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溪》 第26章 第 26 章 喪心病狂
第26章 第 26 章 喪心病狂
天蒙蒙亮時, 葉逐溪醒了,見張行止還睡著,放輕手腳離開床榻,自個兒穿戴整齊出去。
一推開門就看到綠階和紫春從斜對面的東廂房裏出來, 葉逐溪并未出聲, 用眼神瞟了下宅院外面, 示意們跟自己出去。
待出去,才開口說話。
“你們分頭打聽打聽茶鎮近來可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
們立刻分頭行。
葉逐溪吩咐完們, 沒回去等張行止醒, 而是順著宅院外面的一條小路走,看似隨閑逛。
茶鎮小道大多數是窄窄的,用大小不一的石頭填,路面起伏不平, 它們橫穿過街頭巷尾, 如棋盤上數條縱橫錯的細線, 仿佛能將各家各戶串連到一起。
饒有興致地踩著路面微微凸起來的石頭走路。
這樣走起來, 遠看像誰家的小姑娘玩心大發, 在這裏一蹦一跳, 腰間香囊和擺拂不止。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沿著羊腸小道逛到半山坡茶樹間,忽見前方竄出一個人, 停下來。
冷不丁竄出來的人正是宋瘋子, 他笑嘻嘻道:“樓主。”
葉逐溪也笑:“宋掌牌。”
宋瘋子不等問自己來茶鎮的目的, 主代:“我之所以會來茶鎮,是因為聽說墨令有可能在茶鎮。”說到後面,聲音得非常低,像怕被別人聽了去。
“是麽?”裝不知。
他遲疑問道:“難道樓主您不知道?那您來茶鎮是?”
葉逐溪不加掩飾地打量著宋瘋子。一直以來, 習慣宋瘋子髒兮兮的樣子,如今見他收拾得幹幹淨淨,反倒有些不習慣。
胡扯道:“我來茶鎮是為了散心,若不是聽了你說的話,都不知道此可能有墨令。”
宋瘋子信才怪。
不信歸不信,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了,他出後悔神:“原來樓主不知道,都怪我,急著找到墨令回去奉給您,妄想借此邀功,忘了派人同您說一聲。”葉逐溪正好無聊,也樂得陪他演戲:“如此說來,你此番來茶鎮是為了幫我尋得墨令?”
宋瘋子接道:“這是自然,我對樓主的心日月可鑒。”
看他幾眼,突然說起南潯:“你知不知道南潯前些日子快死了?你只給準備了幾天吃的,可你卻離開了這麽多天。”
提到南潯,宋瘋子臉上虛僞的笑意褪了點:“那傻丫頭會武功,想找到吃的并不難,不能總賴著我,我又不是菩薩,沒那麽善良,不會養個傻子一輩子。”
他頓了頓:“得慢慢地適應我不在邊的日子。”
葉逐溪明白了。
當時看到南潯來找自己也覺得奇怪,宋瘋子行事雖瘋瘋癲癲的,但還算有腦子。能想到給酒樓那些地方一筆錢,讓南潯到飯點就去吃飯。他為什麽想不到?
葉逐溪還一度以為他的腦子被門夾了,或者退化了。
不過葉逐溪沒興趣摻和他們的事,會提起南潯,只是想再試探試探南潯在宋瘋子心目中的地位,計劃下一步該如何利用他們。
可惜有障礙,終究沒法理解徹宋瘋子現在怎麽想。
人果然不能隨隨便便做自己不擅長的事。葉逐溪彎腰撿起地上一截樹枝,有一下沒一下晃著,將話題轉回墨令:“你來茶鎮也有些日子了,可曾發現什麽?”
宋瘋子看著葉逐溪手裏的那截樹枝,嚴重懷疑下一刻會用它穿他嚨,不往後退一步。
他知道不能在這件事上糊弄,否則擔待不起後果。
但要他把打聽到的消息全盤托出,又舍不得,覺得便宜了,于是果斷決定說一半留一半。
宋瘋子靠近葉逐溪,想手拉去一個地方說,卻不料被躲開了,連手指都沒著。
葉逐溪似笑非笑直視他:“有話直說,有路直帶便是。”
以為他要算計?好吧,他之前的確是做過不這種事,宋瘋子只好收回手,走前邊帶路。
始終跟他保持一步距離。
途中,宋瘋子了把鏟子,最後行至一棵茶樹前,起袖擺,提鏟挖土,好久才出底下一骸,他抹汗擡頭道:“我發現茶樹底下有。”
葉逐溪垂眼看骸。
說實話,發現的時候,宋瘋子有種在做夢的覺。
不過他以前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還有很多是他殺的,沒被茶樹底下埋著的嚇到,當一樁趣事來說:“還不止一,我估算了下,起碼有上百。”
“你是說茶鎮的百姓以作為料,養茶樹?”波瀾不驚,折斷樹枝,發出清脆聲響。
他攤了攤手。
“我可沒這麽說,畢竟在尋常人眼裏,做這種事過于喪心病狂,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茶鎮村民絕對知道茶樹底下有。”
“你以前不是還分嘛,居然還會覺得別人喪心病狂?”
宋瘋子覺是故意兌他:“您是沒聽見我前邊說了句‘畢竟在尋常人眼裏’?我才沒覺得喪心病狂,埋而已,我們從墨樓出來的,又不是沒做過。”
他為自己正名:“但有件事,我要跟您說清楚,我以前那不分,解剖,充分利用他們的來增進我醫,僅此而已。”
葉逐溪彎:“哦。”
宋瘋子總是被輕飄飄的態度噎到沒話說。就這樣?
彎下腰,仔細看過骸:“所以你來茶鎮這段日子顧著挖土找了?沒發現別的?”
他眼珠子轉了轉,一閃而過,搖頭如搖撥浪鼓:“我沒您這麽厲害,暫時查不到更多。”
葉逐溪瞥了他一眼:“你跟我相比,確實差勁了點。”
宋瘋子:“……”
他不過是裝模作樣誇幾句罷了,還當真了?
葉逐溪不管他心中怎麽想,只要不說出來被聽見就行:“你有沒有查出這些的份?”
“沒。”
宋瘋子邊說邊推土回原地填好,見目困,又解釋道:“事還沒查清楚,還是把它埋回去,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你說得是,況且我也不是看見就會報的守法良民。”笑起來,沒要幫忙的想法。
宋瘋子也沒指幫忙:“您獨自出來就不怕您夫君起疑?”
一陣風吹來,掀起沙塵,宋瘋子離松散的泥土近,還在說話,更是吃了一土。正當他張呸出來時,周圍憑空出現數十個穿墨、面覆黑面的墨者。
他微怔,低罵了一聲:“樓主,您想殺我直接手便是,何必命一批墨者埋伏在這裏。”
葉逐溪擡眼:“不是我。”
宋瘋子震驚:“不是你召墨者來的,他們為何來此?”
話音剛落,這批墨者以行表明他們今日為何來此,疾步持長刀越過他,直殺向葉逐溪。
怎麽回事?
他更震驚了,隨即怕誤會,扯著嗓子喊道:“這批墨者也不是我手底下的,請樓主明鑒!”
宋瘋子是想殺了葉逐溪,奪得樓主之位,可絕不會在還沒有百分百把握的況下手。因為這樣一來,葉逐溪要是沒死,可以在事後命所有墨者追殺他。
葉逐溪奪走其中一個墨者的長刀,眨眼間連續反殺了幾個。
宋瘋子唯恐背這口大鍋,抓住另一個墨者,當著面問道:“你們到底是誰手底下的?是莫問塵,還是謝令璟,還是裴子承?”
黑面之下,墨者眼神堅定:“墨令出,我等聽命行事。”
他抓住墨者的手越發了:“墨令出?它竟然真在茶鎮出現了……是誰,誰手裏有墨令?”
墨者被抓住也不慌張,好像不怕死:“令主暫時不想面,待時機會出來的。”
宋瘋子又問:“也就是說,是令主命你們殺樓主的?”
他回道:“是。宋掌牌,您知道的,令主永遠在樓主之上,當兩位同時出現,我們必須聽命于令主。您可以不幫忙,但您若出手阻攔,那麽我們只能也對您手了。”
宋瘋子緩緩地松開了他。
葉逐溪并未管宋瘋子,以極快的速度解決掉這十幾個墨者。可剛殺完一批,又來一批。
宋瘋子心天人戰中。
要不要聽從令主命令,幫墨者殺了葉逐溪?不行,萬一功逃後,他就跟結下仇了。俗話說得好,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思及此,他只是旁觀。
就在此時,裴子承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手握長劍,殺墨者。
“你怎麽也來了,真是一鍋粥了。”宋瘋子拉住他,小聲勸,“你瘋了,你現在出手幫,今後也會被墨者追殺的。”
裴子承瞪他:“放開我,不然我連你也砍!信不信?”
宋瘋子馬上松開:“好好好,就你講道義,我只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小人裝什麽好心人呢。”越說越不得勁,“我去你大爺的,也是豬油蒙了心才提醒你。”
裴子承邊殺邊喊道:“可是樓主,你們豈敢以下犯上。”
宋瘋子只覺得他沒救了:“是樓主又如何,如今墨令現世,是令主要殺,他們這樣也是聽命行事,哪裏是以下犯上。”
他咬牙切齒:“你再不住口,我撕爛你的。”
宋瘋子:“……”
裴子承替葉逐溪攔住剩下的那些墨者:“你先回去,他們就給我。”
其實葉逐溪不需要他幫忙也能解決掉他們,只是要耗費比較多的時間罷了,不過可以盡早當然更好。現在想回宅院,看看張行止是否跟墨令有關系。
葉逐溪從來都不怕持有墨令的人出現,就怕對方不出現,讓找不到墨令。雖不知對方為什麽選擇今日出現,還要殺,但終歸是出現了。
“謝了。”笑著道了聲謝,殺掉邊的墨者,原路返回。
宋瘋子無語了。
事已至此,還笑得出來,瘋子的稱號該讓給才是。
葉逐溪離他們越來越遠,有墨者追上去阻攔,但無一例外都被殺了,頭也不回走向宅院。
沒想到的是宅院大門前躺了一地,扶起擺,繞過,拾階而上,踏院。
院也沒有比院外好到哪裏去,只多不。
張行止坐在唯一算得上幹淨的石凳上,雙手隨意放著,長垂下來,衫隨風而微微飄。
他今天穿了套白袍,此刻已被鮮紅,上卻沒半點傷,如玉側臉盡是濺到的漬,斑駁錯,像花開在皮。
死狀慘烈的堆在石凳旁邊,也堆在他邊。
葉逐溪定定地盯著他。
張行止見回來,起越過,走到面前,去臉上的:“怎麽沾了回來。”
半真半假道:“我是和綠階紫春們出去的,半路遇到刺殺,們攔住那些刺客,讓我先回來。”
他溫問:“那些刺客也是穿墨,臉帶黑面?”
“對。”葉逐溪仰頭看他,指著院中堆積如山的,明知故問道,“他們是誰殺的?”
張行止:“是我。”
“你不是不會武功?”
他凝視良久,勾了勾:“你不知道我會武功?”
葉逐溪面不改說不知道。
“那就是我忘了告訴你。”他輕聲,“我曾瞞著家裏習過一點武,勉強能對付得了這些人。”
能將幾批墨者都殺了,怎麽會只是習過一點武的水平。葉逐溪之前也在鬼市看過他殺人,知道他武功高,卻不知如此之高。
有點意思。
不過即使張行止殺了這麽多墨者,也不會立刻完全相信他跟墨令沒關系,得再觀察觀察。
葉逐溪環視周圍:“其他人呢?”和紫春綠階是出去了,但宅院裏還有些侍衛跟下人。
“我派侍衛出去找你們了,至于下人,找地方躲起來了。”
“會是誰派刺客殺我們?”
張行止似真的不知道這些人是墨者,只當刺客了:“等回城後,我會盡力查清楚的。你現在先回房,等綠階和紫春回來,我們立即啓程。”
葉逐溪沒反對,
盡管他們是昨天剛來茶鎮,但今日遇到了“刺殺”,再不離開,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麽?遭遇這種事,正常人哪裏還有心繼續散心,一不留神連命都沒了。
若堅持留下來太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并不是無功而返,那個手中有墨令的人出現了不是?對方還想殺。這樣很好,如此一來,只要不死,遲早能通過一些蛛馬跡找到墨令的。
葉逐溪回到房沒等多久,綠階紫春很快回來了。
們見宅院一片狼藉,死的還都是墨者,心生疑雲,礙于張行止在,沒直問,見機行事。
葉逐溪道:“別管這些刺客了。對了,我們今晚就回城。”
刺客?
們面面相覷:“是。”
說時遲那時快,們和其他下人收拾東西去了。
村長在他們快離開茶鎮時才得知他們遇刺,急匆匆帶人過來,當看到滿院後,目瞪口呆。
這些村民來前還以為只是十幾個刺客,沒想竟是上百個。村長反應比較快,怕他們怪罪下來,走進去就是一頓道歉,說不知道他們遇刺,否則一定過來幫忙。
張行止現在已經換了套衫,紫寬帶,瞧著溫文爾雅。
“無妨,我們又沒事。”
村長帶著村民又是鞠躬又是磕頭的,說他們大人有大量。畢竟門閥士族位高權重,沒把底下人命放眼裏,遇事後遷怒也是常有的,他們不遷怒實屬難得。
葉逐溪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看著村長和村民,在發呆。
茶樹底下是誰的呢?
而他們只當葉逐溪是忽然遇刺,又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承能力不好,嚇呆住了,無暇顧及旁人,也沒敢打擾,找說話。
太落山前,葉逐溪在村民的目送下,坐馬車離開了茶鎮。
回途,他們又陸續經歷了三次“刺殺”,墨者窮追不舍,好像勢必要將他們殺了方肯罷休。
饒是如此,時隔幾天,葉逐溪還是平平安安回到京城。
有張行止和侍衛,以及紫春綠階在邊,還不用手殺人,只需要在馬車裏待著就行了。
不過回到京城後,他們被一輛大花車攔在街上。
花車足足有兩輛普通馬車大小,占據了大半條街的路,馬車要想過去,除非退到一邊,讓花車過去,或者讓它往旁邊挪挪位置。
這輛花車是盧氏一族二公子弄來的,上面站了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子,他懷裏還抱著個子,坐在中間,著們喂食和街邊百姓投來的羨慕目。
盧二公子被人捧慣,哪怕知道對面馬車是張家的也不讓路。
張家車夫不知如何是好,便隔著簾子問張行止怎麽辦,他道:“張家何時給人讓過路?”
這是也不讓的意思。
盧二公子等得不耐煩了,命令驅花車的車夫直接過去。
于是花車與馬車撞了下。
下一刻,張行止掀開簾子出來:“盧二公子。”
盧二公子推開懷裏的子,也下馬車,微微仰著頭,鼻孔朝天,很囂張:“張主……”
他話還沒說完,“啪”一聲,被扇了一掌。衆目睽睽之下,張行止臉帶著笑,擡手扇了他。
盧二公子驚呆了。
世人皆知,張家主謙遜有禮,與人為善,怎會當衆打人。不過無論如何,他都覺當衆被打丟臉極了,大怒:“你敢打我?別以為你是張家主就了不起。”
話音未落,張行止又扇了他一掌,這次換了半張臉。
坐在馬車裏的葉逐溪聽到兩道響亮的掌聲,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見盧二公子左右臉皆紅腫起來,角還被打出,狼狽不堪。
盧二公子顧不得形象,跟猴兒似的嚎幾聲,擼起袖子就要反擊,卻被張行止踢了一腳膝蓋,跪倒在地,疼得青筋暴起。
葉逐溪沒下去勸阻。
不到片刻,盧二公子扶著街邊的小攤桌椅爬起來,撿起攤主用的菜刀劃向張行止的臉。
張行止隨手拎起一張長凳,猛朝盧二公子砸去,長凳四分五裂,木屑到飛,他額頭破了,周圍的人也嚇到連退幾步,怕殃及池魚。
盧二公子被砸得暈乎乎,緩了一會,了出的額頭。
?
他惡狠狠地怒視著張行止:“張行止!你惹上事兒,我跟你沒完。”說著,拿菜刀砍。
張行止輕松躲開,又拎起一張長凳,砸盧二公子握刀的手,他吃痛松手,刀瞬間掉落在地。
可張行止卻沒停下,砸完他雙手,又砸他腦袋。
起初,盧二公子還放狠話,問候了好幾遍他祖宗,後來被砸得吐了,忙不疊拍地求饒。
張行止依然沒停下。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再不住手,怕不是要打死人了。”
有人仗著現在,說盧二公子壞話也不會被抓到,便道:“打死了就打死了唄,這盧二公子平日欺男霸,幹的壞事還?今天被打死,我還嫌他死得晚了。”
葉逐溪覺得張行止有點反常,從茶鎮回來就這樣了。給覺像是他裝溫潤張家主裝太久,不想裝下去了。
張行止把盧家二公子兩排牙都砸掉了,鮮糊了他一臉。
盧二公子的隨從想攔住張行止,又不敢,站在原地幹著急,派了一個人回去通知盧家家主。
盧家主雖還沒定下來,但他們都知道家主屬意自己的二子,也就是盧二公子。他坐上主之位指日可待,要是今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他們擔待不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盧二公子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一口氣。
年過五十的盧家主終于趕來了,見子如此,險些站不穩,他看向張行止:“他只不過攔了你的路,你便將他打這樣?簡直豈有此理,我定要找你父親討個說法。”
“您隨意。”張行止笑著扔下缺了的長凳,又付了些銀子給長凳的主人,然後回馬車上。
放下簾子,他轉對上葉逐溪的眼:“我們可以回府了。”
看似呆呆地“嗯”了聲。
一回府,就有下人快步過來說張家主張行止去他書房。張行止也不驚訝,只是平靜地問:“父親不是下個月才回來?”
下人答道:“家主提前回來了,昨兒個剛回的府。”
“好,我知道了。”張行止回了下人,手牽葉逐溪下馬車,“你先回院子,我待會就回。”
葉逐溪便先回院子。
張行止獨自去見張家主,剛進書房就聽到了質問:“你為張家主,居然當街打人,打的還是盧二公子,這何統?”
京城雖大,但事兒傳得快。
他臉如常:“我這麽做,自有我這麽做的道理。”
張家主皺眉頭:“你有理?有什麽理?就算你一開始占理,是盧二公子先冒犯你,現在你把人打那樣,占理的是盧家了。”
張行止輕笑幾聲:“大晉開國以來,不是誰更有權有勢,理就在誰那一邊?”
張家主:“你……”
他忽道:“父親,您老了,就別管這些事了,費心神,對不好。不如你挑個日子,把家主之位傳給我,安晚年吧。”
“你說什麽?”張家主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張行止不厭其煩地重複一遍:“您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不把家主之位傳給我,傳給誰呢,早晚的事。不如早點,我等不及了。”
張家主下的胡子抖了幾下:“你今天是怎麽了?”
張行止沒理,轉走了。他這個父親的權力早已被他架空,就算不願意退位,也必須得退。
他不想再父慈子孝了。
回到院子,他見葉逐溪懶洋洋靠在羅漢榻吃葡萄,去仔細洗了洗手,再幹,坐到邊,撚起一顆葡萄剝皮,喂吃。
葉逐溪張吃下他喂來的葡萄,咽下去道:“父親找你去,不會是因為盧二公子的事吧。”
張行止彎眼:“不是。父親說想傳家主之位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