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溪一下子說了好些話，又是一陣斷斷續續地咳。

施云琳從水壺中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沈檀溪，才道：“姐姐，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沒想到你還那麼在意。我與明澤的所謂婚事不過是長輩在我們小時候隨口一說，我又沒應過，本就不作數的。他明磊落來問我，你也坦坦面對。我們三個人之間沒有欺騙沒有搶奪也沒有背叛，誰都該問心無愧。這世間男男那麼多人，優秀之人更是許多。我完全沒有必要非和他綁在一塊。明澤很好，是佳婿之選。我與他沒緣分，我的姐姐能與他兩相悅舉案齊眉，也是極好的。”

“就像你跟我要去的西山硯、就像我從你那搶的薰柳琴、就像最漂亮的朱釵首飾在你鬢間還是在我腕上都一樣。”

沈檀溪蹙著一雙柳葉彎眉，目復雜地著施云琳，也不懂是豁達，還是覺得男人不重要。自己這段時日的故意躲避，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突然提到了兩個戰亡的人，施云琳的緒變得有些低落。大皇兄自然不必說，和周明澤也是一起長大的誼。

沈檀溪瞧出來了，主轉移話題：“出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施云琳臉一垮，心更不好了。

沈檀溪看了看門外，湊近施云琳低聲音：“云琳，你這段婚事不過是權宜之計，我相信咱們湘國不會就這樣亡，早晚有一日會滅魯復國。到時候，陛下一定會接你回去。”

施云琳點頭，悶聲：“嗯。我就先忍一忍，到時候等父皇接我回家繼續當公主！”

除此之外，也沒了別的法子。施云琳也不知道這麼想算不算自我安。

嘆了口氣，慨道：“原先，我堅定地以為自己將來一定會千挑萬選，給自己挑一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他穿華服束玉冠，手中一柄折扇搖出無數風流倜儻。清俊俊朗貌比潘安，還要是學富五車出口章的讀書人，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溫儒雅……”

沈檀溪目微微有了變化，盯著施云琳，問：“你在說大皇子嗎？”

施云琳愣住，想到沈檀溪剛過來時提到大皇兄曾打了周澤明一頓……

施云琳不敢置信地向沈檀溪，大聲道：“他是我哥哥！”

沈檀溪搖頭：“他不是你哥哥，他與我和澤明一樣，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收養的孩子。”

施云琳語塞。

施硯年是施彥同還不是皇帝時，與付文丹收養的孩子，所以改了施姓。后來施彥同繼位有了自己的皇子，施硯年也仍舊是宮中的大皇子。而沈檀溪與周澤明都是施彥同繼位后收養的孩子，所以他們用舊姓，只是養在宮中。

施云琳轉頭，怔怔著桌上大皇兄那枚做工糙的合歡扣。分別前一日大皇兄對說等到了安全地方有重要事與說，彼時他的目一下子重新浮現在施云琳眼前。

一時間，與大皇兄朝夕相的往昔一幕幕掠過。那些嬉鬧相伴的流年歲里，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沈檀溪瞧著施云琳發怔的樣子，有些意外。下意識說出來想要的駙馬全是施硯年的模樣。施硯年待，許多人都看出來的事，竟然直到施硯年死去都不知道嗎？明明是個聰明人偏偏對之事十分遲鈍，竟是不知自己被多人放在心里。

“云琳？”付文丹立在門口，“來試試嫁，看看有沒有要再改的地方。你這病一回又瘦了一圈。”

施云琳回頭，著母親懷里的嫁，紅得刺眼。

忽而長大，以前大皇兄那些聽不懂的話、看不懂的目，一息之間都懂了。懂在和親另嫁的婚期前夕。

施云琳慢慢扯起角微笑起來，乖乖地說好，起迎上去，接過母親手里的嫁。了懷里嫁的料子，聲：“很呢。”將嫁換好，慢慢轉了個圈給母親看，有了幾分待嫁的妍。

前路兇險，肩上擔了太多，來不及追往昔。也不敢讓家人知道的追往昔。

轉眼到了婚期這一日。一大清早付文丹和沈檀溪過來幫施云琳梳妝打扮的時候，見早已換好了嫁坐在梳妝臺前描眉。

“母親、姐姐。”施云琳回頭，施了黛的芙蓉靨嫣然一笑。

略偏著頭，指尖去鬢上琳瑯的珠釵步搖，彎著眼睛夸：“真好看。”

滅國逃亡之路，命不保食憂，已經好久好久沒過珠寶首飾了。

以前，還是公主的時候，最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第9章 009

東宮。

太子妃伊書珍慵懶坐在鏡前，由著婢們為描妝、綰發。

綰發的婢正要給太子妃戴簪，的碧簪突然從手中落，掉在太子妃的小臂上。太子妃立刻疼得“嘶”一聲。

“奴婢罪該萬死！”婢立刻跪下來。

太子妃豎眉：“滾出去！”

幾個宮婢都小碎步快步退出去，殿只留下太子妃心腹侍阿英。阿英走過來去拉太子妃的袖子。錦繡華服之下，太子妃的胳膊上卻遍布著新舊不一的鞭痕。若不是因這些傷痕，掉落的簪子也不能弄疼。

能往太子妃上甩鞭子的人，不用說，只有太子一人。

阿英蹲下來，輕輕著太子妃的胳膊，緩解的疼痛。

“行了。幫我梳頭吧。別誤了赴婚宴的時辰。”太子妃有些心煩地說。要跟太子去赴的婚宴，自然是施云琳和亓山狼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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