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之心，路人皆知。

此時，按照正常的流程，衛琢應當道“沒有”，然後景隆帝再說出那個他早就安排好的貴名字，再大夸特夸一番，說兩人般配天作之合雲雲，最後功指婚。

但衛琢道：“臣已有心上人。”

在場氣氛頓時凝住，景隆帝也一時忘了接下來的話，只好往下說：“不知是哪家的娘子，能得子珩青眼？”

衛琢道：“臣…做了些對不住之事，還不知如何求得原諒。”無人注意到，他說這句話時，眼眸有片刻溫。

席末，潘棠將手中的酒杯轉了又轉，邊人們談聲嘈雜，仔細聽著那邊景隆帝和衛琢談話。

不知為何，在衛琢說到“心上人”時，的心猛然一，又旋即想到了那荒唐的話本。心上人？誰？突厥公主，落魄孤，還是絕世名憐。

思緒了半天，覺得自己可笑，潘棠自嘲揚了揚角，喝口葡萄酒。

“陛下。”一道聲在席間響起。

崔錦姝站起，行禮道：“妾方才在底下和潘二娘子閑談，得知潘二娘子今日為了在宴會上博大家一笑，特意練習了許久才藝，請陛下給潘妹妹一個機會，好展示展示果。”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頭接耳，換眼神，都想起了這個潘二娘子是誰？

“是三年前逃婚的那個嗎？”

“和自己妹妹換親那個？結果人家夫妻恩，趙郎君改邪歸正，倒是了笑柄。”

“據說上不孝順父母，對下蠻狠辣，逃婚之後了打擊，灰溜溜跑到山上做尼姑了。”

“真有此事？我怎麼聽說嫁給了個樵夫，現在每天都要劈柴種地。”

“你哪里聽來的，明明去年就難產死了，頭七沒過丈夫就另娶。”

潘棠站起，對景隆帝行禮。所有人目朝這邊看來，一下子為焦點。

一淡青，打扮樸素毫不張揚，怪不得除了死對頭崔錦姝，一天都沒人認出來。

單看打扮非常不起眼，但抬起臉，就瞬間讓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張艷若桃李，萬般風的臉，桃花眼自帶風流，紅如櫻，臉頰帶著天然*的。如今長，更是得幾乎帶有攻擊。

的，從不帶有討好的意味，不會讓人覺得風塵嫵，卻像是一抹燦，轟轟烈烈，直來直往。

景隆帝乍見，也震驚一瞬，除卻這雙熱烈的眸子，長得和潘芙極像。

“潘棠，你上前來。”他道。

潘棠只好走上前，看見景隆帝打量的目，一旁皇後的眼神更是不善。

景隆帝盯著潘棠看了許久，最後長嘆一口氣。

“你…真為了今日準備了才藝？”

“臣不會什麼才藝。”潘棠實話實話。

皇後突然開口道：“潘二娘子何必謙虛，難不是錦姝撒謊不，既然準備了才藝就要展示出來才好。”笑得溫和，語氣鼓勵，“你放心，有本宮擔保，就算表演得不好，在場也不會有人說你。”

潘棠心中冷笑，說的人多了去了，還差這幾個嗎？

“那好。”潘棠笑笑，“我忘記剛剛和世子妃說的是什麼才藝了，世子妃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崔錦姝慌道：“…箭！說要表演箭。”

下人將箭靶架在正中央，給潘棠遞上弓箭和箭矢。潘棠接過，鎮定地走到宴席正中央，頓時到幾十道目如有實質地看過來。

定了定心神已經做好了隨便一箭的準備。

潘棠是會箭的，這得益于嚴瑛一直以來對的耳濡目染。兩年前嚴瑛未離開時，常常拉一塊出去游玩，騎馬箭。能覺到嚴瑛的用意，就是讓能夠開心一點。

當然也爭氣，學會了騎馬箭，只是，技實在算不上高明，不過也夠用。

潘棠拉弓上箭，立刻到了異常，手上這把弓的弓弦不對勁，尋常弓弦拉需要很大力氣，但潘棠尚且能夠拉開，而手上這把弓的弓箭像是經過了特殊理，極其難拉，需要很大力氣。

勉強拉弓，用盡全力依舊不太能駕馭，不由得蹙眉，看向一旁的崔錦姝，見崔錦姝眼神惡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這弓被崔錦姝了手腳，就是心看出丑。

見潘棠遲遲不，四周議論聲漸漸大起來。

“怎麼還不箭啊，是不是不會？”

“就是，明明不會箭，還逞什麼能，有些人就是一天到晚都想著出風頭，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這下丟人丟到陛下面前了，潘二娘子真是名不虛傳。”

潘棠聽見嘲笑聲不斷，剛想開口說出這把弓箭的問題，點名弓弦被了手腳。

下一刻，有人從後面將環抱。

眼神微訝，被人往後輕拉一下，後背靠上堅實的膛。

衛琢量很高，肩膀寬闊，足以將整個人環住。他一手抬起潘棠手中的弓，一手抬起箭矢，輕松將弓拉開。

潘棠的心快速跳著，能到頭頂他熾熱的鼻息，後背，著他的部分，變得異常灼熱。

不由得微微抖。

隨後聽見頭頂低沉而溫的男聲：“別怕。”

“我沒有。”下意識道。

本就沒有怕，這種場面還做不到讓懼怕，只是…有點張。

言罷，衛琢抬頭盯遠的靶子，眼神像是野外準備捕食的野，他淡淡一笑，箭對他來說，信手拈來。

倏爾，箭矢飛出，傳來劃破空氣的震響。

“十環。”

在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是為了這輕而易舉的十環，也因為衛琢的突然出手到驚訝。

“世子殿下為何會突然幫？”

“不知道啊，難道是…世子心善？”

這話說出口自己都不相信，定遠侯世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心善的人。若不是這令人驚艷的好相貌，單就他這一寒氣和狠厲的眼神，就能讓人敬而遠之。

衛琢道：“這弓被人了手腳，弓弦太。”

“手腳了？”景隆帝也驚訝，看向側的皇後，見皇後依舊笑盈盈。

景隆帝道：“不過是表演，竟然還有人手腳，潘二娘你放心，朕今日替你做主。”

“可能是下人拿錯了。”潘棠突然道，看向景隆帝的神懇切。

景隆帝心道這孩子果然是賢妃親妹，不長得相似，心地也善良，對的憐更甚一分。

他道：“不用害怕，潘二娘你先回席，朕自然會給你個代。”

潘棠道：“謝陛下。”

轉就和衛琢的目對上，發現他竟然還在後，一直看著。

潘棠臉上做不出任何表，僵道：“多謝世子。”

“不謝。”

一場鬧劇結束，此時已經臨近戌時，黃昏後的天空呈現一片碧藍，藍得徹明凈，整個天地都寂靜下來。

溫涼舒適的夏日晚風吹過，潘棠微抿一口葡萄酒，不知為何，今日酒格外醉人，緋紅爬上臉頰，心跳一直慢不下來。

能到自己的異樣，那不聽話的眼睛，總是不自覺朝斜對面看去，刻意糾正都難以抵。

微風拂面，吹散酒香，吹心房。

一場宴會終于結束，繁星滿天，月純凈，天上是彎彎一道新月，細得像兒家的眉。

潘棠在拐角再次見到衛琢，一句話沒說和他肩而過，背後，衛琢將住。

竟然是舊時稱呼：“二娘子。”

潘棠回眸，“我們從前見過？”

“……”

“不曾…”

第72章 他的腰不會有事嗎？

回去路上，潘棠看上去像是有心事，馬車搖搖晃晃，看著窗外出神。

憋了一路的般若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娘子，那個定遠侯世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長得這麼像阿酌侍衛？”

曼姝則一臉擔憂地看著潘棠，但潘棠并沒有避諱瞞，直接道：“就是他。”

般若瞪大眼睛，“娘子你是說，阿酌侍衛變了定遠侯世子？他是怎麼當上世子的...”

曼姝看不下去了：“這還用想嗎？當年娘子將他撿回家，他一的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經歷的，阿酌的真實份就是定遠侯世子，只不過當年失憶了。”

“他當年失憶，所以被我們鉆了空子，人家白白給我們當侍衛。”潘棠突然道，語氣里帶著苦。

“娘子別這麼說，阿酌...世子殿下當年雖然不告而別，但說不定有什麼苦衷呢？”曼姝道。

潘棠頭對著車窗，“什麼苦衷，能三年渺無音訊？北境雖遠，但竟然連一封信都沒有。瑛姐姐都能時常寄信回來。”語調平緩，聲音消散在風中。

天上繁星明亮，夜幕廣闊。

星映照在氤氳著霧氣的眼瞳中，如春日桃花花瓣上的珠點點。眼睛輕輕一眨，神又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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