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雖然得到了江城的『許可』，隨時可以去他家學習，但向微幷沒有濫用特權，除了上一次誤闖他家之外，之後一直沒有再去過。

　　這讓二黑很失，一失就對向微不理不睬了，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打死也不再跟說一句話。

　　除非聲淚俱下的來懺悔來求原諒。

　　然而——

　　沉迷於學習不可自拔的向微，就沒有主意到二黑的決心。

　　自個兒鬱悶了一整天之後，二黑憋不住了，待向微放學回到小黑屋後，他氣鼓鼓地說：「我再也不想跟你這個言而無信的人類說話了！」

　　向微那時正在整理有疑問的知識點，聞言一臉茫然地抬起頭，說：「你現在不是在跟我說話嗎？」

　　二黑一臉傲：「不會再有第二句了！」

　　「……」向微：「你已經說了第二句。」

　　「不會再有第三句。」

　　「第三句也……」

　　「這不是重點。」二黑打斷道：「重點是我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

　　說完這句話，二黑便轉過，雙手叉腰，鼻子朝天重重地哼了一聲。

　　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哼！懺悔吧愚蠢的人類！本妖生起氣來，可不是那麽好哄的！

　　二黑心中無比得意，已經做好了被向微哄到龍顔大悅，然後勉爲其難原諒的思想準備。

　　結果——

　　向微：「可是你看起來，明明很想跟我說話啊……」聲音聽起來相當之疑不解。

　　二黑：「……」現在真的有點想絕了。

　　冷靜了一會兒，二黑決定不跟自己過不去了，直接把話攤開來說：「你明明答應了我家主人，每天都去他家的，爲什麽一次也沒有去？」

　　原來是在爲這件事鬧彆扭啊！

　　向微恍然大悟，二黑被借過來也快半個月了，它會想念江城也在所難免。

　　怪大意了。

　　「那我們現在去吧！」向微笑瞇瞇地說。

　　現在去？二黑待了一下才回神，彆彆扭扭地說：「你怎麽不懺悔……我明明在指責你……」

　　向微：？？？

　　什麽指責？

　　完全沒有聽出來。

　　收拾好東西之後，向微背起書包揣著二黑就出門了，一路上心很好。

　　說不出來緣由，可能是因爲又可以向江城請教問題了吧。

　　嗯，重點是請教問題。

　　前幾天把江城做的筆記全部看了一遍，將所有看不懂的地方都做了標注。今天正好可以一次向他請教。

　　到達江城家之後，向微沒有再去按碼，而是按了門鈴，抱著筆記本等在門口。

　　江城聽到門鈴響起時，正準備出門，一邊換鞋一邊講電話。

　　「你在哪裡？說位置。」

　　「好。我現在過去。」

　　「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食言……」

　　話說到一半，聽到有人按門鈴，他順手拉開門一看，積在心頭好多天的霾，瞬間一掃而空，心好到飛起來。

　　「你要出門啊？」向微正要和他打招呼，忽然注意到他穿著籃球鞋，於是這樣問。

　　江城輕笑：「沒什麽要事。只是剛好打算出去氣。」說話間已掛了電話。

　　他等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怎麽可能還出門？

　　沒有什麽比見更重要。

　　江城重新換回拖鞋，幷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紅小碼拖鞋遞給向微。

　　「咦？上次好像沒有看到這雙拖鞋？」向微一邊換鞋一邊問。

　　「新買的。」江城說，視綫始終落在乖巧換鞋進門的姑娘上，角的弧度怎麽也不住，眼底的笑意甜得能出來。

　　嗯。尺碼正好。

　　與他腳上的藍同款拖鞋正好配一對。

　　向微也發現江城腳上的同款拖鞋了，笑道：「你很喜歡條紋哦？」

　　江城：「……」早知道買純了。

　　二黑：「……」看不出來是同款嗎同款！

　　另一邊，因做俯臥撐閃到腰而躺在地上等待營救的原野，對著猝不及防的『嘟嘟嘟』地掛機聲，一臉懵。

　　讓他更懵的是，隨之而來的微信消息。

　　江城：幫你了120.

　　原野：……………………

　　說好的不會食言呢？

　　要不是因爲實在是太丟人，他早就自己120了好嗎？還會躺在這裡假裝看星星看月亮？陪他的第二人格看嗎？

　　這裡可是足球場啊！！！

　　場上場下滿是人，要是讓大家看到他被120抬走，他以後還怎麽在學校混？

　　原野的哀嚎，江城是不可能聽到的。因爲他正在教心上人做題。

　　「先在這裡做一條輔助綫，通過平行定理可以證明，這兩個角相等，然後再……」

　　他說得很輕很慢，每說一句話都會停留幾秒，等到向微跟上他的節奏之後，再說下一句話。

　　江城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加之向微此刻又與他隔得極其近，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耳畔喃呢，隨其後的他的溫熱氣息，得耳麻麻的，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是以當江城講完一道題，問『聽懂了嗎』時，只能心虛又愧疚地搖頭。

　　剛才到底在哪裡神游啊！！！

　　二黑也有著同樣的疑問。

　　剛剛這道題它家主人已經講了三遍了，這個廢材竟然還搖頭。

　　再這樣下去，萬一它家主人看穿了的廢材本質，移別……

　　二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在向微面前，江城的耐心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哪怕是一道題講八百遍，只要對像是，他都是樂此不疲甘之如飴的。

　　看著垂頭喪氣愧不已的向微，江城覺得可極了，低垂著眉宇笑了一聲，說：「怪我講的不夠清楚。我重新再講一遍。」

　　語氣相當之寵溺。

　　二黑：「……」論睜眼說瞎話，隻服我家主人。

　　向微覺得自己已經浪費了江城太多時間，不想再麻煩他了，於是搖頭，說：「你講得很清楚。是我自己笨。我回去再好好消化一下。」

　　江城聽出了話裡的道別之意，雖然不捨，但也沒有攔著。

　　「我送你。」他說。

　　「不用不用。我知道路，自己回去就行。」上次已經讓他送過一次了，怎麽能再麻煩他？

　　江城堅持：「我想送你。」

　　向微聞言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過來。

　　之前來的時候，他正準備出去氣，結果被的突然造訪打了計劃。現在正好送回去，順便氣。

　　想明白之後，向微就沒有再推辭了：「那就一起走吧。」

　　江城不知道向微爲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不過看一副『同學一起順路遛個彎也很正常』的坦然樣，就知道肯定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也罷。那麽努力的想提高學習績，他不想給帶去太多困擾。

　　……

　　江城居住的區域與向微的家之間隔著一條隧道，一邊是高樓大廈，一邊是青磚矮房。穿過隧道再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向微家外的巷子口。

　　「就送到這裡吧。」向微說。

　　江城點點頭示意進去，自己則在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直到那一抹婀娜影消失在巷子深，才念念不捨地收回視綫，準備回家。

　　不料才剛一轉，後忽然傳來的喚：

　　「江城，等一下。」

　　「嗯？」他回首，注視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

　　「今天謝謝你。還有就是——」仰著臉，角眉梢開出一地的花：「晚安，江城。」

　　聲音又又甜，聽得他耳一陣麻。

　　江城垂首低笑：「你晚安。」他怕是安不了了。

　　……

　　和江城道別之後，向微便回到了小黑屋。借著客廳的燈，把江城今天講的那些題又溫故了一遍才躺下，閉上眼，出現在腦中的第一個畫面是——

　　江城今天給講題的樣子。

　　哎，真的太帥了。

　　幸好他不是老師，不然當學生的哪裡還有心思聽課啊，只要他一笑，魂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等等……打住！

　　向微隻花癡了一秒就強行將自己拍清醒了。

　　——向微啊向微，江城對你那麽仗義，你竟然還在這裡花癡他。做人的底綫呢？原則呢？真真是太無恥了！

　　向微在心中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自我批評之後，終於能心安理得的睡覺了。

　　料才剛一閉眼，就聽到二黑說：

　　「我覺得我家主人真的太幸苦了。」

　　睜開眼，問：「所以？」

　　「我想給他一個的抱抱。」

　　「……」向微：「快別想這些沒用的了。抓時間修仙吧。你只是一支筆，給不了他的抱抱。」

　　「我知道。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傳達。」

　　「怎麽傳達？」

　　「給我家主人一個的抱抱。」

　　「……」

　　「後天就要底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

　　能拒絕嗎？

　　可是不拒絕的話——

　　江城，你的筆讓我給你一個的抱抱。

　　這像話嗎？

　　像話嗎？

　　做人不能太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