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蘿嚇得坐在床上一不敢。萬萬沒想到，陛下會突然召見二姐姐進宮，但此時已經塵埃落定，二姐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又該如何應對這宮里來的公公。

在心里默默祈禱，希二姐姐可以走得遠一些。

可是，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呢？冒名頂替？萬萬不可，那可是欺君之罪。還不如坦白從寬，只是面子上過不去。

求救般看向趙澄，二人雖然沒有行完所有婚儀，但已經拜過堂，那就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對趙澄的了解，他雖然為人乖張，但大事面前絕不會糊涂，是個能屈能心狠手辣的人。

果然，趙澄滿臉鷙地看一眼，兩人對視，潘蘿知道，他肯定是愿意幫忙了。

趙澄換上一副笑容，“張公公稍安勿躁。”

張公公斂眉看他，只聽趙澄揚聲道：“今日是我與潘家三娘子的大婚之日，張公公要尋潘二娘子，趙某實在不知二娘子在何啊。”他抱拳行禮，一臉莫能助的樣子。

“什麼？今日不是趙郎君和潘二娘子的婚事嗎？”

“當然不是！這怎麼能錯，今日明明是趙某迎娶三娘子之日。”說著他走想潘蘿，攬起潘蘿子，將人擁在懷里。

“我與三娘子兩相悅許久，怎麼可能娶錯了人。”

張公公滿是疑，打量了眼前三人，怎麼看怎麼奇怪。可他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陛下派他來時萬分急，讓他趕將人帶進宮，一刻耽誤不得，他暫時不想再追究眼前事。

問道：“那二娘子在何？”

“二姐姐....”潘棠剛想說什麼，立刻被趙澄狠狠掐住手臂，痛得又泛起淚花。

趙澄搶答道：“二娘子自然是在潘府，今日潘府宴賓客，肯定在家中。”

張公公最後看了看怪異的三人，道：“好，那老奴便退了。”

話剛說完，他一刻不停，立刻領著人離開趙府，趕驅車去潘府。

被趕到院外的賓客在院子里什麼都沒聽到，見張公公匆匆離開，好奇萬分。趙澄的幾個兄弟膽子大，率先又進喜房，問：“趙兄，這是怎麼回事，公公來做什麼？”

卻見趙澄臉沉，喜房里氣氛凝滯，一子山雨來的氛圍。

婆躲在角落瑟瑟發抖，慌忙道：“二位已經禮，老婆子留著也沒什麼用，先行告退了。”說著急匆匆跑出去。

“誒誒，怎麼婆跑了。趙兄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對啊趙兄，嫂子長得這麼漂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又一人調笑道。

“滾。”趙澄道。

幾個狐朋狗友震驚，“趙兄你怎麼了？”

“我再說一遍，滾。”趙澄已經在發怒的邊緣。

“好好好，我們走。”幾個兄弟常年和趙澄相，雖不怕他，卻知道他的臭脾氣，連忙識趣地出去，還遣散了一群在外面湊熱鬧的賓客。

喜房里，潘蘿怯生生地看了趙澄一眼。趙澄的聲音滿是怒氣：“你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嗎？三娘子？”

——

此時，一輛馬車駛過朱雀大街，在明德門停下。

馬車里探出一個打扮樸素的子，是潘棠。

給城門口守衛遞出自己的路引，滿臉堆笑道：“爺請看，這是我們的路引。”

守衛隨便瞧了一眼，注意到，“去廣陵啊，這麼遠，怕是要走上兩三個月了。”

“爺說的正是，若是走陸路肯定要兩個月，但若是走水路便可快些。”笑著接過路引，作里帶著討好和明市儈，“我們夫妻兩個做生意虧本，便想去廣陵博個前程，不求大富大貴，做點小生意就行。”

守衛笑一聲，像是在嘲諷，“呵，想的倒是不錯。但你們在長安都掙不到錢，去廣陵就能掙到了？”

“是是是，爺說的是，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放行——”

守衛沒再和廢話，剛剛閑聊兩句也只是為了解悶。

馬車駛過明德門，又走出了幾百米，潘棠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看著手中的路引，心有余悸。這路引是假造的，還有收起來的兩個戶籍，也是假造的。

出門在外，若是沒有路引和戶籍，寸步難行。但還好長安，長安鬼市聚集天下能人異士，更是有能人備以假真的技法，造出來的東西和真的一般無二，這都是潘棠費了大功夫和大價錢才弄到的。

掀開車簾，對著外面趕車的阿酌道：“葉郎君，你看如何？我就說能功吧。”

偽造的戶籍上面，阿酌給自己也取了個姓，便是葉。于是潘棠一直用“葉郎君”揶揄他，他也不惱。

阿酌扭頭微微一笑，“二娘子冰雪聰明。”

兩人的馬車在大路上疾行，此時臨近黃昏。

看著外面碩大一個赤紅的太，漸漸落進遠群山，金芒將天地籠罩在，一切靜謐好。潘棠想到，此時若是順利，潘蘿應該馬上就能和趙澄拜堂，的心愿終于要實現了。

今日下午，潘棠見到潘蘿。

那時正看著鋪了滿床的喜服發愁，兩個婢催了一次又一次，讓趕將喜服穿上，推許久，終于等來了潘蘿。

潘棠道：“你終于來了。”

潘蘿吃驚，“二姐姐，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你這幾日生病都是在假裝，也知道你依舊沒有放棄，想代替我和趙澄拜堂。”

潘蘿心虛低下頭，慌又愧疚。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既然已經來了，趕的，我來給你穿裳。”

“二姐姐....”潘蘿滿眼愕然。

潘棠：“你都做了這麼多，我要是還不幫你，豈不是太過于狠毒了？再說，我又不想嫁趙澄。再退一步，我也需要你替我拖延逃跑的時間。”

雖然這樣說，但其實潘棠不需要潘蘿替拖延時間。留下來留到此時，就是為了等潘蘿。

沒再多說，潘棠讓門口的小柳進來，將房門鎖上，兩個人忙著給潘蘿打扮穿。

做到一半，潘棠不慨，“實在是太草率了。”

一聽這話，從小跟著潘蘿的丫鬟小柳頓時哭出來，委屈道：“娘子何時過這樣的委屈，若是娘子正經嫁人，肯定是風又面，前後幾十人伺候著。”

“小柳，別哭了，別為我難過。還有二姐姐也是，你們要為我高興才是。”潘蘿格外堅定。

潘棠將最後一支金釵進發，認真看了眼鏡子里的潘蘿。上妝之後，一改往日清秀可人的氣質，整個人濃艷滴，得不可方。

“真好看。”潘棠由衷道。

“是很好看，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潘蘿最後仔細看了眼自己的樣子，道：“但是不能再看了，快把蓋頭蓋上。”這蓋頭一蓋上，今日就不是潘蘿，而是潘二娘子。

夕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潘棠從回憶里出來，看向遠的巍峨群山，路面鋪滿金，長得沒有盡頭。

問阿酌道：“阿酌，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為了，不惜犧牲自己嗎？”

“二娘子覺得呢？”

“有，但不值得，過于虛無縹緲，初始再濃烈的，最後也會變心。”就像的父親母親，年時舉案齊眉佳偶天，經年後針鋒相對反目仇。變心是男人的秉，刻在骨子里的。

阿酌沒回頭，看著前方，金描摹出他俊逸的廓，潘棠看他久久不答，以為他也贊同自己說法。

隨後卻聽他道：“從心就好。”

別問值不值得，就問想不想做。

驚訝于他的坦然，潘棠在後面凝眸看他。潘棠知道，自己慕眼前這個年，但卻不知道，自己對他的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但是想，如果有一天也要為了他犧牲自己，那麼只要選擇做了，就絕對不會後悔。

希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到。

太漸漸落下，金暗下去，天邊一片赤朱丹彤，晚霞渲染半面天空。馬車跑得很快，仿佛可以通向天下的每一個角落。

微微涼的風從耳側掠過，發舞拍打臉頰，凌中，莫名有了種名為“自由”的。

彼時并沒有察覺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直到馬靠近了的馬車。

嚴瑛策馬，喊道：“阿棠—”

潘棠聽見，驟然拉開車簾，阿酌將馬車停下。

“瑛姐姐你...怎麼....”

嚴瑛小了口氣，本來不及寒暄，直接道：“賢妃娘娘危在旦夕，你要不要去見最後一面？”

潘棠僵住，腦海中有弦轟然斷裂。

第65章 “逃出去...逃出去...”

“阿棠，馬上就要宵了，如果你要去，我現在就帶你進宮。”

潘棠的手僵在半空中，覺得腦中陣陣發懵，一切一切都與再沒有關系，只想立刻見到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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