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姝也看了一眼，“還真是三娘子。我們要追上去嗎？”

“不必了。”潘棠道。“不必去打攪。”

聽聞趙家夫人與夫君婚之後，琴瑟和鳴，夫妻恩，更是在一年前誕下一子，延續了趙家三代單傳的香火。為此，趙老爺欣喜若狂，錢本就多得沒使，滿月酒就吃了整整十日的流水席。

這件事，潘棠是聽說了的。很高興潘蘿能嫁得良人，也很自覺地不去打攪。

但潘蘿也發現了，轉走過來行禮，潘棠避無可避，只好原地站著。

潘蘿道：“二姐姐近來可好？”

潘蘿看上去長大了不，未出閣前看只是個有些瘦小的清秀姑娘，此時再看，已經變得雍容起來，臉頰變得盈，更是白里紅。長發全部盤起，端莊又大氣。

潘棠笑笑，“我很好呀。許久未見你，變漂亮不。”

潘蘿低頭，有些不好意思。想去挽二姐姐的手，但斟酌一下，還是沒有勇氣。

“走吧，那就一起過去。”潘棠道。

兩人并排走，一路上隨便聊了些家常，是些蒜皮的小事，們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及心里真正的想法。潘棠覺得這樣就好，各自安好，各自都有圓滿的結局。

但可以得出，潘蘿有話想對說，只是沒有下定決定。潘蘿不說，便不提。

“夫人。”

趙澄從後面趕來，一把將潘蘿拽到自己側，溫道：“夫人怎麼走得這麼著急，都不等等為夫。”

“我...以為你一會就回追上來呢。”

趙澄微笑：“沒事。”

他眼睛瞟了一眼潘棠，眉頭微皺，眼神閃過一嫌惡，“夫人怎麼和這個人走在一塊？”

潘棠聽到，無所謂地笑笑，頭瞥向一邊。對潘蘿道：“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聊。”

“好，一會我去找二姐姐。”

潘棠帶著兩個丫鬟先走，潘蘿站在原地，看向趙澄的目微嗔：“二姐姐從未對不起你我，夫君何必對姐姐要有偏見？”

趙澄將手攥在手心，“雖然潘棠差錯促你我姻緣，但數次損我面也是事實，反正我就和過不去，你說你選誰吧。”語氣竟然帶著撒。

潘蘿將手出來，獨自往前走，趙澄三兩步又追上。潘蘿道：“我自然是選二姐姐。”

——

申時，馬球賽準時開始，眾人都去觀景臺上湊熱鬧。潘棠站在人群末尾，慶幸這馬球賽彩，無人和搭話。

但事實證明，只要人有心找，肯定是找得到的。

崔錦姝帶著幾個打扮同樣貴氣的夫人走過來，笑盈盈道：“這馬球賽好生無趣，我向來不喜這種俗的東西。這不是潘尚書府上的千金嘛，什麼來著？”

旁邊一個道：“是大名鼎鼎的潘棠潘二娘子吧。”

“哦，那我可想起來了。畢竟雙十年華還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全長安城也只此一位。”崔錦姝道。

潘棠皺眉，拉住邊蠢蠢的般若，想轉離開，卻再次被人圍住。

崔錦姝嘲道：“別走啊潘娘子，怎麼現在變頭烏了，人年紀大了，膽子反倒變小了？”

崔錦姝三年前嫁永敦侯府，做起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親以後執掌中饋，管著世子那一屋子的姬小妾，皮子都練得更加利索了。說起話來那一個殺人誅心，可見在後宅沒下功夫。

潘棠淡淡笑著回擊：“我剛剛看見只山飛過去，想去找找。”重新在崔錦姝面前站定。

“你...你嘲諷我？”

“并沒有。”潘棠淡然。

此時，潘蘿發現們，朝這邊走過來，道：“二姐姐，你們在說什麼？”

“只是閑聊。”潘棠道。

崔錦姝一下子來了興致，“哼。原來是趙夫人來了。說起來，你們潘家三姐妹，如今只剩下兩個，你們是該更親近些。”

“崔錦姝，放干凈點。我阿姐是陛下親封的穆賢皇貴妃，由不得你詆毀。”潘棠語氣加重，潘芙是的逆鱗，不容任何人都說不得。

崔錦姝冷笑，“隨便說一句你就急了？真是姐妹深。不過你們潘家姐妹向來如此啊。”舉起兩手指，比在潘棠和潘蘿面前，“畢竟，是連夫婿都可以換的親，好人羨慕呢。”

“那是自然，我妹妹和趙澄琴瑟和鳴，趙澄為遣散府中所有姬妾，再也不流連煙花之地，確實人羨慕。不知，永敦侯世子昨夜又宿在樂安坊哪位姬的溫鄉里？”

潘棠上毫不留面，抓住崔錦姝痛就使勁踩。

潘蘿在一旁聽得傻了，心里狂點頭，這才真正的殺人誅心。崔錦姝方才說的話，二姐姐毫不在意，本不會被傷到。

“哼。”崔錦姝惱怒，環顧四周那幾個平時和相的夫人，此時皆噤若寒蟬，沒一個人替說話，深覺心寒。

放狠話：“潘棠你等著，別以為你以後就可以瀟灑，有時候，胳膊是擰不過大的。”說完便氣沖沖離開。

將人氣走，潘棠心里舒坦了，只是有一點點疑，剛剛崔錦姝說“胳膊擰不過大”是什麼意思？腦海中浮現皇後虛偽的笑。

金烏墜，馬球賽順利完。

夏日里白晝格外長，天能一直亮到戌時往後。

此時恰是酉時，晚宴開始。皇後娘娘也不是完全不懂變通，比如說這次宴會，就安排在了清思殿外的草地上。

因為夏日宮殿里炎熱，擺滿冰塊也散不去熱氣，所以便趁著晚風清涼，在外面舉辦宴會，其名曰：“賞月宴”。

宮殿外寬闊的草地上，早已經擺好坐席，兩排坐席平行，每坐席都配有一個宮婢服侍。

不久，皇帝駕到，山呼萬歲。

潘棠在末席悄悄看向景隆帝，這是第三次看見這位帝王，不是是不是錯覺，發覺景隆帝似乎比三年前更加蒼老了一些，鬢角有白發。

景隆帝和旁邊宦耳語幾句，微微蹙眉。

景隆帝向來以寬厚著稱，眼底疲憊卻依舊面容和善，甚至不讓人覺得這是個威嚴的帝王，而是位和善的兄長。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他道。

話雖如此說，但誰又敢在皇帝面前失了儀態，眾王公貴族都過良好教育，私底下再如何跋扈，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

潘棠垂著頭，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晚宴才剛剛開始，就不想呆了，真想趕回去。

唯一覺得寬的，就是這酒壺里的葡萄酒，一喝就是正宗西域特產，不是長安人自己模仿釀造的。淺嘗一口，為此欣喜一笑。

景隆帝從開宴就一直蹙眉，直到一宦又在他耳畔耳語幾句，才松開眉頭，他道：“今日還有一人要來，是我們大虞的功臣。”

此話一出，眾人皆好奇，能是什麼人？

沒等太久，清思殿宮門口就走進來個青年。

黑錦袍勾勒健壯形，白玉蹀躞帶束起窄腰，一落拓不羈。整個人呈現出威嚴姿態，帶著濃濃迫和貴氣，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

淺眸子里緒極淡，像是長安冬日化不開的霜雪，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長相立深邃，人群中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年時，他臉上的異域其實不太強烈，但如今，褪去稚氣，深邃的眉眼再難掩藏。

潘棠看來，眼前這個人，陌生又悉。

衛琢行禮，景隆帝終于喜笑開，趕安排人讓衛琢落座。座位安排在臨近首席的前排，和潘棠恰好是斜對角。

潘棠手里攥著酒杯，不自覺地使勁，沒發覺自己的目在斜對方停了許久。

後，曼姝和般若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般若甚至差點喊出來。潘棠轉頭對兩人輕輕搖頭。

景隆帝笑道：“朕還以為子珩不會來了。”

“陛下旨，臣怎好違抗？”

“那不見得。”景隆帝哈哈一笑。

“子珩退敵于壟山之外，大挫突厥，至可保邊境十年安定。”

衛琢謙虛道：“為陛下效犬馬之勞，皆是臣子本分。”

“你父親可安好？定遠侯多年駐守邊境，勞苦功高，又培養出子珩這樣的國之棟梁，朕心甚，此次必要重重賞賜。”

“多謝陛下。”衛琢不卑不。

一番談話下來，景隆帝對衛琢的態度很明顯，在場眾人都能看出陛下的欣賞之意。看向衛琢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深意。

席間議論紛紛，都在談論衛琢，其中不乏語氣崇拜者。

景隆帝道：“子珩今年年歲幾何？”

“二十一。”

“尚未娶妻？”

“沒有。”

眾人屏息凝神，陛下這是…要給世子指婚？

果然，景隆帝道：“今日來赴宴的都是我大虞的好兒郎好娘子……不知子珩，可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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