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要上蒼梧山找阿棠，問問這丫頭的腦子里是不是進水了。

“我....”衛琢閉緘默不語。

玉容又問：“那你為做了些什麼？你給想要的了嗎？你知道這三年吃的苦嗎？”

“若是要婚，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娶，一樣都不能。阿棠在長安城總是被一些人傳流言，你能給多風，你能做到不被世人口舌影響，一心一意對嗎？”

木影微微蹙眉，總算見識到了玉容傳說中的真面目，犀利，毫不留。

而衛琢此時神十分認真，“旁人家娘子有的東西，一樣都不會。”

“這話你去對阿棠講。”

——

木影能看出來，這次世子是認真的。

木影自小跟隨在世子邊，可以說*對他的脾了如指掌。三年前的失蹤，那段在長安的日子，是衛琢生命中唯一的變數。在木影看來，那是一段離的既定軌跡的離時。

但他不知，對于衛琢來說，那是一段可見天的好日子。是暗枯井中唯一能見到的，是霾被短暫驅散的片刻。因為足夠短暫，也足夠好，所以足夠讓人懷念。

臨淵待旦，衛琢等了整整三年。

這日黑夜，衛琢穿一黑勁裝，和木影站在蒼梧山一出懸崖之上。

迎風而立，額發舞，資俊秀拔，清清朗朗。

衛琢明白，他還有一件事要去做，還有一些事要去和那個姑娘解釋。

木影道：“殿下，刑刺史刑禺的營帳就在下面。”

衛琢半瞇了下眼，懸崖之下的空地上，三兩個營帳駐扎在此，他今日的任務，就是拿回北境布防圖，殺掉刑禺。

刑禺回京的這幾年，一直東躲西藏，閉門不出，將布防圖藏在不知某，為了保命費勁心思。但是幾個月前不知為何，他突然轉了，行事張揚起來，像是生怕人不知道自己在哪似的。

衛罡也曾派遣多人刺殺刑禺，和刑禺鋒多次，但此人油慣了，次次逃，更是以布防圖為威脅。為了知道圖紙所在，衛罡的人投鼠忌，生怕圖紙被刑禺銷毀或是給了皇帝。

“不必等我。”衛琢道。

說完，他跳下懸崖。

懸崖之下，刑禺的營地後面悄然出現一個影。衛琢藏氣息靠近此，見中間最大的那個營帳里有一個人影。

正是刑禺的營帳。

夜幕濃黑，雲遮擋月，天上暈淺淺。

營地里大多都是刑禺的家丁，他今日攜妻來郊游，應當并為設防。四下一片寂靜，衛琢悄步走近營帳，用劍將營帳門簾挑開。

一面巨大的水墨屏風前面，刑禺端坐。

“你在等我？”衛琢道。

刑禺淺笑，“衛世子別來無恙。”

“你知道我要來。”衛琢在陳述。

“三年前世子以護我，刑某萬分激，幾日特意設局邀君前來，是為報恩。當年刑某遭定遠侯追殺，是世子替我掩蓋蹤跡，以一敵百換我逃，世子殿下，您并未告訴我，您護我，而背叛定遠侯的真正原因，但今日，不妨讓刑某來猜一猜。”

刑禺正襟危坐，語調平穩，聲音渾厚，全然不像是傳言所說的油之輩。反倒有些清風朗月的正氣在。

衛琢手中的劍垂下，他要知道刑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你想活？”

刑禺笑笑：“您不會殺我。”

刑禺開口道：“當年，我在北境三州巡查之時，給世子看過一張圖紙。那是——嚴家軍所著戰甲和兵刃的圖紙。嚴家軍所在的永州更為苦寒，天氣惡劣，所以嚴家軍的戰甲里面都會加一層皮，手持兵大多為陌刀，而非橫刀。”

衛琢語氣中帶著微驚，“那張圖紙，是你放在我書房的？”

“正是。”

衛琢回憶：“當年母親帶我從西域一路逃亡到北境，卻在永州地界遭人殺，但此事并非永州軍所為，而是....”

刑禺接過話，“而是有人蓄意假扮了嚴家軍，將您母親之死嫁禍到嚴家軍頭上，讓您滿懷仇恨，恨嚴家軍恨了許多年。至于欺騙您的那個人是誰，我想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衛琢當然知道，他自拿道圖紙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來龍去脈——是衛罡。是衛罡刻意安排了他十幾年的恨，讓他難以，無論是軀還是神，都不容置疑地他管控。

“世子和定遠侯之間早有齟齬。您要阻止他，我們也要阻止他，所以世子，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您縱使天縱奇才，武藝無人出其右，但畢竟勢單力薄，難以事，何不與我們合作？”

“你們？”衛琢擰眉。

燭幽幽，營帳里落針可聞。

刑禺突然起，對著屏風後面一拜。

水墨屏風後面，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是朕。”

第78章 “二娘子可以...再喜歡我一次嗎？”

霎時間

狂風舞，蒼梧山上空烏雲凝聚，山雨來風滿樓。

潘棠推開窗，見外面一副要下大雨的景象，蹙眉，對曼姝般若說：“馬上要下雨，把院子里的東西搬回來吧。”

兩個婢領命，立馬去院子里搬東西。

潘棠也將廊廡下的幾盆花草搬進屋子。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又急又大，有時來不及收拾雨就已經下下來。果然，沒等太久，三人剛將東西都收進去，雨毫不留落下。

今日的雨太大了。

曼姝小聲提醒：“娘子早些休息。”說著，給潘棠肩上披了一件薄衫。就算是夏日夜晚，雨天的風也清冷得很。

潘棠立在窗前，聽雨聲噼啪。

“娘子還在想白天的事嗎？”

“是。”

潘棠毫不避諱，道：“曼姝，你說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突然說要娶我？”

曼姝不知道該說什麼。知道娘子想聽什麼答案，但不知道娘子究竟該不該和世子繼續糾纏下去。世子的求娶，到底是福是禍呢？

曼姝見娘子投來一雙空曠寂寥的眼，漆黑得像是一汪永遠不變的深潭。

“你說，在他心里，我究竟是什麼？”潘棠幽幽道。

為何三年前無故失蹤，生死未卜，渺無音訊，為何三年間一封書信也無，當年定遠侯世子為何會奄奄一息出現在蒼梧山上，他上那種可怕的毒究竟治好沒有？

為何重逢之後一句解釋都沒有，為何對冷眼相待，又突然說要娶？

衛琢？阿琢？究竟哪個是真正的你？

潘棠長嘆一口氣，對曼姝道：“我沒事，你先下去吧，早點睡。”

曼姝深深看了娘子一眼，無奈告退。

大開的窗前，潘棠披著單薄衫，清清麗麗站著，燭搖曳，赤金的燭落在潔白凈的臉頰。

院子里的樟樹被吹得沙沙作響，夜幕黑極了，雨幕遮擋住一切，隔絕了窗的，和窗外的世界。人是如此渺小，人的亦然。

相信，忘記一個人，只需要時間就可以，只要不再和他見面，總有一天，會忘記他。

也許，該離開京城了。去哪里呢，就去廣陵。

去看看阿姐口中令人神往的廣陵郡。

雨幕茫茫，霧靄沉沉，雨聲噼啪。就在潘棠下定決心的那一刻，看見黑暗中有個影越來越近，來人一黑落拓，影時那樣的悉。

就如夢中每次夢見的一樣，他一步步堅定地向走來，永遠如是。

潘棠眼睛，這不是在夢中，這只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雨夜，平常地下定決心想要離開的雨夜。

砰的一下合上窗子。

木窗隔絕外面一切，連雨聲都小了。

衛琢步步向著屋子走去，眼前風雨如晦，屋子里一豆燭火尚燃，是夜里唯一一點亮。

他過雨幕和遙遙對視，卻見下一刻將窗子合上。

燭昏黃的房間里，潘棠坐在窗邊，垂著頭。窗紙上，的影子在燭中搖晃，衛琢看著那晃的倩影。

潘棠抬頭，像是能過窗子看見窗外的他。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剛剛見他滿狼狽，臉也是白得嚇人，他是不是傷了？

想到這個可能，潘棠站起，來回踱步。如果他真的是傷了呢？那他半夜尋來，是不是來求助的？

此時屋外，衛琢肩上的傷正汩汩流著鮮，黑上看不出跡，但擺上，混雜著雨水往下淌，流在地上就是一片水洼。他腳步有些蹣跚，傷失過多，又在雨中用輕功，失溫嚴重。

他緩緩走上廊廡，以劍杵地，力難支地單膝跪在地上。

將要失去意識的上一刻，門轟然打開，滿臉關切地看過來，在看清他滿形容的那一刻蹙起眉頭，而衛琢角微微一笑。

潘棠心想，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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