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腥味彌漫。

京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雙膝跪地，背脊直。

顧凌城上赤，線條分明的背上布滿橫七豎八的鞭痕，條條滲，目驚心。

他額角沁著一層細汗珠，順著的高鼻梁緩緩落到青筋繃微的脖頸，薄冷淡。

老爺子是下了死手，鐵了心要把顧凌城到開竅。

林將醫療箱丟到顧凌城邊，踢了一腳，笑道：“顧大爺平日里看誰都像條狗，原來自己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林就是來看笑話的。

顧凌城懶懶掀起眼皮，纖長濃的眼睫，吊著一顆未滴落的汗珠。

他聽見林冷嘲熱諷的聲音，也不惱，單手一把掀起額角被汗珠打的黑碎發，索也不跪著了。

顧凌城換了個姿勢。

他懶懶屈膝坐在書房紅木地板上，從口袋里出煙點燃，慢條斯理的吸了口，然後瞇起狹長眸，緩緩吐出口氣。

煙霧彌漫。

顧凌城清冷好看的眼盯著居高臨下瞧著他笑的俏的林，喑啞低沉的嗓音，意味不明說道：“滿意了？”

林笑著看他，沒說話。

顧凌城也不在意，咬著煙的薄，微微扯起，哄：“過來給我上藥。”

以前都是這樣。

顧凌城惹了林生氣，顧老爺子不分青紅皂白，總要打他一頓，給林出氣。

打完以後，再讓林過來給他上藥。

顧凌城對于老爺子這種打一棒子給一顆糖的做法，向來嗤之以鼻。

但他也習慣了林給他上藥。

小祖宗子縱任，唯獨給他上藥時，紅著眼雙膝跪地，可憐瞧向他的模樣，小心翼翼的，稍顯溫。

……

倒是有趣的。

顧凌城眸暗了暗，修長的指尖夾著點燃的煙，在昏暗的書房出一點猩紅。

林笑夠了，蹲下打開醫療箱，拿出酒碘伏和棉簽，走到顧凌城背後，手下稍一用力。

“嘶——”

顧凌城狠狠蹙眉，側頭看，側臉廓凌厲，冷淡的眼神警告：“故意的？”

“故意的。”

林笑著承認的大方。

將手里沾的棉簽一扔，直接和他攤牌：“老爺子不同意退婚，你去和他說，這事沒商量。”

顧凌城英的劍眉輕蹙，只當林是還在發脾氣。

他手不知道又從哪兒出來一個做工致的紅錦盒，塞到林手里，耐著子哄：“行了，這次是我不對。”

“這對羊脂玉的手鐲送你，就當是補償。”

林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冷著臉把盒子丟到地上，氣笑了。

“顧凌城，你每次都是這樣，事事要我讓著白楚若，回頭又假惺惺的給我禮補償，好像逗弄那個路邊的阿貓阿狗。”

“我林家有錢，自己就買得起，還缺你那點嗎？”

顧凌城有些意外的抬眸看。

林和他生氣，不是頭一回。

但是氣到連他送給的禮都不要，倒是第一次。

顧凌城約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但他不理解。

歉也道了，禮也送了，林還不滿意些什麼。

林也沒指他能懂。

他好像那個絕的直男。

但林再也不想犧牲自己的青春年華，去陪他長，最後卻給人做嫁。

林不想理他，退婚的事再想辦法。

林轉剛要走。

纖細的手腕卻被男人一把抓住。

顧凌城將林扯懷里，鋒銳的眉皺，似乎在思考，如何讓消氣。

想來想去，顧凌城清冷如雪松的低沉聲音，緩緩開口：“，別鬧了。”

“我會對你負責。”

林被顧凌城大手圈在懷里錮，剛要掙扎，聞言渾一僵。

知道，顧凌城說的是一個月前那晚，兩人的一夜荒唐。

他是知道故意下藥的。

可顧凌城非但沒有惱怒，還說要對負責。

若是換以前的林，現在肯定欣喜若狂。

可惜，太晚了。

已經不需要了。

林冷下臉，黛眉輕蹙，想要從顧凌城結實寬闊的懷里掙：“松手，我不需要你廉價的責任心。”

“你有那點閑心，不如對你的好妹妹負責，給一個圓滿的家！”

林說的是實話。

這是對顧凌城真心的好祝愿。

但顧凌城聽到耳里，只覺得是林還在說氣話。

他眸暗了暗，里還咬著煙，無奈嘆息一聲，大手圈住林掙扎的纖細手臂，抬手用力將林下扳過來，直視自己。

“，不要胡鬧。”

顧凌城眉眼凌厲冷淡，眸底浮現一抹慍怒。

林知道，他的耐心快要忍到極限。

顧凌城其實脾氣并不好。

顧家人里，他才是最難伺候那個。

但林卻不怕他。

林冷笑一聲，毫不留的抬手，直接“啪”的一聲。

朝著顧凌城那張帥到慘絕人寰的俊臉，給了他結結實實一掌。

“松手！”

林面無表看他。

顧凌城的臉被扇到一邊。

凌的黑碎發遮掩住他帶著戾氣的眉眼，林扇的不疼，比的掌先到來的，是上那迷人的淡淡清香。

顧凌城的結緩緩滾了下，忽然想起那夜荒唐，林在他下哭著求饒的模樣。

那時的上，也是散發著這勾人心尖的甜膩清香。

顧凌城幽深如墨的眼盯著，將里的煙夾到指尖，啞聲警告：“林……”

“任，也要有個限度。”

林冷冷看他，哂笑一聲：“顧凌城。”

“你的傲慢自大，也要有個限度。”

……

林再次和顧凌城不歡而散。

他們總是這樣，因為一點小事吵來吵去，每回都吵不出個結果。

以前都是林主忍退讓，兩人才能維持表面和諧。

但現在，林不想忍了。

人不可能一直熱臉冷屁。

這麼多年，也該清醒了。

林離開顧家，路過廚房時，阿姨正在給顧凌城煲湯。

油膩的湯味爭前恐後鉆林的鼻尖，惹得又是一陣胃部收，惡心想吐。

林捂著小腹，狠狠皺了下眉。

不希自己懷孕，一個不被親生父親期待的孩子，生出來是對他的不負責。

林遲疑了半晌，約了第二天的檢。

臨走時，顧凌城從房間里出來。

林約從後聽到他清冷如雪松的聲音，淡漠警告。

“媽。”

“以後我和的事兒，您管。”

林腳步一頓。

也沒在意，第二天照常去醫院。

“林小姐，恭喜您。”

醫生笑著祝賀。

“您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