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上的男人低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電話里的人笑還是對。

這是蘇雁和晏回時的第一次面。

接下來的每一天，蘇雁都希他能回家。

可是晏回時工作很忙，而且他像是刻意和保持距離，就算回來了也不會留宿。只有一次，他應酬喝多了，在家待到深夜，就被周助理接走。

蘇雁知道晏回時這是在避嫌，已經十七歲了，他長得那麼年輕，兩人住在一起容易被外人誤會。

*

蘇雁以為高中畢業之前都不會再跟晏回時有集，沒想到會因為一場手再見到他。

救護車從學校把人拉走，撥打了蘇雁的急聯絡人。

蘇雁的闌尾炎犯了，這一次比之前嚴重，醫生建議手切除。

晏回時打電話給蘇錦文說明了況。

蘇錦文急得團團轉，卻又因為疫原因無法回國，只能干著急，心疼得幾度哽咽：“我老婆還不知道，你別告訴。”

“你也別太擔心，”晏回時在手同意書上簽了字：“這家醫院是我朋友的，已經預留了病房。”

他用平板發信息通知周佳鳴，取消了這周所有的行程：“我在這兒看著，等出院。”

*

進手室之前，蘇雁躺在推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抓住晏回時的袖。

已經痛了一個晚上，了七個多小時，聲音輕得像過耳云煙：“我會……出來的。”

晏回時沒聽清，彎腰湊近，問：“什麼？”

蘇雁心里害怕，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眼神帶著懇求：“如果，我一直沒有出來，你要記得進去找我。”

這是這小孩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長一句話，晏回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會出來的。”

“如果我沒有出來，”蘇雁吸了吸鼻子，努力憋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別墅后院種了菠菜，你記得吃，”傷心得一一的：“你能不能，幫我把水水送去俏狗狗寵店。等我爸爸回來，就會去贖它。”

晏回時抬手，不輕不重了一把的腦袋：“行。”他保證：“我不你的菠菜。”

給蘇雁主刀的醫生是晏回時的朋友，本來在休假，臨時被抓來，好笑又辛酸地目睹這一幕：“小姑娘，你這也太看不起我了，好歹我也給人做了十幾年手，你肯定能吃上菠菜。”

蘇雁聽見這種吹牛的大話，更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手過程中倒是不疼，那個醫生跟搭了幾句話，之后蘇雁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中午。

蘇雁睜開眼，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猛然清醒，錯開和他相對的視線，蒼白的臉頰掩飾住了心事。

晏回時會守著睡覺，在預料之外。

“醒了？”晏回時把病床搖起來一些。

昨天剛進來的時候都沒注意，蘇雁這會才發現，這是一套單獨的病房，只有一個人。收拾得很溫馨，也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像個小房間。

晏回時打開折疊板，把保溫壺里的粥盛出來：“自己能吃？”

不能吃，他就會喂嗎？

蘇雁特別想說“不能”，可不敢：“能的。”

小口小口喝著粥，晏回時看了看的臉頰：“氣還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

昨天上午手之前，蘇雁害怕到想哭，特別是被得干干凈凈推進手室那會兒，慌到顧不上禮儀恥，抓住晏回時的袖子，代他一定要等出來。

還說了一些特別稚的話。

這會兒回想起，簡直恨不得打死那個時候的自己。

蘇雁喝著粥，突然想起迷糊間聽見的醫囑：“……我好像不能吃東西。”

晏回時說：“排氣了就可以進食，吃點沒事兒。”

蘇雁的注意力集中在“排氣”兩個字上。

那不就是。

打屁嗎！

打屁沒有他怎麼會知道！！

蘇雁慌張地抬起頭，努力讓自己不要太失態：“昨晚，你一直在這兒嗎？”

“嗯？”晏回時像是很疑，但這種疑問帶著明知故問的逗趣：“怎麼呢。”

蘇雁：“……”

他一定是聽見打屁了！

早上醫生進來打針的時候醒過一次，約聽見隔壁的聲響，以為是護士小姐姐！

傷口沒好挪不屁，打了一個長達五秒鐘的響屁！

蘇雁尷尬到想死。

把自己卷進被子里，假裝困得不行，已經秒睡了。

晏回時的角勾起個極淺的弧度，把病床放下去，小朋友一只腳在外面，他扯下被子給蓋住，轉坐進旁邊沙發，繼續工作。

*

蘇雁的傷口要等七天后才能拆線。

病房旁邊有一個陪護間，這幾天晏回時都在那兒休息。

蘇雁沒辦法去學校上課，功課卻沒落下，從小學習績優異，老師們都很喜歡。

班主任過來看蘇雁，注意到剛才給開門的晏回時，問：“剛那位是？”

蘇雁小聲說：“親戚。”

雖然這樣子稱呼很沒禮貌，但現在實在沒法對著晏回時那張年輕的臉喊“叔叔”。

吳薇薇放學后也過來看蘇雁，晏回時幫開了門，留給兩個小姑娘說話的空間，去車里面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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