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陸霖牽著林央乎乎的小手走在落滿香樟果的青石板人行道上。

小姑娘罕見的安靜，不說話也不故意去踩地上的香樟樹果子，頭上頂著兩個快要散開的小揪揪，穿著豆綠的小子，乖巧的像個洋娃娃。

經過那家小賣店的時候，門口多了幾個下象棋的老人，一旁的老槐樹下還有幾個老太太拿著扇在聊天。

看著陸霖和林央經過，一群人嘀嘀咕咕，眼神跟著兩個孩子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小黑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大搖大擺從人前走過，昂首的跟在小主人后。

貓貓它呀，也是有主人的喔。

走到小區門口時，安靜了一路的小姑娘突然搖了搖老大的手。

“老大，給我一個幣，我給你變個魔。”

知道可能是又犯饞了，陸霖毫不猶豫地出口袋里最后一個幣給了。

林央著幣，咧著小臉出冒了尖兒的新牙，笑的傻里傻氣。

“閉眼睛，老大。”

別人表演魔的都是讓觀眾亮眼睛仔細看，倒好，直接讓人裝瞎子。

看著一臉傻氣的小弟，陸霖角微，而后認命的閉上眼睛，聽見噠噠噠跑遠的靜，他不放心的睜開眼睛看了看，看跑進小賣店，搖搖頭又重新閉上。

大約一分鐘后，帶著糖果香甜的風沖破空氣中的油煙味鉆進了他的鼻腔。

“老大，可以睜眼了。”

陸霖睜開眼睛就見自家小弟舉著一個裹滿了巧克力瓜子仁兒的雪糕，指著包裝上那個大大的笑臉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當當當當！”

“笑臉雪糕，吃了心會變好！”

意料之中。

陸霖眉眼舒展開，了的腦袋，“嗯，吃吧。”

“老大吃。”

雪糕化的很快，作為一個資深吃貨，林央哪兒能眼睜睜看著好吃的笑臉雪糕化掉，直接把雪糕往老大里懟。

陸霖眼中驚訝難掩，“給我的？”

“嗯！”

所以這是在……哄他？

就算知道他吃了雪糕可能會哭，陸霖還是咬了下去，一口咬掉大半后，他垂眸觀察小崽子的表。

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一點兒也沒有心疼的樣子，眼睛甚至比剛才更亮，很是興，連珠炮一樣追問:

“怎麼樣，老大，笑臉雪糕是不是很好吃？你屁還疼不疼？心有沒有變好一點點？”

原來真的是哄他。

一瞬間，落日溫，晚風沁脾。

巧克力和油的甜膩在舌尖化開，陸霖只覺得甜到他心坎兒里去了。

其實他并沒有因為陸兆宏打他就心不好，他都習慣了，可這會兒他心好像真的變好了。

“嗯。”等雪糕化完，陸霖說:“不疼了，也變開心了。”

“嘿嘿，那可是笑臉雪糕。”林央開心的笑了笑，又覺得有點心疼，“就是太貴了，要一塊錢一個。”

“喵~”

小黑聞到雪糕的香味，出爪子，刨了刨小主人的腳。

“小黑，這個你不能吃，你看，這上面寫的。”林央蹲下來，指著包裝袋上的一排——也不認識的字說:“小貓不能吃雪糕。”

說完，兩口就吃掉了剩下的雪糕，還意猶未盡的了。

笑臉雪糕雖然貴，但是真的好好吃啊。

“喵~”

“小黑乖~”

林央乎乎的手了它的腦袋，小黑幽幽了兩聲，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的手心。

笑臉雪糕很好，把老大和小黑都哄開心了，小姑娘心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走路也開始蹦蹦跳跳。

陸霖摁著不讓蹦，不然等下膝蓋疼又哭，他沒錢給買吃的了。

把一人一貓送到家門口，陸霖轉上樓，角被拉住。

“等一下，老大。”

林央把小黑趕進屋，自己噠噠噠跑進去很快又跑出來，神兮兮的往陸霖口袋里放了個東西，讓他回家再看。

關門的時候，小姑娘又出個茸茸的腦袋，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對他說:

“老大，要是你爸爸打你，你就下來我，我去幫你咬他。”

“好。”

陸霖上樓，陸兆宏還沒回來，不知道又去哪兒撒酒瘋了，姚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沒什麼反應。

他進了房間，手進口袋，指尖傳來冰涼的金屬質。

是個一塊幣，但不是他剛才那個，幣應該是小姑娘吃糖的時候拿在手里過，有點黏。

除了鋼镚兒，還有一個糯糯的東西，有點像糖，橡皮泥。

還會？

當陸霖著那個趴趴的，他以為是糖的東西時，忍不住想撬開自家小弟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些什麼。

說缺心眼兒都是夸。

哪個小姑娘會往別人口袋里放大蟲子！

然后……

大蟲子慘死。

下學期的某一天，缺了一顆門牙的小弟嘬著一口風的牙齒，捧著一個鞋盒子來找自家老大。

“鳥大，鳥大，我的蠶寶寶孵出來了，你的孵出來沒有？”

陸霖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只被他一腳踩死的大蟲子，啊不，蠶寶寶。

這些都是后話，當下他站在窗戶邊，聽著樓下嗷嗷的靜，想笑又忍不住皺眉。

“嗷嗷嗷！”

林央被李群芳摁在凳子上哇哇，“痛痛痛！媽媽你輕點！”

“痛什麼，還沒開始呢。”

李群芳沒好氣的白自家閨一眼，然后用沾了酒的棉簽給清理傷口。

“哇啊啊啊！殺小孩兒啦！”

聽到樓下傳來小姑娘哇啦哇啦的聲，陸霖噗嗤一聲笑了。

隨后又皺起了眉，涂紅藥水真有那麼痛嗎？

還有，賣糖葫蘆的老頭兒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