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紀事》 第28頁
夏惠卿娘家老家在紹平市,一個出過許多文化名人的江南水鄉,自然風景和人文風貌都是一絕,正逢長假游客熙攘,下飛機後的夏清晚,在出口隔著攢的人頭看到了前來接機的表叔。
表叔是夏惠卿妹妹的獨子,今年四十多歲,有一兒一,夏惠卿在紹平市滯留,即是為他的大兒補習理課程。
“表叔。”
“清晚,好久不見你了。”
夏清晚笑著點頭,幫著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當初,夏惠卿把夏清晚寄養在紹平市,本來是想擱在他家里,奈何那時事業剛剛起步,家里兒兒子也都不到五歲,日常已經是飛狗跳,一個頭兩個大,所以婉拒了夏惠卿的請求,轉而幫著介紹了一個靠譜的老師。
後來,夏清晚輾轉寄宿過三個老師家,姑和表叔一家逢年過節會把接來一起吃頓飯。
現如今幾年不見,大家各歸各位,日子都漸漸好了起來。
“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麼?”
夏清晚問。
表叔笑說,“是,你姑爺爺走了之後,你姑覺得一個人住寂寞,正好這兒離你表妹的學校近,索你表妹上高中之後就也在這兒住了。”
夏清晚點頭說,“那好的,聽說表妹在補習理?”
“老師說理方面有天分,”表叔笑說,“這也多虧你在這兒,正好給補補,看能不能像你一樣考上京大。”
一路上,閑聊些家長里短,很快到了小區。
親戚見面,自然熱鬧地寒暄了一番。
夏清晚被安排和表妹住一間臥室。
晚上,表叔帶著表嬸和表弟過來,一大家子一起吃了頓晚飯。
飯後,表叔表嬸和表弟離開之後,外出補習的表妹才回到家里來。
表妹正值青春期,見人不說話,有點拘謹。
姑開玩笑說,“曼曼,這是你表姐,以前過年一起吃過幾次飯的,忘啦?”
陳語曼著飯,眼睛也沒抬,小小聲說了句,“……記得。”
到睡覺時候,洗完澡回到臥室,正在看書的陳語曼才跟夏清晚說了第一句話,試探的語氣,“姐姐,你好漂亮。”
夏清晚笑了笑,“你也很漂亮。”
大約是覺得隨和,不出兩天時間,陳語曼已經飛速和悉起來,晚上補習回來,迅速幾口飯,就要回臥室和夏清晚說悄悄話。
青春期的孩,除了學業之外還有很多煩惱,媽媽不在邊,年紀又大了,平時幾乎無人可以傾訴,這兩天,每晚陳語曼都要和夏清晚聊到深夜。
從月經總是側,到學校男生欺負,到爸爸媽媽偏心弟弟,再到理競賽力多麼大,統統倒豆子似的講給夏清晚聽,期間說著說著還哭了好幾回。
夏清晚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敏的青春期,卻孤立無援。
“姐姐,老師總是說,考上大學就好了,”陳語曼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問,“考上大學真的會好嗎?”
夏清晚問,“你想考哪個大學?”
“京大。”陳語曼志在必得說,“我要考理系。”
“我覺得你一定能考上。”
大約是提起了自己的強項,陳語曼臉上表松快了些,笑瞇瞇地點點頭,“我一定會加油的。”
見緒不那麼低落了,夏清晚才笑笑地說,“我不敢保證考上大學了就會煩惱全消,但是,只要你記得,你自己才是你的主人,你的生活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那麼,你一定會越來越好。”
“*有些東西是你無法左右的,那就不要讓它占據你太多力,你的力是有限的,要分配給你認為值得的事。”
陳語曼聽得認真,一眨不眨地看著。
夏清晚的頭,“要記得,你很珍貴,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輕視而改變。”
陳語曼愣愣地點頭,過了會兒,說,“……姐姐,如果我考上京大,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當然好呀,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而且,等你上了大學,咱們可以經常見面。”
“太好了!”
陳語曼笑說,“姐姐,我一定會去京大找你的。”
學習認真,除了白天接夏惠卿的輔導之外,每晚還要外出去補習英語,雖說是假期,每天依舊忙得腳不沾地。
到假期尾了,陳語曼才獲準和夏清晚一起逛了次街。
買了些服,兩個孩一起去吃火鍋。
吃到一半時候,夏清晚接到了喜的電話。
喜嘆氣說,“你大伯剛才來了一趟。”
“他來做什麼?”
“說打你的電話打不通,來家里看看,其他的也沒說什麼,坐坐就走了。”喜道,“我看啊,他是想打聽葉先生和王先生的事,來試探我呢。”
夏長平確實給打過兩次電話,手上正有事,沒接到,後來也沒回電過去。
“我覺得,這事兒啊,瞞著瞞著好像有點變味兒了,你大伯恐怕以為老太太和葉家有什麼別的關系呢,”說著嘆口氣,“等老太太回來,咱們商量一下吧,看這事兒怎麼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繼續這麼下去,即使夏惠卿和葉家完全沒有來往,恐怕,夏長平也會因此而急紅了眼。
夏清晚說好。
喜又問,“最近,你有沒有跟葉先生聯系?”
“……沒有。”
聊了幾句別的,夏清晚囑咐老人家好好照顧,掛斷電話之後,正愣愣地著小碗里的麻醬,對面的陳語曼湊近了,小聲問,“姐姐,你有沒有男朋友?”
夏清晚笑著搖搖頭。
“怎麼會,你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追你。”
“現在不想談,”夏清晚低低地說,“……而且,也沒有遇見合適的。”
“我懂了,沒有你看得上的。”
夏清晚笑笑沒說話。
-
晚上回到家,夏惠卿想起什麼似的,對夏清晚道,“對了,我明天去買些點心,趁著假期,你後天回京,捎回去給你梁還有葉先生。”
“……好。”
洗完澡,陳語曼在做作業,夏清晚坐在床上,正想著是不是應該給葉裴修發條消息,問問他後天有沒有時間,他的微信消息倒是先彈了出來。
「葉先生:假期過得怎麼樣?」
「開心的。」
剛發送功,正在為下一句話準備措辭,他的電話就直接撥了過來。
夏清晚看了眼正在書桌前筆疾書的陳語曼,起離開臥室,掩上門,走到客廳外面臺,把推拉門關上。
點接通。
規規矩矩一聲,“葉先生。”
葉裴修也沒有糾正的稱呼,低而溫問一句,“假期都玩了些什麼?”
“我來到紹平姑家了。”
“我知道,”他說,“看到你朋友圈了。”
經他這麼一說,夏清晚才想起來,來到紹平就發了條朋友圈,葉裴修給點了贊的。
不知為何,心變得有些微妙,像不小心吃到一口姜,以為是苦的,口卻是甜而。
“……要給表妹補習功課,白天就我自己在外面逛逛,晚上和表妹聊聊天,”一五一十說,“充實的。”
“紹平的桂花應該開得正好,有沒有去看?”
“看了,”夏清晚道,“去逛了兩個園子,游客很多,有點,但還是看得很盡興。”
“那就好。”葉裴修說,“我看到說,紹平的欒樹應該結果子了吧?”
“嗯,紹平這里路兩邊都種很多欒樹,結了果子就是紅的花海,看上去特別澎湃,”喜歡花花草草,說起這些就有點開心,不由就道,“我小時候在這里住,每天最開心的就是放學路上,撿幾個落下的果子,每個果莢都是黃的,上去很干燥。”
葉裴修靜靜聽著。
在話語的間隙,他還順著問了些小時候其他的事。
夏清晚不知不覺就講了很多:小時候吃的零食、擅長的科目、印象深刻的老師……
過片刻,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太多了,好像有點失禮,急忙要轉移話題,“你也放假了吧?剛剛在忙什麼?”
“剛洗完澡。”他說,“在煙。”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說了很多話,神經興的緣故,在他這句話語里,夏清晚莫名起了聯想。想到上次一起吃飯,他把圍困在和門板之間,那時距離那麼近,甚至能到他高大的溫度。
還有第一次一起吃飯,他半邊肩膀被雨打,白襯衫下約出的線條……他親吻額頭時的,一切都新鮮得仿佛就在這一瞬。
心跳和呼吸快了起來,這時候,偏他正好又問,“你呢?剛剛在做什麼?”
“我也剛洗完澡。”
夏清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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