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螢輕輕點頭，臉還有些蒼白。

芳春姑姑又笑道：“您也莫怕，這兩回相下來，想必您也看得出來，咱們殿下也不是那洪水猛，平日都是溫文爾雅，笑語盈盈的。”

池螢抿：“……嗯。”

芳春姑姑欣然看到殿下與王妃相融洽，琢磨著這幾日去請殿下回漱玉齋居住，世上哪有新婚夫妻分房而住的道理？日後莊妃娘娘知曉，又要心了。

只是沒想到，當夜王妃竟染了風寒，早起時臉蒼白至極，額頭還浮著虛汗。

芳春嚇得不輕，立刻著人去請了大夫，又往雁歸樓傳話，說王妃子抱恙，今日無法前去換藥了。

漆黑濃郁的湯藥熬好端上來，池螢蹙著眉頭喝下，里發苦，心里卻是松了口氣。

興許長久的彷徨不安積于心，昨日夜里輾轉難眠，閉上眼睛，腦海中全都是昭王鮮淋漓的手掌，傷痕錯的腹，還有……還有環著那人腰時，男人沉緩灼熱的呼吸落在額頭，彼此溫相接，那熱意，幾乎燙得筋骨-麻……干脆起在窗邊坐了會，又飲了兩杯冷茶，待面上那燥熱降下去，人也著了風寒。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子雖有不適，倒也能夠安安心心在漱玉齋待幾日，怎樣也比與昭王抬頭不見低頭見舒坦得多。

之後林院判也來替把了脈，代了幾句事項，池螢都一一記下。

林院判離開後，轉頭又往雁歸樓回稟。

“王妃的確染了風寒，所幸癥狀尚輕，只要按時服藥，不出半月便可痊愈了。”

晏雪摧指腹挲著杯盞的浮雕，淡淡吐出一個“嗯”字。

林院判：“適才微臣也已確認過，王妃所用香料脂都是京中貴間盛行之，屋所用焚香也無不妥，且依照王妃的脈象判斷，其也并無蠱蟲之類人心的臟。”

見昭王垂眸沉思，林院判思量片刻道：“殿下目不能視，對氣味本就異常敏，如王妃所用香料為殿下不喜，大可請王妃更換香料，或是不再使用此等氣味濃郁的香。臣觀殿下近日脈象躁，志失調之癥似比先前更加嚴重了。”

自定王死在戰場，外人只知莊妃不住刺激，一夜之間患了臆癥，殊不知昭王更是境艱難，時時繃神經，提防算計，以致長久氣機郁滯，多思寡眠，心神損耗，後來傷了眼睛，更是五失控，七過極，偏偏外人面前一貫是雲淡風輕，忍抑，只能以傷人傷己來疏泄緩解，林院判如今也束手無策。

“并非不喜。”

那種覺很難形容，晏雪摧道：“是很奇怪。”

像原始的驅使，他對有本能的求。

然香料并無不妥，這些也不必對外人言。

晏雪摧岔開話題，問起永帝：“父皇近日如何？”

林院判：“還同先前一般無二，只是每日必召國師覲見，相比于太醫院的方子，陛下更信任國師煉制的丹藥，那些丹藥的確有滋補、強壯筋骨之效，陛下看上去氣尚可。”

永帝極二十余年，如今年過半百，也開始效仿古代君王，重金招募方士，以求延年益壽之法，如今的國師便是他從靈臺山清虛觀請來，在民間素有“仙道”之稱的子，其人通煉丹，善斷風水，深得永帝倚重。

晏雪摧漫不經心地啜口茶，略略頷首，便讓他退下了。

林院判躬告退，臨走前還是忍不住道：“殿下志失調，燥火難熄，如今娶了王妃，不妨早日行敦倫之禮，此亦不失為疏泄之法。”

“林院判多言了。”

晏雪摧邊笑意微斂，周氣便有沉冷。

林院判惶恐不已，顧不得拭額頭冷汗，趕忙俯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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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肯定是香料有問題

阿螢：只是香[托腮]

昭王：那就是有蠱蟲

阿螢：沒有謝謝[托腮]

昭王：手段高明

阿螢：只是呼吸[托腮]

第8章

池螢以養病為由閉門不出，總算過了幾天消停日子。

也因風寒在，原本要著手打理的府庫賬冊、人事務等事宜只能延後，期間瓊林姑姑時常奉莊妃之命送來綾羅綢緞、貴重藥材，池螢寵若驚，只好暫先收進庫房。

這日瓊林來時多提了一，說這樁婚事畢竟是永帝賜婚，待養好子，最好與昭王一道進宮謝恩，全了禮數。

這也是莊妃的意思，雖因癔癥與永帝生了嫌隙，可昭王畢竟是皇子，又是皇家兒媳，按照禮制大婚次日便該宮謝恩，只是先前因昭王重傷耽擱下來，宮中也諒他眼盲不便，各種賞賜直接送到王府，可兩人遲遲不去謝恩，未免有失禮數。

池螢才松懈下來的心再次繃起來。

宮謝恩便意味著會見到很多人，永帝、皇後，或許還有其他皇室宗親，不確定池穎月可有見過這些人，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殷氏倒是同提過池穎月的幾位手帕，還有祖父祖母那邊的堂親表親，可連人臉都沒法一一對應，池穎月又是在各家賞花宴、馬球賽過臉的，即便裝扮得再像，也難以做到天無。

連著幾日思慮過重，輾轉難眠，這場風寒非但沒有好轉，反倒加重了。

思來想去，池螢還是決定讓香琴以探母為由，回池府一趟。

香琴是家生子，其母鄭媽媽是殷氏院里的僕婦，由回去，不會惹人懷疑。

香琴回府後便去見了殷氏，將池螢代的話如實稟報上來。

“三姑娘擔心一旦宮請安，份的事恐怕瞞不住了。”

“昭王殿下傷勢好轉，人也比傳言溫和有禮，絕非那等濫殺無辜之徒，三姑娘便想著，趁著還未與昭王殿下圓房，能否與二姑娘盡快換回來？”

“三姑娘還說，只要兩人換回份，必帶著薛姨娘遠離京城，從此不再回京。”

不得不說，殷氏當真是心了。

昭王重傷不治本就是外界傳聞，兒哭哭啼啼不肯出嫁，這才鋌而走險，換了池螢替嫁，本想待昭王薨逝，再為兒打算，不管是作為昭王孀，還是等那池螢陪葬，兒再以池府三姑娘的份掩人耳目活下去，也總比被昭王磋磨致死抑或陪葬要好！

至于殘酷暴，池螢這不也沒事嗎？聽香琴說，還替昭王上過藥，近伺候過，昭王也沒有擰了的脖子。

殷氏想起這丫頭回門那日，那昭王府的馬車何等氣派，那丫頭一錦繡，珠環翠繞，當真是山變凰！

可這一切本該都是屬于穎月的。

如今柳暗花明，昭王無恙，池螢再繼續做這個王妃，豈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昭王雙目失明，今後是與儲位無緣了，可王妃到底是王妃，一世富貴榮華自不用說，昭王眼盲，莊妃瘋癲，穎月去了便能執掌中饋，打理門庭，將來再有個孩子傍，那可就是永帝的皇孫！

諸般種種，殷氏怎能不心！

當即去找昌遠伯商議此事。

可昌遠伯并不這樣樂觀：“那可是王妃，是你想找人替嫁就找人替嫁，想換回來就換回來的嗎？你當昭王府是你家開的！”

殷氏急道：“昭王是個瞎子，他又沒見過王妃的模樣，何況池螢和穎月生得那麼像，神不知

鬼不覺地換了人，誰能想到這上面來？就算有疑，他們又哪來的證據？”

昌遠伯：“那屋里伺候的丫鬟僕婦呢？們也認不出？”

殷氏：“那就讓池螢趁著風寒這幾日屏退眾人，臥床不出，只留寶扇香琴兩人伺候，待徹底痊愈，說也是半月之後了，神態學幾分像，嗓音有差就說風邪侵傷了嚨，那王府丫鬟才伺候過幾回，誰敢一口咬定王妃換了人？”

昌遠伯在屋來回踱步，仍是不敢輕易下決定。

“此事斷斷拖延不得！”殷氏言語急切，“過了這幾日待風寒好轉，只怕就要與昭王圓房了，到時再想換可就來不及了！你難道想讓穎月一輩子躲躲藏藏，見不得人嗎？”

見昌遠伯遲遲不應，又追上去道：“這些年你是怎麼對母的？心里有恨，會愿意幫襯你這個父親，幫襯兩個兄弟嗎？你不怕來日作威作福，擺王妃的譜，騎到咱們頭上來？”

昌遠伯神終于有所搖。

眼下將人換回來，一切歸于正軌，就不必擔心替嫁之事敗，穎月自備寵，自會幫襯家里，可池螢……薛姨娘被他打得險些喪命，池螢只怕恨極了他這個父親！

夫妻倆打定主意，殷氏立刻著人準備馬車，前往別苑，接池穎月回府。

先前安排池螢替嫁，池穎月自不能堂而皇之地面，殷氏本想讓借池螢的份，與薛姨娘一同住在春柳苑，平日自然不在一，給準備單獨的廂房，吃穿都有下人伺候，可這丫頭死活不愿，說怕染了病氣，殷氏無奈，只能將暫時安頓在京中一僻靜的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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