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潘棠似乎從未放心上。

那時，曼姝就跟著娘子每日忙碌著，娘子看上去很有主見，親自定下的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小院子，親力親為地修葺，搬家，種花，種草，隨後生活安定下來，娘子又開始釀酒。

本以為娘子已經過去了，但是某個雨夜，曼姝見到娘子昏倒在地，手腕上一道口子深可見骨，鮮流了一地。

連忙找了大夫，曼姝和般若哭淚人。醒來時，潘棠的第一個表是笑，問們：“怎麼哭這樣了？”

後來曼姝問潘棠為何要這樣做，潘棠搖搖頭說：不知道，可能是一時想不開吧。

可能是那夜的雨下得過于凄厲，那晚的風太大將的海棠花吹折了，也可能是那日的飯菜不大合胃口，那晚不小心將自己手指劃傷了，那晚發現窗臺上的兩盆勿忘草同時枯萎.....

總之就是，不開心。

可是潘棠并沒有一直消沉下去，或者說，若是沒有這一出自戕，旁人本沒有看出的消沉。

第二日，潘棠便像往常一樣，張羅著養花，張羅著釀酒，張羅著采買。曼姝覺有什麼變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三年。

潘棠在躺椅上如愿睡著了，一直到太西斜，黃昏的天空上夕燦然，金籠罩整個天空。

看著將落的太皺了皺眉，獨自回到房間又將自己關起來。

討厭黃昏。

不過幸好，黃昏只占每天時間的一小部分，第二日清晨，還要去東市采買，想到此，潘棠覺得高興，還是喜歡熱鬧的。

第69章 只需一瞥就能看見所在。

第二日清晨，清澈，自東面斜斜照過來，來不及藏起的珠發出晶瑩的。

山間多霧氣，院子里依稀可見縷縷的束。

曼姝還在夢中，搬來這里三年，也學會了晚起。這里日子閑適，確實沒有每日早起的必要。

潘棠和般若靜悄悄起床，牽出馬匹，套上韁繩，駕馬車進長安城中采買。

山路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幾個桃花村的村民。有幾個還和潘棠打招呼：“潘娘子好啊，進城嗎？”

“是的老伯，采買釀酒的。”

老伯哈哈笑：“釀出來別忘了給老頭子留一壇。”

“好嘞！”

車和人匆匆別過，潘棠繼續駕車，車廂里般若還在睡回籠覺，距離京城大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潘棠和桃花村村民相得很不錯，雖然在長安城名聲不好，但桃花村人并不知道是誰。有釀酒時有剩余，便會將多出來的酒裝進小罐子，送給桃花村村民，一來二去，村民都知道村外不遠有位擅長釀酒又極其大方的小娘子。

馬車順利進長安城，卻在朱雀大街上被堵住，眼看著前面浩浩的人群，潘棠疑。

“今日怎麼這麼多人？”

般若迷迷糊糊醒來，一看也被嚇到，“哇，好多人啊！他們圍在街兩邊是要做什麼？”

“不知道。”潘棠思索一下，“眼下馬車走不，我們不如等等。”

“只能如此了。”般若倒回馬車里，眼睛一閉又要睡覺。

潘棠見周圍人越圍越多，幾乎將的馬車團團圍住。有個小娘子走到跟前，怯生生的，言又止。

“這位娘子是有什麼事嗎？”

小娘子害低頭，輕聲道：“那個...請問，我可以...到你的馬車上嗎？”

“啊？”潘棠滿臉疑。

小娘子解釋道：“馬車更高一些，這樣我就可以看得更遠，我怕人太多，看不清等會的隊伍。”

潘棠看自己這馬車在人群中確實顯得鶴立群，雖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道：“行，你上來吧。”

讓那小娘子和一起坐在車廂前面駕車的地方，率先道：“我潘二娘便好。”

那小娘子笑笑，禮貌道：“殷十四娘。”

潘棠問道：“大家圍在這里都是做什麼的？”

殷十四娘沒想到潘棠竟然不知此事，略有些驚訝，耐心解釋道：“是定遠侯世子在北境大敗突厥，將突厥趕到了壟山之外。今日這是回朝賞，一會隊伍就會進城，可以看見世子殿下的真容。”

潘棠注意到，“定遠侯世子？以前竟然從未聽過。”

殷十四娘滔滔不絕講起來，對這位世子的英雄事跡如數家珍，“世子殿下從前一直在定遠軍中歷練，這兩年才嶄頭角，但一出手便三次擊退突厥。尤其是此次的壟山之戰，世子殿下以勝多，在被圍困的困境下，世子只率了十幾銳突圍，將突厥將領頭顱斬下，這才逆轉了敗局。”

“竟然這麼厲害。”潘棠笑著捧場，但還是提出了點質疑，“但北境遠在千里之外，這麼多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此話一出，殷十四娘想起些什麼，低下頭赧道：“知道的途徑有很多。”

“比如呢？”潘棠不明所以。

殷十四娘道：“我大多都是在茶樓里聽說書人講的，世子事跡在北境早已經傳開，傳到京城也很正常。還有就是...”小心翼翼從袖里掏出個小小的話本，遞到潘棠面前。

“你有沒有看過這個？”

潘棠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書面上是幾個大字“我在北境當戰神那些年”。

潘棠：“......”

“我沒看過。”道。

殷十四娘懨懨將書收回去，“好吧。怪不得你不知道世子的事呢，若是你看過這本書，肯定也會被世子的英姿折服！”合掌憧憬道：“世子殿下俊無雙，武功更是天下第一，白鱗甲，紅纓槍，意氣風發，舉世無雙。”

“真有這麼厲害？”潘棠被殷十四娘的話勾起了興趣，倒也想見一見那安遠侯世子的真容了。

但對殷十四娘剛剛說的話，潘棠還是持懷疑態度，畢竟殷十四娘形容得過于夸張，實在難以讓人信服。若說這世子的軍功，倒是承認，畢竟是有目共睹的功績，但這樣貌...

潘棠搖搖頭，真有這麼俊俏？

兩人坐在馬車上，殷十四娘激得想要站起，但又要面子，不好意思站起來。潘棠見模樣實在可，說道：“想看就看有什麼丟人的，我陪你站起來。”

拉著殷十四娘站起，果然比人群要高出不，能清晰看見朱雀大街上的形。

沒多久，人群中發出激烈的歡呼聲，數千百姓歡欣鼓舞，敲鑼打鼓，城門大開，定遠軍從明德門。

為首之人騎汗寶馬，走在軍隊最前方，披堅執銳，黑鱗甲在晨照耀下著深深的寒氣，一把寶劍別在腰間，威風凜凜，宇軒昂。

那雙琥珀的淺淡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緒，只有冷意。周圍百姓歡呼著，後的士兵也笑著和百姓打招呼，但他沒有毫作，仿佛一切熱鬧繁雜都與他無關。

殷十四娘高興得扯潘棠的袖，激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潘二娘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就是世子殿下！”殷十四娘覺自己快要昏倒過去了。顧著自己激，沒有注意到，側的潘棠的異常。

看見他的一瞬間，潘棠的心提到頭頂，都凝滯了。直愣愣地看著那馬上之人的側臉，每一線條都如此悉。

不知為何，衛琢到了一縷不尋常的目，循著本能朝那邊看去，他看見人海中一輛馬車立在當中，馬車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的樣貌他永遠都不會認錯，那在夢中描摹過無數次的眉眼，深深刻進本能。

只需一瞥就能看見所在。

殷十四娘完全不顧儀態大：“世子...世子殿下剛剛，是不是朝這邊看過來了？”

手捂住臉，瞬間蹲下，將頭埋進膝蓋，“我站得這麼高，他剛*剛是不是看到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潘棠站在馬車上，任由自己和他目相接，目的一息之間，心跳如鼓。周圍一切仿佛都慢下來，聽不見任何喧囂。

沉浸在緒當中，甚至沒聽見旁邊有人喚的名字，直到殷十四娘扯扯的擺，低頭，聽殷十四娘提醒道：“潘二娘有人你。”

側頭看去，是昨日剛剛見過的段郎君。

段景風笑容滿面，彬彬有禮。先是行禮，又神委婉道：“潘娘子又見面了，不知可否...讓小生上去看看。”

“啊？這怎麼站得下？”先有意見的是殷十四娘。

段景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生對世子殿下仰慕已久，實在想一窺真容。”

“沒事。”潘棠道。

平靜地下馬車，對段景風道：“你上去看吧。”

“好勒！多謝潘娘子。”段景風高高興興爬上馬車，但軍隊此時已經走遠，他只看見個背影，略有些憾。

殷十四娘也不樂意，沒好氣對他道：“你往邊上讓讓，我都看不見了。”

軍隊走後，聚集的百姓漸漸散去，朱雀大街上恢復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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