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手機上好幾通未接電話。

通通來自夏明州。

回撥過去。

一接通，那邊嘈雜的背景音就灌了進來，夏清晚把手機拿遠了些，“哥？有事？”

這聲一出，那邊更了些，幾個男音七八舌說些什麼，過了片刻，手機似是才回到夏明州手中。

“妹妹！”

夏明州朗聲喊，“沒別的事，讓你過來玩玩。”

“……你在應酬？”

“不是，和幾個朋友喝酒打牌。”

“哦，”夏清晚道，“沒別的事我就不去了，我剛睡醒，還有好多事要做。”

“你不是已經考完了嗎？還能有什麼事？”

夏清晚失笑，“我要去幫拿藥，還要幫取服，還要去書店，好多事呢。”

聲音清麗婉，認認真真一字一句講自己的安排，夏明州聽了，只覺自己這個妹妹乖得很，也就不再多說，“好好，那你忙。”說著想起什麼，“哦對了，下周你嫂子生日派對，別忘了啊，準時出現。”

“不會忘，禮都買好啦。”

“好。”

掛斷電話，夏清晚洗了個澡，換了兒服。

為學生，期末考試這最大的一關已經過去，心幾分輕快，順手化了個淡妝。

整日素面朝天，偶爾裝扮一下也不錯。

收拾完下樓來，在側廳翻了許久，卻沒找到寫著裁鋪地址的紙條。

上個月，梁打電話來，說上次提到的那個裁不錯，選料手藝都是一流，而且很懂得老年人穿的需求，服上很舒服，還說已經按照的尺碼讓給做了幾套，過兩周一齊去取就行。

那裁沒有雇人，沒有送上門的服務，平日又不出門，于是，拖拖拉拉沒去取，這已經快過了一個月了。

喜見翻箱倒柜，就問，“找什麼呢？”

當時，順手把地址和電話記到了紙上，讓喜收著。夏清晚就比劃著問。

喜哎呦一聲，“那天忙著做菜，一時沒騰出手，過後就給忘了。”

“老太太這會兒在睡午覺，要不等老人家醒了問問？”

這些瑣事，一向是給夏清晚和喜來做的，老人家大概率本沒留意。

夏清晚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里梁的對話框，指尖卻遲遲沒有落下。

人家梁好心好意給做了服，們卻把地址都給弄丟了，現在遲了這麼久去取，還要現問人家地址。實在是有些不懂禮數。

正猶豫著，微信里冷不丁彈出條消息：

「葉先生：在做什麼？」

夏清晚想起來，之前梁提過，這家裁鋪正是葉先生帶梁去的。

回復：

「在家呢，我正好有事想麻煩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問葉先生總比問梁要好一些，而且他正巧發消息來，也不算是唐突打擾。

夏清晚正要繼續打字，他的電話就撥了進來。

夏清晚接起來，“葉先生。”

電話那頭靜了靜，葉裴修輕笑說，“幾天不見，我又變葉先生了？”

之前明明說了以後他名字的。夏清晚臉上發燒，跟一旁的喜無聲比劃了一下，喜了然地走開去忙自己的事。

夏清晚走幾步到窗前，“……我正好有事想麻煩你。”

“你說。”

夏清晚就一五一十把事告訴了他，末了還道歉說，“實在很不好意思，家里就我和喜顧著這些瑣事，前陣子我忙期末考試，喜每天事也很多，我們一時疏忽了。”

聽完這一長串，葉裴修只道，“你在家？”

“嗯。”

“我在附近，正好也有事想麻煩你，”葉裴修說，“我順路送你過去。”

他說也有事要麻煩，夏清晚總不好推辭，“……好，那麻煩你稍等我一下。”

“不著急，”那邊頓了一下，“你過二十分鐘再出來。”

不是說在附近嗎？

也許他手上還有事要忙，夏清晚說，“好，我也不急，你忙完了慢慢開車，路上小心。”

掛斷電話，夏清晚把這事兒講給喜，讓寬心。

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下次一定多注意。”

左右也是干等著，夏清晚就在側廳坐著閑看書。

等了十多分鐘，夏清晚決定出去迎一迎，在大院門口跟他匯合，也省得他還要過崗哨。

午後太大，夏清晚上樓拿了副墨鏡，跟喜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從家到大院門口要走十分鐘，走到半路，估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拿出手機，想給葉裴修發條信息讓他在大院門口停就好，還沒打字，就聽到汽車鳴笛的聲音。

大院里止鳴笛。

下意識抬頭看。

隔著一道矮矮的鐵柵欄，對向車道上一輛奧迪停了下來，是葉先生的車。

副駕駛車窗降下，把墨鏡推到頭頂，彎通過副駕駛車窗往里看，駕駛座的葉裴修彎跟說，“就在那兒等我。”

夏清晚點點頭。

以手遮眉，著葉先生的車開到前面柵欄盡頭，調頭過來，徐徐開到邊。

上車系好安全帶，夏清晚扭頭看他，想說，“麻煩你了。”話還沒說出口，兩人視線相對，葉裴修輕輕笑了一下，莫名覺得臉上發熱，一時訥訥，連要說的話也忘了。

“冷不冷？溫度要不要調高一點？”

“不冷。”

說。

葉裴修半開玩笑，“最好是實話，車程長的，凍冒了我可不負責。”

這人……總是連客套的空間都不留給。

“……那就調高兩度吧。”

“我要開車，自己摁。”

夏清晚找到空調控制面板，摁了兩下，調到27度。

收回手的時候，葉裴修偏頭看了一眼，“穿的這件服？”

上穿著正好是他和梁上次帶來的那襲綠，“嗯，覺很襯這個天氣，就穿了這件。”

“心不錯？覺比之前幾次見你要輕松一點。”

夏清晚驚訝，小聲說，“這都能看出來？”

轉過一道彎，車子往南行駛，葉裴修手把那邊遮板放下來，笑說，“所以是什麼事讓你心這麼好？”

“期末考試考完啦，我大睡了一覺，”夏清晚說，“七月份之前都是自由時間，想想就心好。”

“考試很難？”

“倒不是難，就是要背的東西很多，”扳著指頭數，數古代文學那些華麗繁復的詞匯詞義，“背的我頭昏腦漲。”

葉裴修從一串詞匯中挑了一個，問什麼意思。

夏清晚解釋給他聽，末了，問，“你學的什麼專業？”

“政治經濟。”

葉裴修漫不經心說，“無聊的。”

夏清晚也好奇，問這個專業學些什麼。

兩個人間，沒有誰的話掉地上過。

真怪。

平日里，即便是跟哥哥夏明州或者朋友時小雨在一塊時，夏清晚都不是多話的人，自己都沒察覺，跟一個大八歲的葉先生，竟然會有這麼多話要講。

不大會兒，到了目的地。

之前一直聽梁說裁、裁鋪，夏清晚就下意識以為是個開在老胡同的經年店鋪，沒想，卻是開在上京最繁華的東三環鬧市區。

周圍高樓大廈林立，玻璃幕墻反著刺眼的。

在地下停車場停了車，葉裴修帶上了電梯。

電梯上行到一樓，呼啦啦進來很多人。

正逢暑假，上京游客很多，景點和鬧市區都變得比平日更擁，夏清晚往後退，葉裴修就圈著的手腕把帶到了自己後。

人卻像是源源不斷似的，還在往轎廂里，大約是被到了，葉裴修也不耐煩起來，干脆轉過，面向，一手撐在頭頂上方護著。

夏清晚連呼吸都屏住了，完全不敢抬頭，只低著眼睛看他的西和皮鞋。

這樣看著，視線不由自主又接到他腰的線條，他沒系皮帶，西腰極合，雙筆直修長，白襯衫里面的腰腹稍稍凹陷，勁瘦。

在葉裴修的視線里，也不知是不是轎廂頂燈的緣故，整個人白得發，兩條細瘦修長的胳膊往後著轎廂，單看那張臉，其實是艷的長相，只不過神氣質總是疏離，所以給人以清冷。

艷的臉蛋兒，配以清冷的氣質，凝神時還有沉靜的書卷氣，殺傷力太強，讓人心。

那長長的折扇一樣的睫好半晌都沒一。

不知在發什麼呆。

“想什麼呢？”

頭頂響起這道低低的聲音，夏清晚下意識抬起頭。

視線相對，葉裴修眼睫半垂，黑眸深沉，一眨不眨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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