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傷心，芳春嘆息：“謠言兵不刃，也能毀了一個人，殿下這些年過得不易，莊妃娘娘又久病纏，好在如今您來了，殿下總算有人相伴了。”

池螢抿瓣，心虛地低下頭。

芳春只當，心想也是時候請殿下回漱玉齋住了，夫人溫順和善，自然愿意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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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歸樓底，王府暗牢。

濃稠的腥氣裹挾著冷的鐵銹味，鋪天蓋地籠罩在昏暗的刑房。

刑架上三名刺客早已淋漓，飛濺的皮粘連在冷的墻壁上，慘聲此起彼伏，投在青磚上的殘缺影扭曲，宛若地獄惡鬼劇烈掙扎。

晏雪摧摘下拇指的青玉扳指，放置一邊，從刑桌上挑出一把寒芒畢的剔骨刀，循聲行至刺客面前。

那剔骨刀在他手中宛如藝品，刀刃慢條斯理地沿著淋淋的皮寸寸挪移，找到一些特殊的位，在刑人劇烈的抖之下，刀尖刺，由淺至深，緩慢扭轉。

耳邊霎時響起刺客撕心裂肺的哀嚎，鐵鏈震得嘩啦作響，地磚上水橫流。

昭王掌腹染，氣定神閑，甚至從那慘聲中找到某種興味，邊勾起一淺淡的弧度。

不出半晌，刺客就熬不住酷刑，招出了幕後主使——一個江湖幫派。

大晉這些皇親貴胄暗中豢養殺手的不在數，如今連江湖組織也卷了朝堂紛爭，看來他那幾位兄長已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昭王平靜地聽完招供，知道不會問出更多了。

也似才意識到剔骨刀還在刺客，他邊染笑，瞳仁卻是冰冷無溫：“抱歉，本王眼盲，不知位置可有找對，所以只能一寸寸試了。”

刺客渾都因疼痛而劇烈地抖、搐，本以為招出主謀總算能松口氣了，可昭王似乎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那鋒利刀尖一路剖開皮，他甚至能夠

清晰地聽到刀刃在自己骨頭上剮蹭的聲響，哀嚎聲也從一開始的痛苦變得凄厲、沙啞和扭曲，直到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地牢中的王府暗衛雖見慣了這等腥殺的場面，卻還是忍不住背脊發寒。

他們這些心腹下屬都知道，其實早在定王殿下戰死、莊妃娘娘患病之後，主子也變了心。

人前的殿下溫和有禮，人後卻頗為鷙冷酷，他們使用刑訊手段是為查出幕後主使，可殿下卻更像是……像一種娛己的手段。

尤其在失明之後，他施刑時更喜親力親為，像一場有趣的殺戮游戲，有條不紊地控旁人的生死。

這個時候，他們甚至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

也有人因好奇，或無意間看到過，那雙灰冷寂滅的眼眸在他殺人時總會迸發出極度愉悅的芒，眼尾泛著病態的緋麗，仿佛地獄盛放的曼陀羅，嗜又妖冶。

今夜的殿下，似又比往常更甚。

另外兩人也是同樣的死法。

待三人徹底死，晏雪摧灰沉的眼底愉悅散盡，用帕子反反復復拭指黏膩的跡，直拭到指節泛紅，方才作罷。

只是今夜的刑訊并不能讓他抑的躁怒悉數消解。

視覺的缺失，需要依靠其他的絕對饜足來填補，殺人或自傷便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只有在慘聲與腥味的雙重刺激下，在刀與白骨的聲中，才能緩解某種不明的求。

今夜他殺了不人，可依然不夠，涌的縷縷地滲骨，極難自抑。

他指尖捻過帕面，腦海中再度想起馬車指尖掃過的，溫涼細膩的。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接過外人了，即便雙目失明，對覺的知更加，他也從不需人伺候、攙扶行走，就算殺人、刑訊，也從不會親手旁人的，他用刀。

因為他們令他無比厭惡。

可今日到的子，卻令他有種異樣的覺。

誠然上濃郁的脂花香令人不適，可他還是過這庸俗不堪的味道，嗅到了屬于自的，類似橙花的氣息，清雅純凈，帶著若有若無的甜意。

而當那同樣溫細膩的嗓音漫耳，一瞬間帶來的簇放，竟勝過以往萬千。

刑室燭火在他冷寂的瞳孔跳，宛若深淵中燃起一簇猩紅的火苗。

直至此刻，指尖猶能激起一陌生的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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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十點見[頭]

第5章

出了暗牢，護衛程淮前來稟報：“屬下折返賢街，并未發現王妃的耳墜。”

晏雪摧輕笑：“被人撿走了？”

程淮猜測道：“興許是王妃邊的丫鬟發現，撿了回去，興許是路過的百姓。”

晏雪摧：“興許？”

程淮背脊發汗，心知自家殿下不喜這些模棱兩可的說法，當即拱手：“屬下立刻去查！”

……

池螢很快將昭王的錦帕洗凈，琢磨著何時給他送過去。

寶扇自告勇替跑了一趟，卻被雁歸樓的守衛攔下了。

那著盔甲、厲眉鷹目的護衛半點面不給，抬手送客：“殿下今日不在府上，姑娘還是請回吧。”

別說寶扇只是王妃邊的陪嫁丫鬟，就算是王妃本人到此，守衛也是這句話。

看殿下大婚當日缺席的態度也知道，王妃不得他喜，也難保不是外面派來的細作，王府守衛自不能放松警惕。

這些年來，試圖接近殿下的子不在數，未得殿下允許，他們不會接或轉達任何子送來的香囊錦帕等。

寶扇還想再問，卻被護衛凌厲的眼神嚇退。

回來之後，寶扇實話實說，池螢收回帕子，并無失的表。

若不是用了昭王的帕子，答應洗凈還給他，是絕不愿主招惹的。

香琴也道：“不過是一方錦帕，想來昭王殿下也不缺，沒準早就忘了。”

是殷氏的心腹丫鬟，來時得了叮囑，絕不能讓三姑娘替嫁之事敗，都要幫著周全，如今昭王非但沒有重傷昏迷，反而與三姑娘有了牽扯，又是那等殺人不眨眼的子，香琴怎能不懼。一想起那夜賢街尸橫陳流河的場景，便忍不住渾發怵。

池螢沉默片刻，剛要將帕子收起來，芳春姑姑從外頭進來，恰好看到這一幕。

“這是殿下的帕子？”

池螢指尖一頓，見瞞不住，只得將這帕子的由來如實說了，心想倒不如請芳春姑姑去送，是府上的老人，雁歸樓自不會攔著……

孰料還未開口，便聽芳春姑姑道：“王妃何不自己去送？”

池螢忙道：“殿下事務繁忙，又有傷在，我怎好貿然前去打擾。”

“怎會是打擾，”芳春盯著那錦帕，眼底驚詫未消，“您初來乍到，不知殿下的皆有專人打理，從不讓外人他的私，他愿意給您用自己的帕子，那便是將您當作親近之人了。”

池螢總覺得對昭王是不是有誤解，又不好把為難寫在臉上，只能借口道：“改日……待殿下回府，我再親自過去吧。”

有意拖延，芳春姑姑卻放在了心上，次日晌午打聽到昭王回府，當即進屋傳話。

言下之意，可以去還帕子了，還可借此機會探殿下的傷勢，與殿下多加親近。

池螢無奈，只得應下。

畢竟尋常夫婦哪有妻子冷眼旁觀丈夫重傷，卻推三阻四不去探的道理。

略微收拾一番，主僕幾人前往雁歸樓。

雁歸樓飛檐鬥拱，五層高，面闊七間，梁枋彩畫遍布，歇山頂上金黃琉璃瓦麗若雲霞，檐下金鐸在風中叮鈴作響。

芳春姑姑介紹道：“府上的藏書閣、殿下的書房皆在此，其間也設了清修之所，殿下時常在此小住。”

池螢一一頷首。

守衛見是芳春姑姑，態度客氣許多，看眼王妃和早晨見過的寶扇，沒有多言，轉稟報。

池螢站在階前靜靜等著，腦海中回想起當日馬車男人溫雅清泠卻暗含危險意味的話語，尤其是被他發現自己幾次看，便忍不住頭皮發麻，驚魂未定。

不多時，守衛出來回話：“殿下請王妃與芳春姑姑進去。”

池螢深吸口氣，緩步踏上漢白玉石階。

寶扇與香琴正要隨之進去，卻被守衛攔下：“殿下只說讓王妃與芳春姑姑進，其余人等一概不得。”

兩個丫鬟只好退至一邊。

昭王的太監元德在門前笑臉相迎，施禮道：“王妃萬福金安。”

池螢見他面白無須，嗓音細，想是昭王殿下從宮中帶出來的宦臣，忙起。

芳春姑姑與元德相，邊邊問：“聽聞林院判今日也來了府上，殿下的傷勢可還好？”

元德道：“殿下恢復得尚可，先前那幾道傷已有好轉趨勢，雙眼也重新上過藥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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