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溪》 第22章 第 22 章 甜言蜜語
第22章 第 22 章 甜言語
普通人只能在水下憋氣片刻,從墨樓出來的掌牌人經過特殊訓練,能在水下憋氣一刻鐘。
也就是說裴子承至能在水下待一刻鐘,葉逐溪淡定坐回原位,重新提起魚竿,往水裏扔。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魚餌準地甩砸到裴子承頭頂。
裴子承:“……”
不會真把他當魚釣了吧。
裴子承在水裏能聽到他們說話,擔心張行止也能聽到水下靜,努力一不,不發出聲響。
葉逐溪則是一副“我此刻正在非常認真釣魚”的模樣。
張行止看了眼邊那只空空如也的小魚缸,又看了眼已經逐漸恢複平靜的水面:“你釣了一個時辰,一條魚也沒釣到?”
什麽意思?
這是笑話釣魚不行?
一本正經道:“釣魚講究靜心養,的是過程,不是結果,釣不釣到魚無所謂。”
張行止提了提擺,半蹲下來,高度與坐著的相當:“所以剛才那條魚是你放走的?”
裴子承不喜歡他們用魚來形容自己,卻又沒法抗議。
葉逐溪:“算是吧。”
水下,有不魚游到裴子承周圍,似是好奇這一坨東西是什麽,又似是為了吃他面前的魚餌。
還有幾條魚當紋不的裴子承是食了,用溜溜又黏糊糊的撞向他,隨後張咬他,裴子承想殺了它們的心都有了。
岸上,葉逐溪調整了下魚竿的高度:“你理完牒牘了?”
張行止:“尚未。”
若無其事地瞄了眼水底:“那你怎麽不回去繼續?”
他角掛著淡笑:“剛剛不是說過了麽,我聽下人說你在這裏釣魚,便想過來看看你。”
“你現在不是看完了?”
張行止回道:“看牒牘看得太多,眼睛累了,想休息一會,正好可以留下來陪你釣釣魚。”
葉逐溪目不轉睛盯著魚竿,仿佛注意力都放在了釣魚這件事上:“你說的一會是多久?”
他觀察著水面的視線轉移到臉上:“你不想我陪著你?”
“當然是想的。”剛說完這句話就到魚餌猛地了下,不是魚咬的,而是人扯的,至于那個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裴子承死不死,葉逐溪并不是很在乎,可他要是在此淹死,會浮上來,這不好解釋。
于是話鋒一轉:“但你在這裏,我釣魚會分心的。”
張行止失笑:“分心?”
葉逐溪將自己看過的話本臺詞原封不背了出來:“嗯,因為我會忍不住跟你說話,會忍不住看向你,這不是分心,是什麽?”
語氣十分真摯。
裴子承認為話本都是孩子看的東西,從未看過話本,還以為開竅了,學會說甜言語。
張行止好像也沒有聽出這是話本臺詞,臉上笑容只增不減,站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一個人慢慢釣。”
臨走前,他說:“待會釣到魚,別再放走,留著燉魚湯。”
“好。”回答得爽快。
等張行止走遠了,裴子承才從水裏爬出來,發冠淩,衫漉漉,豆大水滴不停從他小麥的皮落,猶如水鬼上岸。
葉逐溪掃他幾眼,發現他臉和出來的手都多了些紅印,一手持魚竿,一手托腮笑道:“你豔遇不淺啊,還被魚親了。”
裴子承了臉。
“什麽破豔遇,它們那是把我當食,在咬我呢。”
還是笑呵呵的。
裴子承甩掉的高馬尾到後,抓起淌水擺擰幹,見葉逐溪笑,也跟著笑起來,本不怪方才毫不留地一腳踹他進水裏,讓他被那些魚咬了十幾口。
在裴子承心裏,武功足夠高,是當之無愧的強者,所以做什麽都是對的:“你參加圍獵時又遇到跟墨令有關的命案?”
葉逐溪表現得漫不經心:“你來張府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裴子承著急:“事關墨令,難道你就不在意?那些百姓聽風就是風,聽雨就是雨,不了解事真相,真信了什麽墨令殺人的流言。”
聳肩:“那又如何,他們怎麽想,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他抿了下:“話雖如此,你就不怕弄出這些命案的幕後之人手中有能掌控所有墨者,所有掌牌人,包括你這個樓主的墨令?”
葉逐溪反問:“怕有用?”
“沒用,但你……”
彎了彎眼,嗓音清脆:“你都說沒用了,我為何要怕。”
裴子承放下擰不幹的擺,盤坐在小魚缸旁邊:“好好好,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我只想問你有沒有想到應對之法。”
葉逐溪沉思道:“我的應對之法……把人找出來,殺了。”
殺殺殺,腦子裏只有殺。他哭笑不得:“你說得倒輕巧,問題是怎麽把人找出來,我們如今在明,那人在暗,想找對方太難了。”
終于有魚上鈎了,葉逐溪迅速穩住魚竿,收回來,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興得跟得到什麽好東西似的:“我釣到魚了!”
裴子承:“……”
放魚進小魚缸:“還,今晚燉魚湯。”
裴子承:“…………”
*
申時初,張行止臨時有事出門一趟,不過跟葉逐溪說今晚會回來用晚膳,便去張羅燉魚湯了,還讓他晚上回來順路買盒劉記糕點。
張行止帶著幾個影衛去了鬼市,他在那裏有一宅子。
只是極人知。
這套宅子表面看著跟四周的宅子并無差別,但裏面每隔十幾步就有一個影衛守著,他們藏在暗,發現擅自闖者會立刻殺之。
此時此刻,宅子沒半點燭火,漆黑無,著一專屬于鬼市的暗,恍若將被黑暗吞噬。
斑駁牆角長滿雜草,上方有藤蔓扭曲地攀爬著。
藤蔓偶爾會一下,乍看容易以為是被風吹的,實則是蟄伏在裏面的蛇了,它跟繞牆而生的藤蔓差不多,如果有人翻牆進來,很有可能會被咬。
張行止推開沒上鎖的朱紅大門,大步流星邁步走進去。
進去後,他依然沒吩咐人點燈,也不提燈籠,于黑暗中行自如,越過長廊,拾級而上,直奔自己在三年前建的行刑房。
行刑房跟大晉牢獄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一人一牢房,每間牢房既狹小,又冷,老鼠時不時竄過有層垢的地面。
此刻,只有靠角落的那間牢房關著人,其餘都是空的。
張行止一步步走到牢房門前,擡手叩木欄,似輕喃道:“開門,把他帶出來,我親自審。”
被關在裏面的老者聽到聲音,猛擡頭,待看清他臉,大為震驚,立刻起,雙手越過木欄出去,想抓住他:“張主?竟然是你派人把老夫抓來的,為什麽?”
他往後退一步,輕松躲開。
“別急,我派手底下的人‘請’您來,是有些事想問您。”
老者抓不到他,只好抓木欄:“你這是請?別以為你是張家主就可以為所為,隨隨便便綁人。老夫雖已將王家家主之位傳給了兒子,但老夫還是王家人!”
前幾年,他自覺年邁,將家主之位傳給兒子,離開京城,找了家寺廟,就此墮空門,吃齋念佛。不曾想,竟有人抓走他。
“王家是不如你們張家,可我們也不是任人拿的。”
“還不快放了老夫。”
老者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越說越怒,恨不得手撕眼前人。
張行止彬彬有禮:“不好意思,我‘請’人的方式有點與衆不同,還王老爺能諒一下。”
說罷,有影衛打開牢門,押王老爺出來,他不堪辱,使勁想甩開影衛,卻被抓得更,險些被他們斷這把老骨頭:“老實點。”
張行止笑道:“不得無禮,王老爺以前好歹是王家家主。”
王老爺只聽出嘲諷。
正破口大罵,影衛把他綁到刑架:“張行止,你放肆!”
張行止長微曲,坐到不遠擺有各式各樣刑的刑桌,靴底抵著地面,蹭上許垢。
他視而不見,隨手拿起一樣刑,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年紀大的人生氣,容易暴斃。”
王老爺怒道:“你、你還想對老夫用刑?簡直豈有此理。”
“用不用刑,得看你。”
“什麽意思?”
張行止擡眼看他,狹長的眼尾著狠,態度卻謙和:“我問,您答,若有所瞞,就別怪小侄我手下不留了。”
王老爺眉頭皺:“你父親張家主可知道你今日所為?”
“這就不勞您心了。”
王老爺目如炬,眼神盡是對他的不滿:“你想問什麽?”
張行止角微勾:“我想知道十幾年前有誰參與了寒門案,王老爺您能不能告訴小侄?”
提起寒門案,王老爺子一:“你若想知道此事,怎麽不去問你父親?不對,你為張家主,為何不惜冒著得罪王家的風險綁走我,也要知道此事。”
他目落到刑桌上的短刀:“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王老爺:“老夫不會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張行止拾起短刀,走向王老爺,利索地進他大再出,鮮湧出:“說還是不說。”
王老爺疼得牙齒打,卻很有骨氣,仍守口如瓶:“你這樣做,對張家沒任何好。你放了老夫,老夫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他笑著搖搖頭。
“騙小孩兒呢,我放您走,您轉頭就會上張家討公道了。”
“不會的,老夫發誓。”
張行止不為所,短刀對準王老爺脖頸,捅不捅,劃出幾道痕,不厭其煩重複問道:“十幾年前到底有誰參與了寒門案。”
王老爺忽然盯著他雙眼,覺這個眼神似曾相識:“你不是張家主,你是誰?”說到此,腦中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你不會是崔氏一族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