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2頁
“警察叔叔,我們被打了!”
“誰報的警?”警察問。
“是我。”一個穿紅格子衫的男生舉手回應,“警察叔叔,我覺我牙齒有一顆被打松了。”
“誰把你們打了?”
眾人齊刷刷回頭,指著巷子里的鶴遂。
鶴遂還在巷子的中段位置,周冷厲,微碎的黑發凌在額前。
他的臉上輕微掛彩,幾條紅的傷和幾青的挫傷毫無章法地畫在他冷白上,顯得很扎眼。
右手上的繃帶在混中松散落,他正低著頭,將已經沾灰的紗布重新往手掌上纏。
他纏得很不用心,只管一圈接一圈地繞到傷口上就行。
周念過繃帶的寬窄里,看見他掌心的傷口,紅濘,皮沿卷著慘白,看得出來他連最基本的消毒都沒做過。
他就這麼輕視自己,輕視自己的。
何況繃帶已經弄得很臟,卻還在往掌上纏,說是輕賤也不為過。
“你們是說他一個人把你們六個人打這樣了?”
“你們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這合理嗎?”
……
警察的聲音從巷口傳來,這一次,周念卻沒了想笑的心思。
周念抬腳,走幾步到鶴遂面前:“你這個傷口不能這樣糊弄。”
鶴遂低頭纏著紗布,沒理人。
周念又說:“得消毒,然後用干凈紗布重新包。”
鶴遂還是沒理人。
周念還在堅持:“不然會發炎染,搞不好要截肢。”
鶴遂置若罔聞,正眼都沒瞧周念一下。
周念覺得站在面前的他,就是一座高不見頂的城池。
城池黑的,上面不僅沒有門,連個窗都沒有。
就在還準備說點什麼時,兩名警察一前一後走進巷子里,對鶴遂說要帶他回所里做筆錄了解況。
鶴遂還是那副冷淡樣子,沒應聲,胡兩下纏好紗布後跟在了警察的腳步。
很快,巷子里只剩下周念一個人。
還有檐上那只被他喂過的小黑貓。
周念離開小巷時,晨霧散盡,天晴朗,蔚藍洇向四面八方。
只有周念知道——
是鶴遂打散了那個清晨,所有的濃霧。
年無所畏懼。
-
路過藥店時,周念不由地放慢腳步,朝里面去,視線落在擺著碘伏和酒的玻璃架上。
但最終還是沒進店,徑直經過離開。
五分鐘後。
藥店的中年店員正靠著玻璃櫥柜啃著花卷,一個背著畫板的生掀開明的門簾,背著走進來。
很瘦很白,兩條出牛仔短的和漫畫里的一樣細。
在這個鎮上,和畫板形影不離的只有一個人,就算背看不清臉,店員都能一下認出來:“周念小丫頭,你要點啥勒?”
“繃帶和碘伏。”周念停在玻璃櫥柜前,說話溫溫的,“再要點抗生素,謝謝。”
店員轉在柜子里拿藥:“要頭孢還是阿莫西林?”
周念想了下,輕聲問:“哪種好一點?”
“抗生素都差不多的。”
周念也不懂有什麼區別:“那就拿頭孢吧。”
店員:“好嘞。”
藥品裝進袋子,店員把袋子遞給周念:“五十二塊。”
周念上只有五十。
的這兩塊錢足以讓瞬間紅了臉皮,小心翼翼地說:“阿姨,我明天中午放學後再拿兩塊來,可以嗎?”
藥店進賬都需要錄電腦的,差一都要自己填,換別人指定不行,但周念不一樣,周念是大人們眼中公認的好孩子,不僅人長得俊,學習績還好,尤其還有一門畫畫天賦在上,多人都不得周念是自家孩子該多好。
店員親切地笑著:“可以呀。”
周念頂著薄紅的臉皮,很不好意思:“謝謝阿姨。”
離開藥店,周念準備到昨天的那個地方繼續寫生,卻在經過南水街時改變了主意。
長長的南水街熱鬧依舊,店鋪生意興旺,羅強還是坐在自家糧油店的門口嚼著口香糖。
周念在糧油店門口停下,腳前擺著一排食用油。
羅強看見周念,主打招呼:“嗨,周念,你又出門寫生了。”
周念禮貌地笑了下:“你知道鶴遂家在哪兒嗎。”
小鎮就這麼大點,周念知道鶴遂住在南水街,但不知道是哪一戶。
羅強:“我是知道,但是你打聽他家住哪干嘛?”
補問了句,“你還要找他啊?”
周念沒多說,只輕輕嗯一聲。
羅強注意到手上的藥袋,恍然大悟般:“哦,你給他送藥。”
周念沒否認:“他住哪里?”
羅強抬手給一指:“看見街尾上的那家足浴按店沒有?”
周念舉目過去。
那家店的腦袋上沒招牌,只在門口放著個立式燈箱招牌。
招牌沒什麼設計,簡單的白底紅字,紅在風吹日曬里已不是最初的鮮紅,褪了一種暗淡的朱砂紅。
朱砂紅的字一共四個:洗腳,按。
下面還有一串11位的聯系號碼。
是店老板的。
周念掃了眼那串號碼,問羅強:“那家店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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