敢出大氣，屏氣凝神地站在一旁。

　許久的沉寂過后。

　胤禛才突然說道：“蘇培盛，你說本阿哥這個兒子做的是不是很不孝？”

　蘇培盛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四阿哥問的這個問題，他怎麼回答？

　他一個小太監，敢說四阿哥不孝？

　但要說四阿哥孝順，蘇培盛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當初德妃娘娘送的裳被四阿哥燒了，他是親眼目睹的。

　“連你都不敢回答，可見我這個兒子的確做的很糟糕。”

　胤禛閉了閉眼睛，眉眼出沮喪頹然神。

　蘇培盛又忍不住同四阿哥了。

　這常人一對爹娘都一堆的矛盾呢，四阿哥有兩個額娘，偏偏親生額娘從小和他見不了幾面，又說不了幾句話；日日陪著他的偏又是皇貴妃這個養母。養恩、生恩，四阿哥夾在里面，豈不就是夾芯板。

　“四阿哥，奴才斗膽說句話。”

　蘇培盛鼓起勇氣，道：“天下間的爹娘都是心的，奴才想，德妃娘娘只是一時惱了您，只要您有心悔改，日久天長，定然能看在眼里的。”

　“是嗎？”

　胤禛遲疑地問道。

　他有些心，但也怕如同先前那樣，熱臉了冷屁。

　“那當然是！”

　蘇培盛果斷說道。

　不是也得是了，不然他話都說出來了，能打自己的臉嗎？

　胤禛不說話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培盛心里悄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