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相片 我！快我！求你了！……

江稚爾知道雲檀這個前男友，側頭看反應。

後者只是淡淡收回視線：“走吧。”

“這世界可真小啊。”

江稚爾慨，知道雲檀回北京最怕的就是遇到陸妄山，有意打趣緩解氣氛：“要是Elara在，肯定要大誇特誇你前男友酷死了。”

雲檀也跟著笑，笑完搖了搖頭：“還是別提了，他都新友了。”

“那是他朋友嗎？”

“不知道，或許吧。”

雲檀覺得這樣好，了朋友，看來是早就放下了。

放下了就好，反倒讓松口氣。

畢竟當初完全是對不起陸妄山。

這家飯館是小炒菜，開在醫院旁口味清淡得很，嘗不出什麽鍋氣，雲檀吃了幾口就撂了筷子，老板娘上一道拍黃瓜，再開一瓶酒。

雲檀第一次喝酒18歲，和陸妄山一起，自那以後就上酒沒斷過。

酒量很不錯，大多男生都喝不過，七兩白酒不臉紅。

江稚爾剛才聽到雲檀和袁琴容對話，問：“找好工作了？”

“嗯，旅河。”

“車企啊？”

江稚爾聽說過，是一家新能源汽車公司，創立時間不久，但老板似乎很有來頭，發展迅速，勢頭正盛。

“嗯，去設計部。”雲檀說，“你還記得丁冕嗎？”

“記得啊。”

丁冕是雲檀的高中學長，後來在米蘭也同樣是學長，是個很溫和有禮的男人，江稚爾對他印象很不錯。

“他現在是旅河的設計部部長，我本來打算到北京後再找工作的，那天正好看到他朋友圈發了招聘信息，順手就投了簡歷。”

“丁學長知道這事兒嗎？”

“還沒說，我要是說了不就走後門了嗎？”

江稚爾笑起來：“拜托，你那作品集發出去簡直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好嗎？要是還把你淘汰那說明這家公司也沒什麽前途。”

雲檀笑著喝完最後一杯酒，起結賬。

江稚爾工作也忙，雲檀讓先回去，自己重新走回醫院。

-

過玻璃，遠遠便看到此刻擺在床頭的百合，花瓣還沾著水珠。

是剛才從陸妄山車上下來的那個人懷裏抱著的花束。

推門而，袁琴容回頭：“吃好啦？這麽快。”

“嗯。”雲檀看著那束花，“有人來過了嗎？”

“妄山來了，陸伯伯家的大兒子，記得嗎？”

雲檀點頭：“他人呢？”

“看你睡著，很快就走了。”

雲檀“哦”了聲，取了花瓶將鮮花瓶。

“對了小檀，後天有空嗎？陪媽媽參加一個晚會吧？”

袁琴容出生富貴，家中政商都有涉獵。

心思不在生意場，只接管了一支博覽公司，平時由代理人管理，但有些宴會場合卻是逃不掉的。

當年堂堂袁家大小姐下嫁給雲啓徽做二婚妻，已經明裏暗裏引來不恥笑，如今便是要將日子過好給大家看，帶著繼在衆人面前扮和諧扮幸福。

雲檀知道意圖，可還躺在病床，讓怎麽能一起去？

還未來得及開口，袁琴容繼續道：“好嗎小檀，你那麽久沒回國，大家總問我兒怎麽不在邊，這回我可得跟大家好好介紹介紹我的漂亮兒！”

雲檀嚨空咽了下，最後還是說“好”。

-

是在淩晨時分醒來的，當時病房只有雲檀和護工在。

護工正在陪護床上睡覺，雲檀則趴在床頭。

半夢半醒間，聽到嚨發出的混沌聲。

一瞬間驚醒，對上同樣混沌的目，哪裏還有從前神矍鑠的影子。

“，。”雲檀著聲，手忙腳地呼鈴，又倒水，“您是不是了？”

不喝水，只是呆愣愣地著。

那一場大病後大腦神經都盡數錯位，短期無法準確言行，想喚一聲“小檀”，卻張著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焦急茫然擡起手，最後只餘下兩行淚。

雲檀也哭了，握著的手，在自己臉頰，都漉漉的：“是我，，是小檀，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走了。”

“你不要怕，不要擔心，醫生說你搶救很及時，出量也很，語言功能喪失只是暫時的。”

護士很快來了，做了基礎檢查沒有大礙。

說不出話，雲檀便說給聽。

說自己在米蘭的生活和績，分一點一滴，或許此刻并不能串聯這一句句的意思，可雲檀就是不停地在說。

好像從來沒有一次說那麽多話。

說到最後又睡著了。

等再醒來，還睡著，醫生說這些天大部分時間都會是睡眠狀態，只要指征沒問題就不要。

袁琴容和雲啓徽來了。

雲檀看著雲啓徽，深覺那五年在他上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他老了很多。

寒暄幾句後，雲檀先離開回去休息。

……

提前在北京租了一套公寓，就在旅河附近。

那兩個行李箱還沒整理，零零碎碎的雜整理起來最是煩人，等全部收拾完轉眼就到傍晚。

在將行李箱合上時，從夾層掉落一張拍立得相片。

雲檀指尖微微一頓，垂眸。

那是和一只杜賓犬的合照，坐在草坪上，摟著一臉威風的杜賓。

這張相片是當初陸妄山拍的。

這只杜賓犬是陸妄山養的，Leo，特別漂亮，烏黑發亮，鬥志高昂。

雲檀指尖在Leo上挲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將照片收起，放屜最裏層。

-

隔天傍晚，袁琴容便來接。

今天袁琴容打扮得很漂亮，濃長發盤起，脖頸戴一串澳白，風姿綽約，歲月在上留下的是雅麗與莊重，像中世紀油畫。

真論起來，袁琴容不過比年長二十。

袁琴容給帶來一簡約又古典的黑禮服，口的方領是用水晶點綴的純白綢，流暢合，到擺則是的魚尾。

雲檀換上，袁琴忍不住誇贊漂亮，又發型師幫盤發。

袁琴容著鏡子裏的雲檀，眼中是真切的滿意。

“真好看，對了，戴上這副鑽石耳釘。”

雲檀微微偏了記腦袋：“我沒耳。”

“之前不是打了嗎？”

“國外沒戴過耳飾，又堵上了。”

“你也真是，年紀輕輕的孩子怎麽就懶得打扮自己？”

雲檀笑笑，淡聲：“學習太忙了。”

出門時正好落日，車朝西行駛。

大片夕照得雲檀睜不開眼，眼皮滾燙，便索閉上眼。

等再睜開，排的銀杏立在路邊，落葉漫天飛舞，映著紅牆綠瓦，鮮明的彩引來許多游客拍照。

雲檀倏地一頓，時隔五年，北京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條路卻依舊清晰地映在自己心底。

“我們是去哪兒？”

“陸宅。”袁琴容說。

雲檀的手一瞬攥住扶手。

“就是前幾日來給你送花的陸妄山，他們家。”袁琴容解釋，“不過今天是他媽媽做東，陸董和妄山集團還有事不來。”

雲檀用力到泛白的指節這才松了勁，只心髒依舊怦怦劇烈跳。

從前和陸妄山在陸宅廝混時聽他提起過。

這宅邸原是他父母的，但陸母被調去清大授課後離這兒就太遠了，改住學校附近，陸父便也一并搬去，這兒便了陸妄山一個人的住所。

汽車停在喧鬧的胡同路。

而那一大片高牆圍鑄下的便是陸宅，在那漢白玉石墩之後是雕梁畫棟與金柱大門，此刻大門難得大敞，其中水榭亭臺一應俱全。

雲檀跟在袁琴容後，迎著富太太們的目與笑聲踏這個曾經非常悉的宅邸。

袁琴容在矚目下和大家介紹雲檀，親昵地稱為“寶貝兒”。

雲檀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炫耀對象，生得實在漂亮，又被那一襲禮服掐出玲瓏有致的材，績也好，做事認真，勤勤懇懇在國外念完碩士。

很快就有富太太們爭相做，問：“你家小檀談朋友沒？”

但們只替家中沒什麽分量的侄子、外甥說，絕口不提自家兒子。

因為雲檀是雲啓徽的兒，雲啓徽不過一個窮書生，袁琴容眼瞎當年死活要嫁給他，袁家老人可不瞎眼。

袁琴容都替擋回去：“小檀才回國，我可舍不得讓立馬嫁人！”

衆人哈哈大笑，說再舍不得也沒辦法，大同樣不留娘。

雲檀被那些笑聲擾得有些頭疼，正想找借口離開，忽然周遭一靜。

雲檀順著視線看去。

便見從出宅出來一個人，打扮得并不隆重，只是簡單的淺灰真連，一串綠的翡翠珠串，人笑起來時卻溫和煦至極，馥郁的優雅氣質和書香氣，一眼便知是這兒的主人。

這是，陸妄山的媽媽，向因。

陸妄山和媽媽長得可真不像。雲檀心想。

向因上前：“抱歉抱歉怠慢了，我剛接了一個學生電話，大家在聊什麽呢？”

衆人于是再次把話題轉向雲檀，向因也看向。

聲線很溫，目也同樣和，即便打量也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向因問：“果然大十八變，真漂亮，畢業了嗎？”

“嗯，馬上就工作了。”雲檀答，不自覺直脊背。

“博覽公司嗎？”向因下意識以為雲檀會去袁琴容名下的公司。

“不是，我學的是産品設計，準備去一家車企做設計工作。”

後有一道聲調笑著打趣：“小檀怎麽放著你媽媽那麽好的資源不用呢？”

明裏是說笑，暗地不過笑并非袁琴容親生，終究踏不進袁家的大門。

向因睇去一眼，笑著解圍：“我倒贊去家族外的企業多多歷練，這樣才能長。”

……

天已暗，院生起篝火，映著簇簇紅楓搖曳。

向因閑逸致，今天的餐席就開在院中，秋風和煦，賞獵獵火中的濃烈紅楓。

忽然，從院子一角傳來犬吠聲，接連不斷。

向因放下筷子，回頭問傭人：“是Leo在嗎？”

衆人議論，有人向不知的人解釋Leo就是陸家大公子陸妄山養的狗。

“那狗可大一只了，什麽品種來著？對，杜賓！”有位太太開口，聲并茂，“我從前見過妄山牽著它，把我嚇一跳！長得兇神惡煞的，還不給呢，我一手就齜牙。”

“那麽嚇人啊……”

“妄山說，這狗只認主，旁人是靠近都不能靠近的。”

陸妄山邊朋友誰不知道，Leo可是他的狗兒子。

他還在宅中圈出一塊三四百坪的草地，安了鐵門，如果家裏來客就暫時關在那兒，平日裏整個陸宅都是Leo的樂園。

可此刻Leo得厲害，還不停撞門，發出刺耳噪音。

“從前沒聽Leo這樣過啊。”

向因到底子心切，又屋及烏，連忙差人去請Leo 的醫生過來。

抱歉地朝大家笑笑：“見笑了，Leo可能是今天不舒服。”

有人好奇問：“這狗真的只認妄山一個主人？旁人都要咬？”

向因解釋：“Leo忠誠認主，但不咬人，它只是只喜歡妄山一人，畢竟從小就是妄山養大的。”

醫生很快就到了。

可誰知那鐵門剛一打開，Leo就橫沖直撞跑出來。

諸位富太太們老遠就看到那樣一只大黑狗當然被嚇得連連驚聲尖，碗碟砸落在地，跑得跑、攘得攘，這時才嫌上禮服累贅，一團。

向因揚聲安衆人：“別怕別怕！Leo不會咬人，大家當心，別摔了！”

大家終于冷靜下來。

便看到那一只被養得很好的杜賓犬，特別神的立耳，油發亮，健碩線條流暢，形比例像頂級秀場的黑人模特，帥氣至極。

而此刻它正著草坪嗅聞，像是急切地在尋找什麽。

忽然。

它擡起頭，尖尖的立耳左右了，忽地一躍——

出衆人又一聲尖。

雲檀被Leo撲倒在地。

衆人以為是惡犬傷人，驚魂未定，卻更驚訝地發現Leo一改方才的威風模樣，激地尾搖屁晃，渾都高頻率擺起來，它沒有剪尾，邦邦的尾一下一下打在雲檀上，啪嗒啪嗒。

疼極了。

接著，Leo控制不住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像嗚咽又像撒，一邊哼唧一邊還一個勁地將鼻筒子進雲檀手下，讓將手放在自己腦袋上，一次又一次。

配合哼唧聲，和晃螺旋槳的尾。

簡直就是在說：“我！快我！求你了！”

這、這、這。

這就是那只傳說中只認陸妄山一個主人的狗？！

雲檀著Leo的腦袋，低聲用只一人一狗能聽到的音量跟它商量：“好了好了，Leo，讓媽媽先起來，好嗎？”

Leo聽到雲檀的聲音，更激了：是媽媽！真的是媽媽！

它哼哧哼哧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又蹦到了雲檀上。

它似乎忘記了自己已經接近一百斤，早已經不是媽媽能輕松抱起的小baby。

大家還是怕Leo的，不敢靠近。

向因讓兩名管家去把Leo帶走，可兩個年男人的力量居然依舊敵不過興的Leo。

僵持之下，一道磁沉嗓音忽然不輕不重響起，毫無預兆的——

“Leo！”

此刻，Leo兩只前爪正踩在雲檀上，高昂地揚著頭，循聲扭頭，長舌頭被甩得歪在一旁。

定格。

威風凜凜的黑皮健碩護衛犬了這一臉沒出息的蠢樣。

陸妄山蹙眉：“Leo，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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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是媽媽！

Leo差不多就約等于不的咱們小陸。

所以陸爹此刻心聲：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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