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林舒的經驗，工廠準備的材料多半就零星幾份，大量的材料需要有一個專人去催。

為此，在去工廠的路上，林舒簡單給許詩嘉講了講盡調的注意事項，并安排了他的工作容——

“清單我已經發你了，你到了就按照清單去幫我催材料。”

“你就讓我干這個啊？”許詩嘉相當不滿，“這有什麼難的！”

林舒懶得理他，要知道，律師審材料都是行活，尤其像林舒這樣盡調經驗富的律師，拿到業務合同應該掃哪些關鍵詞，資產損益表應該看什麼數字，都快形條件反了。

最難的還真的是要材料。

專業的東西自有它的規則，一旦掌握，就很順手，其實遠遠不如與人通難，畢竟每次通需要應對的對象格大不相同，難易程度也難以預測。

而得到的盡調材料越多，越能發現法律風險，寫出來的盡職調查法律報告越滿，反而是材料稀缺，那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如林舒此前所料，工廠方面給提供的材料非常有限，對讓林舒基于此出一份全方位的盡職調查報告來說遠遠不夠。

“我出去一下。”

許詩嘉倒是眉飛舞，像個花蝴蝶似的飛出企業給律師準備的會議室。

隔著玻璃門，林舒看著他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到了大辦公區一群員工面前。

三言兩語后，幾個員工眉梢眼角的笑都藏不住，就算隔著玻璃，林舒都恍惚能到對方看向許詩嘉脈脈含的目。

這男的……

他去要材料，他去干什麼了……

只是就在林舒快要發怒之前，許詩嘉就哼著小曲重新進了會議室，他的手里晃著一把鑰匙：“你辦的任務完了。”

“什麼？”

“這是檔案庫的鑰匙。”許詩嘉欠扁道，“本人弦無虛發，每發必中。”

“們說工廠原本的辦公樓在倉庫附近，最近才搬過來，所以大部分紙質檔案都扔在那邊的辦公室檔案庫里，現在提供給我們的都是搬來這里后手頭有的。”

難怪如今提供的文件這麼！

這男的對異還確實有一套。

林舒看著許詩嘉手里的鑰匙，那還等什麼！

“那我們趕去把那邊檔案室的材料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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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林舒真的打開檔案室的門，的豪壯志就瞬間偃旗息鼓了。

林舒終于理解為什麼工廠員工沒有主把這些資料搬進會議室了。

因為這本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檔案庫的幾個柜子里都被塞滿了，地上也全散落著資料，桌上有些資料堆擺放著，有些甚至毫無章法丟一氣。

工廠老板大概也明知這點，認定就算盡調律師找到檔案庫，也不可能翻找全資料，因此覺得自己高枕無憂，才連出來和林舒他們寒暄一下打個招呼，妄圖套路賄賂林舒在盡調報告上幫他們公司飾一下都嫌煩。

大部分工廠管理放，也本沒有檔案歸集的理念，但林舒沒想到這家調味品工廠會這麼沒有章法。

這棟辦公樓如今人去樓空，顯得森晦暗，林舒試圖開燈開空調，才發現水電都被切斷了。

而等一走進檔案庫，里面的灰塵就讓咳得撕心裂肺起來，只是這都不是最難忍的。

最讓林舒痛苦的，是等隨手翻閱起檔案庫里的資料，才發現這里真的什麼都有，既有毫無用的會議紀要、宣傳冊，還有不同時期每樣香料的報價……

需要在短短三天里，從這些堆的冗雜資料里，翻閱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然后準定位出法律風險。

這麼多資料，從檔案庫搬到環境更好的新辦公樓會議室是不可行的，既浪費時間消耗人力，又容易在搬運中造資料毀損。

所以需要在這里辦公審閱資料。

但林舒斷然不可能一個人搞定這麼多材料，需要許詩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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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在這里辦公審閱資料。”

“在這里？！”林舒的話音剛落，許詩嘉果然出了不可置信的表，“這地方大概是廠房改的，層高那麼高，沒有空調暖氣，是待著就很冷，灰還大，在這里待幾天，回去肺都壞了。”

他雖然沒說別的，但“我許詩嘉就是死，也不會在這種環境里辦公”就差沒掛在他臉上了。

林舒能這麼年輕升任合伙人，不僅因為肯吃苦，專業能力靠譜，更因為會看人會用人也會管人。

有的是辦法讓許詩嘉主留下來。

許詩嘉氣金貴事兒自我覺良好，有一大堆病，但對著上年紀的服務員能一把搶過行李箱自己提，說明他同弱者，上罵罵咧咧，但實際心地不壞，這樣的人多半吃不吃。

而他的爺脾氣，說明長環境中多半習慣被人捧著，因此他喜歡被人順，吃拍馬屁那一套，但太明顯低劣的馬屁他又會生厭，你要一開始就對他點頭哈腰阿諛奉承，只會被他看不起。

要夸，就要另辟蹊徑，從他鮮被人肯定的方向夸。

這樣的人，最適合打一棒子再給顆棗。

偶爾再加點激將，適當示弱，輕松拿——

“你已經完你的任務了，你可以走了。”

林舒出真誠的表：“你用這麼短的時間，能找到這里，實在太讓我刮目相看了。以往我在上個律所，從來沒合作到過像你這麼通能力強效率高的同事，你已經為我節省了大量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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