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笑瞇瞇，“佟先生，小炎總也到了嗎？”

“到了。”佟宇略抬下示意，“那兒呢。”

負責人隨著他視線過去，門邊張燈結彩的自然造景休憩，谷炎正和一個網紅打得火熱。

負責人跟佟宇換了一個眼神，笑呵呵地，“今兒請了幾個網紅，小炎總如魚得水，就是您，估計有的忙了。”

圈里無人不知，佟宇行事妥帖縝，是被谷家老爺子欽點到小炎總邊幫他收拾爛攤子的。這麼幾年過去，大家對小炎總的種種出格之事早已見怪不怪，佟宇本人倒是落了個干得力面面俱圓的好名聲。

甚至，某些酒局上，有人曾開玩笑跟谷老爺子提議，不如把佟宇收為義子得了，給他個實實在在的“名分”，也好讓他一直陪在谷炎左右，日日提點著。

開玩笑的話，大家悶一口酒也就過了。

這話傳到佟宇耳里，他也只是謙和地笑笑，說大家抬舉他了。

就像這會兒，負責人善意地打趣，他笑一笑，道，“食人俸祿忠人之事。”

夜幕漸濃，客人陸續到齊。

末了，本場after party的重頭大人們姍姍來遲，派對主人孟正安戴著墨鏡從車上下來，里氣的白襯衫斜斜掛在上，親親熱熱挨個跟客人面打招呼，氣質溫潤的郁景明站在一旁打電話，不知電話那頭是誰，只聽他說話語氣沉沉，似是哄人又似是警告。

離圈子核心近的，往他們后車里張，手捂竊竊私語，“陸先生沒來麼？”

“不應該啊，孟先生是他的友，一起長大的，今兒畫廊開業他不來給捧捧場麼？”

“捧場是肯定的，聽說下午陸先生的書來過一趟，買了幅畫。”說話的人咂咂舌，“只不過，這場子魚龍混雜，陸先生的份，跟咱們玩兒是紆尊降貴了。”

幾個人自嘲地會心一笑。

場子很熱鬧，大網紅、藝家，還有北城圈里的富家子弟們，個個忙著拉關系結人脈，言談都極親熱，有三兩酒烘托，氣氛更顯熱烈。

佟宇把谷炎從一個孩兒前拉過來，低聲，“小炎總，您該去跟孟先生打個招呼。”

“他怎麼不來招呼我？我是客人。”

谷炎揚聲說。

佟宇眼中閃過一憎惡，很快掩飾下來，笑著，“孟先生忙，您主去攀談，也顯得您大人有大量。”

孟正安是核心圈層里的人，他們那幫人打小就瞧不上品低劣的谷炎，小時候孟正安沒揍他，現在個個都長大了，懂得面上做做面，是而，現如今但凡有集的場合，谷炎都拿腔拿調，非要顯出點額外的做派來。

今兒孟正安是看在谷家老爺子的面子上，才會給他也發一道邀請函。

佟宇半拽著不不愿的谷炎，倆人去到孟正安旁。

孟正安把墨鏡往頭頂一推，瞇眼笑著客套，“小炎總，好久不見。”

谷炎這人肚子里沒半點墨水，這種場合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話，惹得孟正安一直皺眉頭，是佟宇在旁邊幫襯說了幾句，這通寒暄才算是了了。

谷炎往大廳屏風后頭的沙發上一癱，上嘀咕著，“累死老子了。”抬了抬眉，指使佟宇，“你去打點一下，剛剛那個網紅，晚上送到我套房里去。”

佟宇姑且先應了，低眼忖度片刻，道，“小炎總，后兒個晚上的局，那個外語學院的學生，還要來麼？”

谷炎似是已經忘了他說的是哪號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那個什麼綿，來啊，怎麼不來，”說著，眉一豎，“不愿意來？！想死啊？”

“沒有沒有，”佟宇溫和地笑著安他，“我通知了，愿意來。”

“這還差不多，”谷炎點點頭，轉而又道，“要不是你提起，我都要把忘了，那小姑娘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不知不知趣，”一咂舌，“不過，也許別有滋味兒，是吧，而且那模樣，一看就是個。”

谷炎一臉猥瑣笑看向佟宇，等待著他的贊同，但佟宇沒作聲，他就嗤笑，“也是，你還沒開過葷呢吧，你懂個屁。”

谷炎眼神轉了轉，似是在想象程若綿的滋味兒，“幸好你提醒我了。”他一臉意猶未盡，站起撂下句話，“后兒個，你把給我安置好了，”他腳步一頓，賊兮兮地笑，“……這回，要是不乖，我要讓連學都上不了。”

有人娉娉婷婷踱過來，嗔一聲，“小炎總，大家都等著您呢。”

“哎，來了來了。”

谷炎不忘回頭給佟宇遞個眼神，“別忘了啊。”

佟宇笑著點頭。待谷炎人影從轉角消失，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無形。

做了這個決定，不管什麼結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不過，是收西隅還是收東隅，全看周四晚上谷炎和那位陸先生的反應了。

佟宇這麼想著，腳步轉過沙發后，打算從后門出去一煙。

那雙皮鞋剛剛邁過拐角，就頓住了。

面前是個被屏風遮擋住的蔽區域，只有一張沙發，一張茶幾，茶幾上擱著個圓形燈球，散發出昏暗的線。

視線上移，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坐在沙發里，指尖著酒杯杯口，閑閑疊著，慵懶的，漫不經心的。

不知道他已經在這兒坐了多久，又聽到了多。

四目相對，沙發上的男人淡淡地笑，“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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