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結束，蕭琢不多不地輸了三個子，宣帝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再來。”

蕭琢不答，只作明顯地按了按太。

宣帝注意到：“頭疼？”

“只是昨夜沒睡好罷了。”蕭琢搖搖頭，又要去拿棋，“這一局還是陛下先請。”

“周喜。”宣帝卻沒落子，吩咐道，“去將朕桌上的那瓶藥油拿來。”

周喜很快捧著一個白瓷瓶過來，在宣帝的示意下，呈給另一側的蕭琢。

“朕批折子常常頭疼，太醫院就專門研配了這藥，只在太上抹一抹就行。”宣帝把手里的棋都扔回棋簍里，“你帶回去吧，朕也有些乏了。”

“謝陛下。”

蕭琢起告退，出了長治殿後，宋枕棠還沒有從棲梧宮出來，他便一個人先出了宮，在他們進來的門前等。

大約兩刻鐘後，牽馬的向平先聽見靜，“將軍，公主殿下出來了。”

倚靠在涼的蕭琢聞聲抬眼，朝宮道的盡頭去。

狹長的宮道空曠安靜，只有泥胎木偶似的宮人守在拐角。

皇宮不許種過于高大的樹木，低矮的樹蔭遮不住暑氣，宋枕棠在棲梧宮就換下了厚重的宮裝，上只著一件織牡丹紋低領襦，口出大片雪白細膩的，天青的金帔子搭在手臂上。

帔子兩端各墜一顆圓潤的明珠，此時隨著宋枕棠的步伐，一一晃。艷麗的脂也遮不住疲憊，無人，終于愿意卸下裝模作樣的端莊。

直到快出宮門，看見馬車邊的蕭琢，才又恢復如常姿態。

蕭琢掃過發白的，并不意外。從將軍府出來就臉不好，進宮見了父母兄長也撐著不說，這會兒這麼快就出來，多半是沒請太醫。

倒是比想象得還倔。

蕭琢不聲收回視線，從袖中掏出宣帝賞的白瓷瓶，在上車之前遞過去。

宋枕棠一怔，回頭看他，“這是什麼？”

蕭琢說：“陛下說今日

天熱，擔心公主，特意命臣將這藥油給公主，以防中暑。”

第06章 馬場

6.

父皇？

直到回了將軍府，宋枕棠還握著那個白瓷瓶。紫蘇擔心不舒服，問：“殿下，您臉不太好，奴婢幫您檫點在太吧。”

“嗯。”宋枕棠把瓷瓶給，又吩咐，“涂完把它放到妝臺右邊的第二個屜里。”

那里還放著出宮前宋長鈺給的紙條。

當晚，宋枕棠夢到今年三月生辰時，在明華宮舉辦小宴，們一家人都在：溫和縱容的阿爹阿娘，永遠站在這一邊的二哥，還有活潑懂事的小弟……

宋枕棠沉浸夢中，難得沒有夜半驚醒。

翌日醒來已是天大亮，捂著眼睛撥開床頭帷幔，懶聲喚人，“紫蘇……幾時了？”

紫蘇推門進來，笑著答，“已經巳時過了。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還，頭也不疼了。”坐起，“打水進來吧。”

梳洗更之後，已經快到午膳時間了，宋枕棠扶正鬢邊的銀鍍金雙枝海棠步搖，道：“傳膳吧。”

用完最後一碗牛骨湯，宋枕棠忽然聽到院子里有靜，正奇怪，外間的簾子被開，秋桑走進來，稟報道：“殿下，皇後娘娘邊的馮程公公來了。”

馮程是棲梧宮的大太監，自裴皇後做王妃的時候就伺候著，不是一般的跑太監，做這些出宮傳話的雜事。宋枕棠微微一怔，“他進來。”

一個四十來歲的黃領太監進來請安，“奴婢參見公主殿下。”

“公公請起。”宋枕棠撂下湯匙，客氣地問，“是母後有事要囑咐？怎麼公公親自來了。”

馮程笑著道：“娘娘不放心公主，也怕您在外頭委屈著自己，派奴婢來給您送些使宮。”

昨日在棲梧宮，裴皇後的確問了邊伺候的人夠不夠用，但當時未答，沒想到今日就把人送來了。

外間晴明，照得屋子里也暖洋洋的，宋枕棠彎著眼睛笑了笑，“原來如此，還要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

馮程很會說話，“能替娘娘和公主辦事，是奴婢的榮幸。”他很有眼力見地沒有多待，又替裴皇後關切了幾句就退下了。

宋枕棠親自送他到廊下，看著馮程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仿佛還在明華宮，還在阿爹阿娘的邊，他們也只是從從前那樣，得了什麼珍貴的寶貝或稀罕的吃食，派人給送來。

這時，秋桑帶著裴皇後送來的那些宮上前請安，一共十六個，烏泱泱地跪了一片，“見過公主殿下。”

宋枕棠被問安聲拉扯回神，認清這是在將軍府，已經嫁給了蕭琢。

可仍然，是最寵的昭公主。

命秋桑帶這些人下去安置，沒回房午睡，而是吩咐人把賬冊送到書房，頹然幾日，也該打起神了。

賬冊是公主府的賬冊，今年五月公主府正式落，帝後賞了不東西，太子也人送去許多，還有底下結的朝臣命婦，進獻的寶貝已經將十間倉庫填滿了。

宋枕棠還一次沒去過，好在有三位專門負責的長史，還有伺候了十多年的太監陳駱替在府照應著。

看完賬目，還有長史送來的折子，十天一封，攢到現在已有厚厚一沓。將軍府只住一年，公主府才是余生的歸宿，宋枕棠一封一封看得很認真，直到紫蘇敲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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