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能想象出的模樣，委屈，脆弱，蒼白，似被他欺負了一樣。

可惜的是，他這輩子還真沒有冤枉過一個好人。

不論是證據確鑿，還是直覺判斷，從未有過差錯。

倘若從前那些刺客、叛徒全都哭哭啼啼跪在他面前，說自己是冤枉的，他一旦輕信，早就死無葬之地了。

晏雪摧心中漠然，面上卻仍是含笑，一貫的溫和語氣：“嗯，是本王的錯，不該無憑無據，隨意冤枉自己的王妃。”

他不輕不重地道了歉，池螢還是覺得有些憋悶。

夜晚的王府風涼氣清，夜凝著寒意，月穿樹葉的隙，篩落滿地碎銀，池螢踩在月鋪就的青石板上，只覺得寒意從腳底攀爬上來，纏得心底沉沉

不上氣。

漱玉齋與雁歸樓不在一個方向，今日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定要回雁歸樓徹查離魂丹一事，池螢干脆主俯告退。

橫豎白天黑夜于他而言并無分別，他能行自如，旁還有護衛，用不著獻殷勤。

那廂元德收拾好木匣，在王府花園遠遠看到這一幕，趕忙一路小跑追上來，勻了氣才問：“王妃沒說送您回去？”

雖說殿下行如常，可畢竟眼盲，難道王妃就沒有一丁點對殿下的擔憂？

晏雪摧腳步未停，涼聲一笑：“興許生氣了吧。”

元德呆怔，王妃生……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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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冷冷一笑不在意，晚上難耐找螢寶[憤怒][憤怒][憤怒]

紅包繼續呀～

第16章

回到雁歸樓，晏雪摧召來暗衛，將離魂丹一事代下去徹查。

幕後兇手指向皇後，可其中還有諸多關節，例如那離魂草從何得來，又經何人之手研制丸，包括那制作檀木匣的工匠究竟為誰做事，都要一一查清。

回想皇後這些年的境，晏雪摧其實能猜到的機。

後宮高位妃嬪大多誕有皇嗣，皇後卻僅有一位公主，為此焦灼半生，方法用盡，直到近幾年才微微釋然。

只是將來龍馭上賓，新帝自然奉其母為圣母皇太後，屆時兩宮并尊，空有母後之名，到底比不得生母親近。

皇後出高貴，母儀天下，可從前數十年，眼睜睜看著諸宮接連誕下皇子，分走中宮的恩寵，將來又要與昔日向叩首跪拜的妃嬪平起平坐，如何忍得。

寧貴妃、麗妃、宜妃要為自己的兒子謀算大位，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掰倒其他皇子，而皇後的目標則是這些有子的妃嬪，無論將來何人登基為帝，只能是唯一的皇太後。

五年前皇後押寶自己，所以對母妃下手，想要瘋癲自殘而死。

可如今他雙目失明，無緣帝位，皇後或許已在謀算下一個目標……

宣王之母麗妃，睿王之母宜妃，慶王之母蘭嬪，甚至九皇子之母敏貴人，皆有可能。

這麼多年來，兄長慘死沙場，母妃遭人下毒，他從刀山海遍地荊棘中走到今天，早已沒有退路可言。

滔天的恨怒幾乎要灼穿心臟，晏雪摧攥手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燒傷結痂之再度崩裂，鮮自指間滲出。

他要用的疼痛記住仇恨，要讓那背後之人敗名裂，債償。

……

漱玉齋。

芳春姑姑扶著池螢坐下，仔細查看了腳踝的紅腫，用金瘡藥敷過之後仍是擔憂，“早知請林院判順便過來瞧一眼的。”

池螢道：“不妨事，已經不痛了。”

芳春姑姑堅持：“今夜先看看況，王妃若是覺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奴婢。”

池螢點點頭，讓放心。

芳春想起今日之事，嘆息道：“若不是那匣子摔裂，我們還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這兩年娘娘神愈發不濟，幾次險些自戕……”

想起娘娘這些年飽喪子之痛，日夜煎熬，如瘋似癲，甚至在陛下面前犯下不敬之罪，芳春心中亦是又恨又怕。

“後宮之爭自古殘酷，可娘娘已然失去一子，又不是那等爭風吃醋、霸占盛寵的妃子，更影響不到中宮的地位，皇後為何又在娘娘痛失長子後還要趕盡殺絕呢？”

池螢拍拍的手，安道：“殿下既說要查，相信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到時惡人自有律法置，母妃也會慢慢痊愈，總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芳春姑姑含淚點頭：“多謝王妃。”

池螢沉片刻，試探著問道：“前些日子我風寒未愈，耽誤了宮謝恩，往後若與殿下一同宮，豈不是就能見到皇後了？”

芳春蹙眉頭，思忖道：“且看殿下如何安排吧，陛下恤殿下雙目失明，無需如其他皇子那般日日上朝點卯、宮請安，宮宴和各項祭祀儀式也都免了他的出席，今後雖說難免宮拜見幾回，您放心跟著殿下便是，宮中的主子們不管私下如何，面上功夫都是做足的。”

低了聲道：“若非今日發現那離魂丹，奴婢至今都還以為皇後宅心仁厚，平易近人……”

池螢便明白了，宮中貴人多是佛口蛇心表里不一，而也免不了進宮拜見，但只要昭王不急，便能再過幾天安生日子。

接下來兩日，池螢都沒有見到昭王，想來還在查那離魂丹的來歷。

閑來無事，每日都去壽春堂看莊妃。

莊妃因先前癔癥發作，大怒大悲，足足昏睡了三日，醒來後忘記那日曾誤將認作寧貴妃，壽春堂上下皆為考慮，暫且先瞞著離魂丹之事，以免莊妃憂慮過甚，不利調養。

莊妃清醒時有禮佛的習慣，卻不見自己戴慣的佛珠，瓊林便將另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取出來給，解釋道：“昨日殿下過來，發現那佛珠上有一開裂，便拿去給人保養修復了。”

莊妃不疑有他。

池螢連著幾日來，莊妃雖還是神懨懨，說兩句話便容易疲乏，卻不似從前那般夜夜夢魘纏，醒來時還算思路清晰，不再說些胡話，也不會認錯人，狀態的確慢慢在好轉。

也經常送些點心來，莊妃直夸手藝好，做的餅比如意齋的還要香甜松。

如意齋可是京中最貴人歡迎的點心鋪子，池螢恍惚記得還是時吃過一回，這倒讓萌生了做點心賺錢的想法。

然而在王府，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大張旗鼓地做點心出府售賣，實在太引人注目。

想要賺夠阿娘的藥錢，只能另想他法了。

翌日一早，池螢照常洗漱梳妝。

芳春姑姑提前知會過，今日會帶府上的管事們前來拜見，香琴特意給盛裝打扮一番，也是照著池穎月慣常的妝容來畫的，池螢坐在鏡前，著鏡中滿頭珠翠的子，晃神間，竟仿佛看到了那個明麗致、錦華服的池穎月。

也不知們何時才能換回份。

早膳過後，池螢在一眾丫鬟簇擁下來到正堂，王府管家劉長順領著府上各管事前來拜見，眾人跪地行禮問安。

池螢雖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但也略知流程，溫聲起，目掃過眾人，說了些提前預備好的場面話。

其實份地位在這里，只要端坐正位，不茍言笑，管事們也無人敢輕慢這位年輕的王府主母。

劉管家恭恭敬敬捧上一摞賬冊，池螢打開最上面一本，隨意翻開兩頁，賬冊已按照時間和類目將各收支記載匯總，數額龐大，條理分明。

池螢也是才發現，作為王妃竟也有四百兩銀子的年俸，這部分是可以任意取用的。

四百兩，足夠與阿娘遠離京城，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家了。

池螢暗嘆一聲，又很快認清現實，大概率不會待到一年之後，若是中途攜款潛逃，被抓回來更是罪無可恕。

接著，又是負責田莊鋪子、園囿修繕、膳房采買等幾位管事依次上前匯報。

這一晃就是兩個時辰，池螢照例說幾句下的話，管事們都齊齊躬應是。

等到眾人俯退下，池螢繃半日的子才微微放松下來，午後又看了會兒賬本，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稱職。

深夜，雁歸樓。

程淮追查數日，前來回稟：“那檀木匣乃是五年前用監下一名喚廖吉的木匠經手制作。屬下打聽到，這廖吉五年前自京城回了直沽老家，可沒過多久，就因醉酒掉進河中溺死了。”

晏雪摧冷冷一笑。

死無對證，那幕後主使果然還是思慮周全。

程淮：“鄉里鄉鄰都稱他手藝好，在京中得貴人賞識，帶回來一筆厚的賞銀，卻是個有錢賺沒命花的。”

晏雪摧繼續問：“可有查出當年出坤寧宮的有哪幾位太醫？”

程淮頷首：“屬下查過太醫院的當值記錄，當年有六名太醫都曾前往坤寧宮請脈，倒沒有致仕或被滅口的，院使方嘉玉和太醫何連青頗得皇後信重，皇後每每不適，必優先宣召他二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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