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男人說：“黑長卷發，面板很白，長相嘛，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的，得相當扎眼。

個子高，材也很好。”

每一個特徵都能跟夏熙對上號。

果然是。

就像一顆石子墜進了海里，兵荒馬般的心在這一刻奇異地冷靜了下來，凌煙閉眼，一字一頓道：“繼續幫我盯著徐衍風，有況立刻跟我彙報。”

男人答應得爽快：“沒問題。”

掛電話前，凌煙不太放心，特別叮囑了一句：“徐衍風那人很警惕，你們跟蹤的時候千萬不要被他發現了。”

以徐衍風的脾，若是被他知道派人監視他，他定會厭惡極了。

必須要小心謹慎。

電話裡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跟保證：“淩小姐放心，我們都是專業的。”

結束通話電話，凌煙沒了再下樓去吃飯的心，靠著牆壁，仰起頭無聲地笑，笑著笑著，眼眶湧起一陣酸的滋味。

老天真會捉弄人。

夏熙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

如果夏熙不出現，就算徐衍風不喜歡，迫於家庭的力，也會跟結為夫妻，日久天長，有信心自己終會走進他的心裡。

萬一是最壞的那種結果——夏熙的孩子就是徐衍風的，那該怎麼辦？

徐衍風本就對夏熙很特殊，即便被背叛、傷害，再見到，他還是著了魔一般的淪陷。

若是夏熙在當年離開後，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有了孩子作為紐帶，他和夏熙註定一輩子糾纏不清。

到那個時候，該怎麼辦？

夏熙回家後跟蘇瑾茹一塊在廚房做飯，兩個孩子已經吃過了，在客廳裡玩拼圖。

外婆下午吹空調有點冒，在房間裡躺著，飯做好以後，夏熙端去外婆的房間，盯著老人家吃完，幫摳出要吃的幾種藥，放進塑膠小盒裡，叮囑半小時後吃。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稍不注意就頭疼腦熱。

夏熙吃過飯，催促子衡和悠悠去洗澡。

兩個小傢伙現在會自己洗澡了，但他們年紀小，難免洗不乾淨，所以夏熙隔三差五幫他們洗一次。

先給悠悠洗完，抱著放到小床上，然後去給子衡洗。

不像悠悠，洗澡的時候必須要在浴缸裡放一堆花裡胡哨的玩，邊玩邊洗，小叭叭個不停。

子衡老老實實地把洗髮出泡沫往頭上抹，夏熙則給他背。

他怕，著脖子咯咯直笑。

夏熙問他：“在新兒園能習慣嗎？

跟小朋友相怎麼樣？”

子衡把自己的頭髮弄尖尖的造型，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沒什麼不習慣的，班裡的小朋友都很喜歡我。

不過，他們一到下課時間就圍在我的桌子邊，嘰嘰喳喳，有點煩。”

夏熙撲哧笑了，在他額頭上推了下：“人小鬼大。”

“媽媽。”

子衡玩著浴缸裡的泡沫，長長的睫垂著，一副思索的模樣，看著跟他這個年齡不太符合。

“嗯？”

夏熙起開啟花灑，除錯好水溫，把子衡從浴缸裡抱出來，衝乾淨頭髮和上的泡沫。

“怎麼了？

媽媽有什麼事嗎？”

夏熙扯下寬大的浴巾給他。

子衡拽住浴巾一角，了眼皮上的水珠，睜開了眼睛，了，有點糾結：“我說了你別生氣。”

夏熙一愣，隨即笑道：“我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

子衡歪著頭回想了一下，媽媽確實沒生過他的氣，反倒是他，偶爾還會鬧點脾氣，媽媽也沒有怪他，還很溫地哄他，跟他講道理。

“今天在商場裡遇到的那個叔叔，他、他是我爸爸嗎？”

子衡小心翼翼地問，問完就打量起媽媽的臉，怕不高興。

夏熙給他頭髮的作頓住了，浴巾包裹住他的腦袋，只出一張小小的白白的臉，眼神澄澈，有試探，也有不安。

不像年人那麼會藏緒，小朋友的心思可以一眼看到底。

子衡剛出生的時候，長得跟徐衍風很像，大一些，五長開了就不怎麼像了。

他第一次有“爸爸”這個概念是在三歲多，去鄰居家玩完回來，很認真地問，別的小朋友有爸爸，他的爸爸在哪裡。

夏熙沒有欺騙他說，他沒有爸爸，或是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就會回來。

當時蹲下來與他平視，耐心解釋，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和爸爸分開了，不在一起，所以只有媽媽照顧他和悠悠。

一直到現在，子衡都沒有再提起“爸爸”。

很驚訝，為什麼子衡會認為徐衍風是他爸爸，難道是父子間神奇的應？

夏熙沉默地給他穿上睡，拿吹風機吹乾頭髮。

這個過程裡也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該怎麼跟子衡說清楚。

坐在矮凳上，把子衡抱進懷裡，首先問出覺得困的地方：“子衡為什麼會覺得在商場裡遇到的那個叔叔是爸爸？”

“不是嗎？”

子衡低下頭，“我在媽媽的手機相簿裡見過他。”

夏熙：“啊？”

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答案會是這個。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上個月，我用你的手機玩遊戲，等待下載的時候，我就看了看相簿。”

子衡一五一十代，“你有個加的相簿，我試了一下，碼是你生日，裡面都是那個叔叔的照片。”

夏熙：“……” 現在的娃是不是太聰明瞭？

不像小時候，笨笨的，什麼都不懂。

夏熙努，了他乎乎的臉蛋，決定給他上一節名為“私”的課：“加的意思就是除了自己，別人不可以看，這私。

不管是我的東西，還是別人的東西，在未經允許的況下，不能擅自破解碼哦，這很不尊重人。

我們要學會尊重別人的私，知道嗎？”

子衡乖巧點頭：“哦。”

“寶貝兒子真乖。”

夏熙親了他一口，跟兒子和兒說話時聲音會不自覺變得嗲嗲的，“我們去睡覺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把孩子抱起來，出了浴室，看一眼床上的悠悠，小屁孩趴著睡著了，手裡還抱著的小兔子絨玩。

夏熙將子衡放到另一張小床上，給他掖好被子，關了燈，留下一盞蘑菇型的小夜燈。

剛要離開，手就被子衡的小手抓住了。

子衡聲音很輕，怕吵醒睡著的姐姐：“媽媽，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叔叔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

夏熙在心底嘆了一聲，小孩子真不好糊弄。

在床邊坐下來，想了好久，模稜兩可道：“如果媽媽說不是，你會信嗎？”

子衡拉起被子蓋住半張臉，出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我知道了。”

夏熙：“？

？

？”

你知道什麼了？

子衡非常肯定地說道：“他就是我爸爸，對吧。”

夏熙臉上的表凝固了三秒，有點生無可，既不想欺騙孩子，也不想讓孩子知道實，但沒把握好流的技巧，還是被他知道了。

“那我問你，如果媽媽不想讓你跟爸爸有所接，你會怪媽媽嗎？”

“不會呀。”

子衡把捂住臉的被子掀下去，小手拍了拍被子，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想讓他為我爸爸，我不喜歡他。”

夏熙懵了：“為什麼？”

子衡抿了抿，表酷酷的：“不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媽，如果你以後要給我找後爸，可以考慮下陸叔叔。

周叔叔也行！”

陸叔叔指的是陸明霽，在國外經常一起吃飯，他格溫和，兩個小朋友很喜歡他。

至於周叔叔，當然就是周渡了。

他一個時尚妝博主，偶爾會飛國外出差，跟兩個小孩見過幾次，每次都帶一大堆禮，不知不覺就俘獲了他們的心。

夏熙：“……” 翌日，下午四點，唐亦洲在徐氏集團附近的咖啡廳跟人談事，結束後，心來拐去看徐衍風。

前臺認得他，唐家的大爺，他們徐總的好朋友，便沒有多此一舉問他有沒有預約，點頭問候一聲，直接放行。

唐亦洲桃花眼裡漾起笑，隨口誇讚：“我說怎麼覺整個大廳亮堂了不，原來是小薇又變漂亮了。”

小薇的前臺微微低頭，邊一抹的笑：“唐就會取笑。”

唐亦洲揮揮手，單手兜，瀟灑地進了電梯，直奔總裁辦，象徵敲一下門，走進去，待他看清辦公桌後的人，驚得下都掉了：“我去，徐二，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破相了啊。”

徐衍風冷淡道：“你怎麼來了？”

“路過，來看看你。”

唐亦洲兩手撐著桌沿，邊說邊笑了起來，“你該不會是想開了，不在夏熙那棵樹上吊死，昨晚找了人開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