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辭吃了半片安眠藥，一覺睡醒，床邊凹陷了一塊兒。

靳寒深睡在旁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招呼也不打一聲。

周晚辭問：“不是說不回來嗎？”

靳寒深說：“怕你睡不安穩。”

最近他都把自己對的關心全部按在上，以此堵的，屢試不爽。

周晚辭弱弱地嘀咕：“死傲。”

一個學法的，見過太多丈夫pua妻子的煤氣燈效應，周晚辭完全對這套系統免疫了。

無奈的是，金主給的實在太多了，覺得也不是不能忍。

靳寒深再晚睡，也會被生鐘震醒。

難得的周日，風平浪靜，靳寒深本來想多睡會，沒想到周晚辭起了個大早，還給他揪起來。

“我醒了，你也別想睡回籠覺。”

周晚辭拿皮包上的流蘇，給他撓，他強制開機。

靳寒深觀察走路的姿勢，倒還稱得上正常，不過是不是裝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好一點了嗎？”

靳寒深翻下床，跟在後面，時刻準備攙扶。

周晚辭強裝淡定，忍著小人魚行走的疼痛，徑直去衛生間洗漱。

上還在逞強，“勉強能走了，吃早茶去吧。”

靳寒深拉住的小臂，非要卸下的偽裝，“你跳給我看。”

周晚辭本不想給他眼，“小心我跳起來在你頭上暴扣。”

靳寒深比劃兩人的高，放下心來，吐槽道：“好落伍的梗。”

周晚辭盯著他不眨眼看了好幾秒，嘆道：“好失敗的金主。”

靳寒深懶得和拌，打開電牙刷，另一邊在用手機頁面點單，“你走路吧，我直接讓人送過來。”

周晚辭想起剛來港城，用鄰國學粵語學魔怔了的事兒，不自覺口而出：“蝦餃（蝦餃）？”

“你這口音，放在外面，指定被人歧視。”

周晚辭沒說話，當年在港城的過往卻歷歷在目，重新浮現。

十年前，信心滿滿地來港中文讀法學，要克服的第一關就是語言障礙。

全英文教學都能跟上，上只講粵語的教授，就一籌莫展。

盡管是京城價過億的大小姐，但就連最小的店面的咖啡館店員都瞧不起。

對大學生活和法學的幻想就這樣徹底破滅了。

靳寒深卻在這一刻突然以暴發戶的形象出現的。

他著一口流利的粵語，質問店員的態度，二話不說把咖啡店收購了，直接送給周晚辭。

周晚辭都懵了，喝完招牌的咖啡點評，很難喝。

本來幻想的是，自己如同tvb的職場英，叱咤風雲。

沒想到卻是惡補粵語的後進生。

補習老師正是靳寒深。

靳寒深確實是個很嚴格的人，但面對，最不缺是就是耐心。

為了周晚辭，他甚至將修了雙學位。

靳寒深那時候還會喊靚和妹妹仔，用自己改裝的快艇帶去港口兜風。

現在的他們，同床異夢，貌合神離，被周遭的磨平了激。

*

周晚辭去看臥病在床的母親，靳寒深隨出行，帶了鮮花和補品。

周晚辭說：“你都給安排最好的病房和醫生了，沒必要破費。”

“這是基本的禮節。”

靳家自詡舊貴族，繁文縟節是港城最多的。

靳寒深模仿靳老爺子說話，“頭可斷可流，發型和禮節都不能丟。”

周晚辭撲哧一笑，低頭的瞬間看到他得錚亮的皮鞋。

周晚辭眨眨眼，不明所以道：“你打扮得這麼正式啊。”

靳寒深：“有什麼問題嗎？”

周晚辭不敢說，這套搭配特別像要去討丈母娘歡心的凰男裝扮。

“很好看。”

好看得仿佛回到五年前訂婚的那一日，西裝背頭領帶，矜貴從容，整個人如同英傲岸的鶴。

甚至噴了靜水流深的烏木沉香。

靳寒深說：“我的香水一直沒變過。”

周晚辭不敢賭這是不是故劍深的暗示。

事實上，他們退婚後，婚房還保持著周晚辭還在的模樣，靳寒深不定期會過去住一晚。

用當年采購的洗浴品牌，營造還在的假象。

周晚辭說：“我媽媽當年很滿意你，我退婚之後，還惋惜了很久。”

這是第一次主說明退婚後家里人的態度。

靳寒深點點頭，故作鎮定道：“是嗎，我的榮幸。”

等走到病房邊，兩人都放緩了呼吸。

靳寒深輕聲道：“我已經聯系了國外最權威的專家，下個月就能做開顱手。”

周晚辭的眼眶不自覺泛紅，如同微醺的夕。

哽咽道：“我只有一個親人了。”

靳寒深說：“我在門口等你。”

醫院的長廊，他也曾經是常客。

過了好一會兒，周晚辭過來，讓他進去說話。

靳寒深很客氣地和周母說話：“伯母您好，不知道您對我還有沒有印象，我是靳寒深。”

兩個登對的小輩站在一塊，，周母也覺得恍惚，仿佛一切都能重新來過。

周母說：“我聽晚晚說了，多虧你，我才能在這里住下，當年的事兒，是晚晚對不住你啊。”

靳寒深可算是知道，周晚辭倔強又哭的子是傳得誰了。

周晚辭給周母眼淚，“別哭了，傷，現在我們好好的，該高興才是。”

靳寒深寬道：“晚晚愿意和我破鏡重圓，我也是很高興的，伯母您就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我開口。”

他親地牽著周晚辭的手，把這場戲作下去。

周母破涕為笑，對靳寒深更是滿意，“現在周家大不如前，也就你不計前嫌，照樣對晚晚好，我也放心了。”

靳寒深應和道：“我不會讓委屈的。”

周晚辭知道，靳寒深是有風度的紳士，在病重的母親面前，給留足了自尊和面。

說心沒有肯定是假的，周晚辭朦朧的淚眼和靳寒深的目相撞，融化了千言萬語。

心跳是說不了謊的，周晚辭承認自己搖了。

可能靳寒深的演技太好，誓言說得太真切，周晚辭有一瞬間認為，他依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